回家沿途，車窗外五顏六色的煙花炸開一路，顧尺專注開車沒分出精力欣賞這些曇花一現的風景。
    只是越靠近顧宅，顧尺的耳朵逐漸清靜。
    顧宅位于別墅區，每家每戶占地都不小，而且能住在這邊的人也并不多，所以一到過年就顯得有些冷清。
    車開進地下車庫，顧尺直接乘坐電梯上了客廳。
    客廳很安靜，燈光開得也比平時要少。
    “少爺，您回來了。”管家迎上來，說話的腔調并不高。
    “于貝呢？”顧尺問，隨后就見管家指向鋪著羊毛毯子的沙發。
    于貝趴在上面安安靜靜的睡著了。
    顧尺點頭，沒再開口，示意管家先下去休息，現在時間早過了凌晨。
    于貝睡得還算安穩，只是身上保暖的毛毯被他蹭到腋下，兩只手臂暴露在冷空氣里。
    顧尺俯身替他收了下毯子，將他晾得冰涼的胳膊重新放回毯子里。
    剛放好，于貝身上的毯子突然動了動，隨后就見穿著大紅毛衣的小老虎從他懷里鉆出來。
    顧尺一怔。
    小雪球湊上來撓顧尺還沒來得及撤回的左手，它爪子上的指甲硬，撓得顧尺還有些疼。
    顧尺看它太不安分，再這樣下去于貝遲早被弄醒，索性抓住它的毛衣將它從于貝懷里拎出來。
    懷里缺了點東西，于貝相當敏感，幾乎是下一秒就醒了過來，困倦的揉眼睛。
    看清面前的人是顧尺，于貝不帶遲疑，立馬翻身坐起。
    [先生。]于貝朝顧尺笑，人還有些惺忪。
    “想睡就回房間，小心感冒。”顧尺壓著嗓子。
    于貝搖頭，雙手抓住顧尺的左手腕，隨后湊上來看他腕間的表盤。
    原來已經過十二點了......
    于貝看著時間稍稍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就將情緒收斂起來。
    [先生，新年快樂！]
    這是于貝今年的第一句新年快樂，留給了顧尺。
    “新年快樂。”顧尺應著，揉于貝的頭發，語氣比起開始柔和了一點。
    [先生吃餃子了嗎？]于貝跪在沙發上，仰頭望顧尺接著問，眼睛閃閃的在發光。
    顧尺搖頭，今晚老宅的年夜飯，他攏共沒動幾筷子。
    聽到顧尺這個回答，于貝露出一絲壓制不住的開心，他從沙發上下來，穿好拖鞋，牽住還拎著雪球的顧尺就往廚房方向走。
    顧尺跟在他后面，從背影都能感受到他的興奮。
    顧宅的廚房是專業級的，該有的設備一應俱全，灶上的蒸鍋還緩緩冒著熱氣。
    看到熱氣，于貝的心就安定下來一半。
    [給先生留了餃子喔。]于貝滿心期待把鍋蓋給揭開，還做出一個邀請顧尺看的手勢。
    說實話，顧尺都沒怎么見過這樣靈動的于貝。
    顧尺和于貝同時看向鍋里，隨即于貝的臉色就變了，露出局促。
    溫得太久，鍋里的餃子全化掉了， 軟軟趴趴的擠在一起一點不好看，讓人幾乎提不起食欲。
    [化掉了...]于貝的情緒就和做過山車似的，跌落谷底，生怕顧尺誤以為他是在戲弄人。
    “你自己做的？”顧尺問，眼神里沒看出多少介意。
    于貝點頭，沒好意思再邀請顧尺吃，因為實在拿不出手。
    “拿出來嘗嘗。”顧尺自己主動開了口，“好久沒吃餃子了。”
    說罷，顧尺出了廚房，在餐桌前落座，玩弄手里的小老虎等于貝端餃子出來。
    于貝出來得很慢，露餡的餃子被他全剔除出來，還貼心的給顧尺調制了一個吃餃子的蘸碟。
    歪瓜裂棗的餃子被放置在顧尺面前，坐在對面的于貝慚愧得漲紅了臉。
    [先生等天亮了，我重新做吧...]于貝覺得這盤丑不拉幾的餃子和顧尺實在格格不入。
    顧尺沒應腔，動起筷子，還蘸了下于貝調制的小料。
    餃子于貝自己事先已經吃過一碗，原本他想等顧尺回來一起吃的，但又怕等不到，就自己先吃了。
    于貝覺得味道并不差，但真正端到顧尺面前的時候他又克制不住的緊張。
    于貝眼睛都不敢亂眨，直到顧尺點頭。
    “很好吃。”顧尺簡單夸了一句。
    于貝吊著的一口氣終于松下去，過后又挺開心。
    顧尺又吃了一個。
    于貝雙手托腮，安安靜靜看他咀嚼的動作。
    雪球好像也被餃子的香味吸引住了，攀住顧尺的手臂想去他筷子上搶食。
    顧尺自然沒給它這個機會。
    于貝識趣的過來想把調皮的雪球抱走，顧尺卻拖開旁側的椅子將雪球放了上去，隨后朝于貝拍了拍大腿。
    “嘗嘗。”顧尺夾起一枚餃子喂給懷里的于貝。
    于貝有些遲疑，但還是張嘴吃了進去。
    說實話，沒有剛出鍋的時候好吃。
    “餃子和誰學做的。”顧尺攔住他的腰。
    [媽媽......]于貝回應得有些羞澀。
    以前和母親一起過年，一定會吃餃子，于貝就是那時候學會的。
    于貝靦腆的笑，只是嘴角沒藏住苦澀。
    顧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從西裝的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
    一個紅包。
    “壓歲錢。”顧尺將紅包放進于貝手心，“小孩兒必備。”
    于貝有些愣，看著手里的紅包覺得不真切，一時間都忘了向顧尺道謝。
    回過神，于貝眼睛有些發潤。
    但是顧尺的動作并沒有就此停下，接著他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戒指盒大小的東西，只看外觀非常精致，盒面上還用紅色綢帶扎了一個可愛的蝴蝶結。
    “新年禮物。”顧尺的語氣一直很平淡，沒像于貝的情緒起起伏伏。
    “打開看看。”顧尺靠在餐椅上，看著于貝的眼睛。
    于貝的反應有些跟不上，盯著盒子上的蝴蝶結看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去拆開。
    鉆石和黑寶石鑲嵌出的小老虎胸針，燈光下熠熠生輝。
    “和它像不像？”顧尺問，看向孤零零趴在凳子上的雪球。
    于貝眼睛控制不住的發潤，他第一次收到這樣貴重的禮物，一時間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顧尺突然被于貝靠住，于貝趴在他肩膀上乖乖的一動不動。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于貝偷偷擦了擦眼睛，從顧尺身上撤開。
    看他眼圈發紅，顧尺知道這小孩兒肯定哭過了。
    其實送禮這種事情對顧尺而言很尋常，就像對顧寧，他幾乎每個月都要送東西，只要顧寧喜歡。
    但是顧寧從沒有過于貝這樣的反應。
    顧尺摸了下于貝眼角，“別這么愛哭，傷眼睛。”
    于貝低頭看著手上的盒子和紅包，眼睛就是不聽使喚，又濕了。
    顧尺簡直拿他沒轍。
    “你沒有回禮嗎？”顧尺一本正經看向于貝，攔在他腰上的手都收緊了一點。
    回禮，于貝自認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更何況顧尺送給他的禮物還這樣的金貴。
    看于貝露出窘迫，顧尺接著開口，“我不缺錢，所以你不用想應該送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