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宇宙誕生前,是一片虛無……
其實不然,從那時便有黑暗,并且會永遠(yuǎn)存在。
在黑暗中誕生,卻乞求光明的照耀。
那黑暗所生之物,竟敢將自己比作光明。
若光明刺透每個人的內(nèi)心,爾等就不怕魂飛魄散?
……
第一天。
老師讓我們寫日記。今天,陽光明媚,我吃了頓早飯,然后去上學(xué),放學(xué)吃了午飯,然后去上學(xué),放學(xué)吃了晚飯就睡了。
第二天。
昨天老師讓我們寫日記。今天,陽光明媚,我吃了頓早飯,然后去上學(xué),放學(xué)吃了午飯,然后去上學(xué),放學(xué)吃了晚飯就睡了。
第三天。
前天老師讓我們寫日記。今天,陽光明媚,我吃了頓早飯,然后去上學(xué),放學(xué)吃了午飯,然后去上學(xué),放學(xué)吃了晚飯就睡了。
……
第八天。
老師看了我的日記,說我在敷衍他,并且敷衍了我自己,還讓我請家長。
第九天。
我爸打了我一頓,讓我寫日記。
……
第四十天。
被逼著寫日記一個月后,有人偷窺了我的日記本,說我的日記滿滿的負(fù)能量。于是我明白了,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如實記錄下來,便是負(fù)能量。
第四十一天。
我爸又打了我一頓,我再也不在日記本里寫真話了!
……
第三百天。
我愛上寫日記了,偶爾回來看看曾經(jīng)寫過的日記,發(fā)現(xiàn)了好多都快被我遺忘的事情。寫吧,現(xiàn)在沒人逼我了,是我自愿寫的。有些事,不寫下來,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
第四千一百一十五天……
我從未想過我的人生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也許我不該多管閑事,也許我應(yīng)該選擇報警,也許我那晚該早點入睡,也許……
也許,我真的睡不著呢?
曾幾何時,我躺在床上總是在想,此時此刻,世界的某個角落,某人會不會正在被圍毆,某人會不會剛剛被殺,某人會不會剛剛?cè)氇z,某人會不會剛剛出獄,某個城市會不會即將迎來一場腥風(fēng)血雨?
我想會的,一定會的!
我并沒有看見,但我知道,一定會的。
我好幸福,因為此刻躺在床上的我,根本不可能成為上述中的某個人。
我好不幸,多年之后,“世界的某個角落”變成了“隔壁的房間”。
也許……
得了,再寫這句話就重復(fù)了。
可是我真的睡不著啊,我也不知道那晚到底哪來的勇氣跟上去,以前連出省都害怕的我,竟然直接出國了。
之后經(jīng)歷的一系列事件,跟我過去的人生大不相同,我以為只要我回家就可以調(diào)整回來的,沒想到連家都沒了,我的腦子現(xiàn)在很亂,這根本就不應(yīng)該是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好好學(xué)習(xí)考上大學(xué)找個好工作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順便再找個女朋友談情說愛接下來與她一起共同為了夢想而努力奮斗才對啊!
完蛋,忘記標(biāo)點符號了,字又挨得太近了,沒辦法加上去。
腦子好亂,真的好亂,救命啊,這日子是給人過的嗎,他媽的一群神經(jīng)病!
……
“你好,請問你在寫什么?”聲音來自后方,我的椅背上多了個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的日記本。
我連忙合上,溫怒道:“朋友,偷看別人日記是不道德的。”
“日記?什么是日記?”
“……”
“不好意思,你是諸夏人吧,我中文不好,所以我……真的不太懂。”
我這才仔細(xì)打量了他幾眼,確實跟國人的長相有點不一樣,回憶著他的口音,也確實有點問題,便擺了擺手說:“不懂就不懂吧。”說完便把頭扭了回去。
他卻又拍了拍我,說:“是這樣的,我剛才看你寫了好多,你寫的字我怎么一個都看不懂啊,我也學(xué)了很久的中文了。”
我松了口氣,看來他真的不知道我在寫什么。
他當(dāng)然看不懂,能看懂就怪了,全是潦草字。
“這些都是我沒學(xué)過的字嗎?”他笑著搖了搖頭:“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教我一點點,離飛機(jī)落地還早著呢。”
我無奈了,敢情又碰到個楊小雨。
我翻開最后一頁,飛快地寫了幾個字,然后讓他看,說道:“我教你,這幾個字念,你媽的。”
“你媽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老外根本沒學(xué)過罵人的話,用很蹩腳的中文重復(fù)了一遍,“你媽的,是什么意思?”
“夸人的意思,夸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知道,恭喜發(fā)財恭喜發(fā)財……你媽的跟這個意思一樣嗎?”
我滿頭黑線,這不是夸人,是祝福啊,但也不多說什么,點了點頭說:“對,夸人的時候說這句,比恭喜發(fā)財好多了。”
“明白了明白了,嘿嘿,你媽的。”
“嘿嘿,你媽的。”
“我能借你的本子寫一下嗎?”
“給……”我把本子遞給他,囑咐道:“寫在最后一頁,別看前面的東西……算了反正你也看不懂,寫完放我旁邊,我要睡了,別跟我說話。”
“好的。”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寫起來了。
……
飛機(jī)落地,我也正好醒了過來。
日記本就在旁邊,那個老外已經(jīng)不見了,身邊人們都在收拾自己的行李,我沒有行李,拿了日記本就下了飛機(jī)。
這里是安南的河口市,上次我們公司的旅游地點。
我又回來了。
在機(jī)場門口,我打了輛出租車,坐上車用翻譯軟件說:“你好,去安興縣需要多少錢?”然后把手機(jī)屏幕給他看。
他伸出五根手指,說著一大堆我聽不懂的鳥語。
他見我聽不懂,然后他就急了,我也急了,直接對手機(jī)說:“他媽的你看不出來老子是個外國人?你也用這個玩意兒跟我說話!”
他終于不急了,慢條斯理地對我的手機(jī)說了一句話,然后還給了我,我一看手機(jī)屏幕,氣得我差點罵娘,上面寫著:“你媽的,五十萬。”
“你咋不去搶?!”
……
我被他趕下車了,理由是我是個窮鬼。
我快氣死了,我是外國人,但不是腦殘好不好!安興縣就在河口市內(nèi),憑什么要我五十萬?
不過這么一鬧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我還沒有兌換鈔票,于是又返回機(jī)場兌換了一下。
當(dāng)我用三萬塊錢兌換完南盾之后,我整個人都傻了。
因為我換出了一個億的南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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