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吃糖。”
    金屬罐子被放到于貝面前，盒蓋貼的包裝紙上有一串于貝不認識的文字，還有水果硬糖的插圖。
    “我大哥從法國帶回來的。”
    林睿看于貝的表情就知道他不認識法文。
    [謝謝。]
    于貝將糖果盒拆開，果香瞬時蔓延出來，嗅著就讓人很有食欲，而且那種香味真的是天然果香，不是什么香精。
    [我也請你吃糖。]于貝把拆開的金屬罐子遞給林睿，內里彩色的糖果還覆蓋著糖霜。
    林睿其實對糖什么的沒興趣，但看于貝朝他笑得那么甜，索性沒拒絕了，隨便拿出一顆吃進嘴里，是葡萄味的。
    于貝自己也吃了一顆，運氣非常好，正好拿到了桃子味。
    糖罐被重新掩好，這么大一罐，于貝估計自己得吃很久都吃不完。
    [好吃。]
    粉嫩的舌尖在硬糖上頂弄，桃子味擴散得更快，充斥于貝整個口腔。
    “廢話，不好吃我給你干嘛。”林睿扒拉兩下頭發，靠在座椅上，目光不著痕跡落在于貝淺粉色的嘴唇上，一看就很軟。
    于貝笑，砸吧著嘴。
    林睿給的這盒糖果肯定不便宜，比起于貝之前吃過的果糖都很不一樣。
    于貝收了，但也想著怎么回謝林睿。
    在食堂吃過午餐，于貝和林睿一起回到宿舍，在三樓分開。
    于貝記得林睿說過他住301。
    “噠噠噠。”
    301的宿舍門被敲響，片刻門開了，開門的卻不是林睿。
    于貝一怔，又看了眼房間號，還以為自己弄錯了，剛想道歉，就聽門口的人朝內里吼了一聲。
    “林睿，有人找。”那人聲音帶笑，聽起來有幾分看戲的意思。
    “你進來吧。”門口的男生給于貝讓了道，笑著請他進來。
    [謝謝。]于貝忙點頭，跟著進去。
    這時候林睿也從陽臺過來。
    “你怎么過來了。”林睿一看是于貝，挺意外的，嘴角立刻掛笑。
    [請你吃。]于貝遞出懷里的玫瑰葡萄，[謝謝你的糖。]
    “一盒糖你還算這么清楚。”林睿把于貝的糖接過來，隨后朝一邊笑得雞賊的室友看了眼。
    “這是許堅，我室友。”林睿說話間將葡萄扔給他，“去洗葡萄。”
    許堅一臉深意的笑，沒和他計較，拎著葡萄朝陽臺的洗漱池去了。
    “坐會兒？”林睿拖開書桌的凳子。
    于貝端正的坐下，視線在林睿的宿舍打量，東西不多，兩張單人床占據了最大的空間，正對的敞開衣柜里，還有掛著好幾件不同的籃球衣。
    “雙人間有點擠，比不了你的單間。”察覺于貝在打量宿舍，林睿開口道。
    其實于貝沒和他說過自己住單間，但林睿早打探過情況了。
    得知于貝一個人住，林睿還挺高興的。
    許堅很快洗完葡萄回來，往書桌上一放，立刻仔細觀察起于貝，不過他眼神很微妙，完全就是好奇，沒什么殺傷力，所以于貝并沒發覺。
    林睿捏起一顆青綠色的葡萄扔進嘴里，雖然這種葡萄他平時吃得也不少，但感覺上多少有點不一樣，又接連吃了好幾顆。
    “你是林睿同桌吧？”一邊的許堅叼著葡萄問。
    [嗯。]于貝點頭，他對許堅印象挺好，和林睿一樣讓他覺得沒什么距離。
    “大家都是同學，以后一起玩兒啊。”
    許堅說完還朝林睿瞥了眼，林睿正瞪他，像是警告他別亂說話。
    “我五班的。”
    許堅又說了句。
    [好。]于貝挺開心，他好像又能多一個朋友了。
    以前在普高，于貝其實沒什么朋友，就連親近的同學都沒有。
    于浩見不慣他，總是明里暗里找他麻煩，還跟小學生似的，威脅于貝的同學，不許和他走太近。
    再加上于貝不會說話，原本多少就有些受歧視。
    久而久之，就沒什么人敢和于貝玩兒，于貝也不想給別人惹麻煩，不會主動靠近。
    于貝林睿這兒呆了沒多久，就走了，還得午休。
    林睿送他到電梯口，再回來，許堅坐在旋轉軟椅上抱軸一臉壞笑的看他。
    “你看上的就是他？”許堅和林睿關系好到穿一條褲子，說話和林睿一樣直白。
    林睿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了。
    “你別說，比我們班女生還漂亮。”
    林睿又往嘴里扔了顆葡萄，“哥的眼光什么時候錯過。”
    “還挺可愛，像倉鼠。”
    許堅又夸了句，抬手也去拿葡萄，結果林睿連盤子一起端走了，“人請我吃的，給你吃兩顆夠意思了。”
    “林睿你見色忘友！”許堅罵他。
    林睿才不管，坐到自己床上美美的吃。
    *
    晚上顧尺有飯局，所以沒來接于貝，于貝晚餐也是自己用的，隨后坐在客廳的羊毛地毯上寫作業。
    顧尺給于貝準備了書桌，于貝不愛用，因為雪球喜歡趴在他腿上睡覺，腦袋和爪子都靠著他。
    今天作業也不少，好幾張卷子，還有最讓于貝頭痛的數學。
    顧尺回來的時候沒走大門，而是直接從地下停車場坐電梯上來，一進客廳就看于貝盤腿坐在地毯上的背影。
    顧尺沒出聲，于貝專注對付作業也沒發現。
    于貝正被數學燒腦，咬著筆端思考，偶爾還在草稿紙上涂涂抹抹。
    “吼吼......”雪球突然低吟了兩聲，像是在戒備什么東西，于貝的思緒被它打斷，低頭就見雪球正盯著一個方向齜牙。
    于貝順勢看過去，看到叉腰站在不遠處的顧尺。
    [先生！]于貝朝顧尺揮手，隨后低頭揉雪球的頭。
    [不可以兇先生喔。]于貝對一只老虎比劃手語，顧尺挺佩服他的。
    說來雪球真的很記仇。
    自打顧尺把雪球鎖在屋子外面，自己和于貝親熱，它就不怎么喜歡搭理顧尺了。
    有時候甚至還對顧尺露出尖銳的虎牙，特別是察覺顧尺要欺負于貝的時候。
    一只小畜生，占有欲還這么強，顧尺挺不爽的，甚至有點后悔當初把它交給于貝養。
    雪球好像真看懂于貝的手語了，停止低吟，也沒露出尖牙，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于貝看它聽話，就撓它的頭，百獸之王很是享受。
    顧尺走過來，看了眼于貝的卷子。
    “還有多少沒做？”顧尺看上面大半頁都是空的。
    [還有很多。]于貝挺慚愧，其實這真不能怪他笨，主要還是題目太變態了，難度不是一般大。
    [先生會做嗎？]于貝一臉期待，問出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心血來潮。
    “不會。”顧尺回答得很泰然，“我高中畢業十年了。”
    就算顧尺從前會，現在也早忘完了。
    [喔。]于貝點點頭，倒沒失望，顧尺每天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琢磨這種高中數學題。
    顧尺沒再打擾于貝做正事，上樓換了居家服。
    折騰到十點，于貝的作業終于寫完了，他就覺自己腦細胞死了大半，用筆敲了兩下自己的腦瓜。
    顧尺讓人給他準備了點夜宵——琥珀核桃。
    “補腦。”顧尺給出的理由真挺貼心的，接著又說了后半句，“原本就不怎么聰明，要是變成傻子了，我還攤上了。”
    于貝癟嘴，但很從容的將琥珀核桃放進嘴里，焦糖和蜂蜜釀的核桃，好吃。
    于貝隱隱擔心自己會不會長蛀牙。
    不過擔心也就一瞬的事，吃的時候于貝沒一點罪惡感。
    顧尺沒吃，都是在看于貝吃。
    這時，顧尺的兜里的手機作響。
    顧寧打來的。
    顧尺接通了電話。
    “哥哥！”小女孩的聲音清亮甜美。
    “嗯。”顧尺應聲，斂回看于貝的視線，身體坐正，雙腿交疊。
    “你想阿寧了嗎？”顧寧黏糊糊的追問，聽語氣已經不生顧尺的氣了。
    “想。”顧尺眼神變得柔和些。
    于貝坐在距離顧尺不遠的位置，即便他不想聽顧尺打電話，電話里的聲音還是鉆進他耳朵里。
    “阿寧也好想哥哥呀，嘻嘻。”顧寧在向顧尺撒嬌。
    于貝停下咀嚼的動作，他才知道顧尺還有妹妹。
    顧尺從來沒和他提起過家人，于貝也不敢問，所以對于顧尺，除開顧尺本人，于貝知之甚少。
    聽顧尺和顧寧對話，于貝想他們一定感情很好，而且顧尺那么好看，他的妹妹一定也特別漂亮。
    “哥哥，我在攢錢喔。”顧寧語調滿是孩子氣，“等你過生日的時候阿寧給你買大蛋糕。”
    顧尺嘴角微挑，“好，我等著。”
    先生的生日，于貝怔住，這個他是真的不知道。
    顧寧又和顧尺聊了好一會兒，從學校說到動物園，又聊起顧尺過年她的香奈兒包包，最后才依依不舍掛斷電話。
    于貝琥珀核桃都吃得差不多了。
    看于貝一臉若有所思，顧尺弄了下他的頭發。
    “想什么呢？”顧尺問話。
    [沒...]于貝笑，端起空空如也的盤子進了廚房。
    “弄完自己回房間睡覺。”顧尺朝廚房里說了句，先上樓了。
    管家跟著進廚房，讓于貝不用洗盤子，交給他就好。
    一個盤子而已，于貝當然沒好還麻煩管家。
    于貝收拾廚房的功夫一直在想顧尺生日的事，最后偷偷問起管家。
    [管家爺爺，先生什么時候過生日呀？]于貝才不敢當面問顧尺。
    “下個月三號。”管家對這些自然清楚。
    下個月三號，于貝算算時間，已經不到一個月了。
    他也想送顧尺禮物，但有個致命的問題，就是他沒錢。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身無分文的于貝難上加難。
    于貝就想找個法子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