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結束，于貝一直跟著顧尺，等顧尺給他派發工作。
    工作沒等到，倒是等來一身新衣服。
    雪地靴、羽絨服、鵝絨帽，顧尺將這些東西一口氣塞給于貝，全是他讓管家按照于貝的尺碼買的。
    “工作服，去換上。”顧尺說罷，朝衣帽間示意。
    于貝抱著東西手足無措，最后還是聽話的去換了。
    衣帽間的全身鏡，于貝偷看里面煥然一新的自己，衣服鞋子，每一件都很合身，他穿戴好出來，像一只全副武裝的小雪狐。
    “會堆雪人嗎？”
    后花園的積雪很深，一腳下去都快到腳踝了。
    顧尺看向身側的于貝，于貝注意力全落在積雪上了。
    于貝老實搖頭，他長這么大就沒見過幾次雪，更別說堆雪人。
    “不會那就學，給我堆個雪人，這就是你今天的任務。”
    顧尺漫不經心道。
    于貝顯然沒意料到顧尺給他安排的任務就是這個，一時間沒給顧尺反應。
    顧尺還以為他不樂意。
    “不愿意？”顧尺想著這小孩不會拒絕才對。
    于貝忙搖頭，這簡直正合他意。
    “那你堆吧，我還有工作。”顧尺臨走抓過于貝冰涼的手，替他套上防水的保溫手套。
    看顧尺走遠，于貝迫不及待一腳踩進雪地，腳底發出“蹭蹭”的脆響，那種感覺很奇妙。
    于貝自己玩兒了會，很快想起顧尺給他安排的工作，忙活起來。
    宅院二樓，顧尺書房。
    顧尺忙完看了眼腕表，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
    書房窗戶往下看，正好是花園的位置。
    窗外又在飛雪，還不小，顧尺迅速起身，箭步朝窗邊走去。
    樓下的雪地，于貝還在，他蹲著，頭上的棕色帽子都快被積雪染成白色了，面前還有一堆大雪球，雙手在上面搗騰。
    顧尺心口一緊，轉身就下了樓。
    樓道口，管家正安排傭人打理客廳。
    “下雪了，你怎么不叫他進來。”顧尺這語氣，是真發火。
    管家還沒來得及解釋什么，顧尺已經迅步朝花園去了。
    管家汗，顧尺安排于貝待在雪地里，他哪敢指手畫腳。
    兩個小時，于貝的雪人剛才堆好下半身，雪球堆起來比他想象中要難很多，他還得從別的地方搬運一些積雪過來。
    必須加快速度，不然顧尺回來了，他的雪人還沒有腦袋。
    于貝又開始滾雪球，動作比起一開始，不知道熟練了多少。
    “別弄了，進屋。”黑色的皮鞋踩進于貝視線，阻斷了他向前的路徑。
    于貝抬頭，顧尺正居高臨下盯著他。
    反應過來的于貝朝顧尺搖頭，[我很快就能把雪人堆好了。]
    于貝手語比劃完，指向那團他忙活很久才堆好的雪球。
    [會很快。]于貝怕顧尺嫌他笨手笨腳，又一次強調。
    顧尺沒想到他這么固執，蹲身一把抓住于貝推雪球的手腕。
    “下雪了，要弄也等雪停了再說。”顧尺拉著于貝就往室內的方向走，于貝力氣小，哪里是顧尺的對手，被顧尺拖著就進屋了。
    客廳又是暖氣，又是碳堆，于貝剛才在外面忙倒是沒覺得冷，這一停下來，反倒覺得冷了。
    顧尺看了眼他凍得發紅的臉蛋，莫名生氣，氣他傻。
    那么大的雪，也不知道進屋。
    “手伸出來。”
    碳堆前，顧尺坐在于貝旁邊，板著張臉。
    于貝下意識覺得一定是自己動作太慢惹顧尺不高興，顧尺要對他做出懲罰。
    只要能讓顧尺消氣就好，于貝想著咬牙把雙手伸到顧尺面前。
    顧尺一把捏住他的左手腕，隨后卻是耐著性子去解套在于貝手上的防水手套，弄完左手，又是右手。
    雖然帶了手套做防護，于貝的手依舊冰涼，就和剛從冰窟窿里掏出來的一樣。
    “拿好。”一杯熱氣騰騰的牛乳茶被塞進于貝冰涼的手心，顧尺依舊板著臉，但是對于貝說話的語氣并不兇。
    這小孩兒膽小，他怕又把人嚇哭，不好哄。
    于貝呆呆看著手心那杯牛乳茶，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顧尺并沒有要懲罰他的意思。
    顧尺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于貝頭頂積了一層雪的帽子被他摘下來扔到一邊，隨后又是用手指撣掉他衣服上零星的雪花。
    于貝坐好沒敢動，任由顧尺動作，落在牛乳茶上的視線偷偷往上挪，一直到顧尺挺立的喉結......
    “以后下雪，別去雪地，雪停了再說。”顧尺收拾完于貝身上的雪漬，決定還是得給這小孩立點規矩，不然傻死了。
    “下床記得穿鞋，年紀輕輕，你就想做老寒腿？”
    顧尺這后半句話，是因為今早于貝蹲在地板上看雪，赤著腳丫。
    顧尺的規矩說完，原以為這小孩一定會立刻點頭答應，結果等了半天，顧尺都沒見他有半點反應，這時候才發察覺于貝在走神。
    顧尺又是來氣。
    “于貝。”
    顧尺第一次叫出了于貝的名字。
    于貝身子一顫，思緒回籠，有些茫然的看向顧尺。
    顧尺看著于貝那張傻里傻氣的臉，升騰到喉腔的火氣又生生壓制回去。
    其實顧尺說的話于貝全都聽到了，就是因為聽到了他才走神......
    于貝突然朝顧尺笑，眼睛彎得像月牙。
    [我會聽話。]
    于貝現在更覺得顧尺不是壞人，因為壞人不會關心他......
    [先生，我會聽話，不會惹你生氣了。]
    于貝看顧尺有些發愣，估摸顧尺可能不懂手語，心頭一陣失落。
    “認錯倒是很快，知道聽話就行。”顧尺調整坐姿，沒再看于貝，原本難看的臉色瞬時舒緩幾分。
    小東西倒是挺會討好人的，顧尺想著心里還挺美。
    顧尺居然能看懂手語，于貝很開心，至少不會被嫌棄言語不通。
    顧尺有些弄不明白這小東西的樂點在哪里了，對他笑過幾次，每次都讓他不明所以。
    “牛乳茶快冷了。”顧尺看于貝還在傻樂，忍不住的提醒。
    重新抱起杯子，于貝手指漸漸回溫，熱茶的溫度在他手心更明顯。
    顧尺沒再說什么，拿過擱置在一邊的早報翻看。
    沒人注意自己，于貝放心的抱起牛乳茶喝了一小口，甜甜的，和家里媽媽熬的糖水一樣好喝。
    于貝微微瞇起眼睛，有些舍不得的又喝了一小口，含在嘴里很久才咽下去。
    “喜歡的話，還有。”顧尺突然開口，視線依舊是在早報上。
    于貝微瞇的眼睛睜大，臉上一陣灼熱，他的小心思被顧尺發現了。
    于貝心里突然有點不安，顧尺會不會覺得自己是飯桶，事沒做多少，吃東西倒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