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最后一次尋寶，沒有什么需要思顏和邵明明做的了。她跟邵明明盡職盡責做著cue流程的工作，直到尋寶結束。

　　在他們一群人內卷節奏不停的時候，思顏就在自己房間里，對著電腦，準備這個案子。

　　“姐妹，要喝茶嗎？”

　　邵明明泡了杯茶，端到思顏房間。

　　“謝了。”

　　回頭接過杯子，邵明明看了一眼思顏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即使見過，也仍然覺得佩服。

　　“那你忙，我先出去了。”

　　“誒，明明。”

　　思顏回頭，喊住邵明明。

　　她問過節目組了，也確認了之后的流程，即使她走了，也不會有任何的不便捷。

　　“我留了一些東西，你們到時候可以用。還有一些禮物，最后你們拜訪周圍老鄉的時候可以帶著送一送。”

　　“你要走啦？”

　　“嗯。”

　　早上收到消息，晚上項淵就催的急，該說是世事無常，她得趕回上海。

　　“等我之后我去北京咱們有空再約。”

　　“那好吧……”

　　邵明明低著頭在確認思顏交代的那些東西，然后依依不舍地說：“到時候你有空了聯系。”

　　“好啊。”思顏跟何運晨和齊思鈞已經說過了，過會節目組就會派車送她去機場，“加油啊，邵明明。”

　　在家里，療愈傷口，做回那個愛笑的真實的自己。

　　*

　　脫下常服，換上職場西裝。踏上高跟鞋，齊思顏又要奔赴律所。

　　“齊律，你回來了。”項淵在律所等她很久了，這個案子比原先所想像的要復雜多，“是這樣，現在出了點小狀況。”

　　這個案子背后有許多引擎不說，被告方利用輿論宣傳虛假消息，現在情況幾乎不可控制。原告本就情緒低落，現在因為鋪天蓋地黑白顛倒而遭到的謾罵，幾乎崩潰。

　　“原告試圖自殺，現在已經在醫院了。”

　　原告家里也是有錢有勢的，但事發突然，他們還沒來的及做任何反應，被告一個短視頻的功夫，輿論就不斷發酵，現在完全處于被動的局面。

　　“我說什么情況，回來的時候私信一直在響。”

　　不知道哪里的傳言說是思顏負責這個案子，一堆人私信她希望她不要接，不要“助紂為虐”。

　　“中國網友太容易被當槍使了。”思顏放下包，看著項淵遞過來的報告，眉頭緊鎖，“這么輕易地就能相信一段口說無憑的文字嗎？”

　　還是那句話，輿論本不會影響法律的公正，不論是向著她的，還是相反的。

　　“沒事，準備準備。”思顏站起來，“網上先不用管，我們去醫院看一下。”

　　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一切都會反轉。雖然鍵盤俠不會來道歉，即使知道自己錯了的網友會后悔，但都不能彌補此前受到的傷害。不過，至少能換一個遲到的正義。

　　病房里，原告的母親在床前哭得不能自己，原告的父親在門口望著窗外，目光深沉。直到看見思顏到，吐出一口煙圈，沉聲道。

　　“我不會放過他。”

　　現在多加了故意貶損他人人格、破壞他人名譽、利用網絡的虛擬性肆意造謠、侮辱誹謗他人，這些皆屬于違法行為，情節嚴重更可構成誹謗罪。

　　“王先生放心，我們會盡力處理好這件事情。”了解詳細之后，思顏目光掃過冷靜地過分的父親和抽泣不止的母親，建議為了當事人的心情，暫時讓當事人不要接觸任何與外界聯絡的工具。

　　“這點我們知道。”

　　母親留在病房里，父親準備送思顏和項淵出去，卻突然在門口見到了一個人。

　　被告的律師。

　　“庭外和解？”

　　“是吧，特別不要臉。”

　　回去的路上，項淵和思顏聊著剛剛的畫面。

　　被告的律師提出庭下和解，險些被原告母親毆打，多虧父親拉住。對方言語威脅稱庭審即使勝訴也不會有多大的好處，但庭下和解不僅能拿到一大筆錢，他的當事人還可以再次引導輿論，讓公眾像原告道歉。

　　“也不知道這個律師究竟什么情況，口氣那么傲。”項淵吐槽。

　　“他不是自稱原告的朋友嗎？據說律師費都是友情價。”

　　這個案子不難，他們勝訴的把握高得離譜。本來如臨大敵，但在這么了解之后，只能說被告除了輿論一無所有。

　　“齊律，你真的錄音了。”

　　在剛剛對方律師趾高氣昂留下一段全是把柄的話之后，聽說思顏錄音，當即臉色大變。

　　“真的，純屬意外。”思顏聳聳肩，看表情難辨這句話的真假，“不過這次應該不用運晨了，你還沒來得及跟所里說，就先算了。”

　　何運晨這幾天還有工作，錄完名學之后收到雜志的邀請，估計在他回來之前就能結束。

　　這幾天，思顏一直忙于工作，事情的發展如同她想的一樣順利，知道自己被利用的網友，甚至遠比自己所想象的要憤怒的多。

　　就連自己收到了無數的謾罵之后，也在很短的時間里，收獲了無數的道歉。

　　又是一天夜里，周遭都亮起燈火。思顏仔仔細細地把律師袍疊好，裝進衣柜，看著窗外，長舒一口氣。

　　她好像很久沒看書了。

　　整個屋子里，只有窗外一絲微弱的明亮。書房的大門緊閉，從門縫里偷偷溜出了一些橙黃。

　　何運晨輕手輕腳地推開門，放下行李，朝著唯一的亮光那里走去。

　　齊思顏窩在懶骨頭的軟沙發上，整個人陷在里面。捧在手里的一本書，其中的一頁里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枚書簽。

　　“……你回來了。”

　　何運晨不久前還跟自己說要過兩天呢。

　　“給你個驚喜。”

　　何運晨笑著舉了舉手上的袋子，一杯奶茶，兩三塊蛋糕。

　　“回來的路上看到的。”

　　跟第一次買完全不同的心情，卻是更濃的感情。

　　“大晚上的。”

　　女孩嗔怪的語氣，卻還是眼里閃過了欣喜。

　　她站起來，手上拿著那本書。封面暴露在何運晨面前，《素履之往》——木心。

　　“我的迷茫和膽怯也一直都在，但我告訴自己，就算是萬丈深淵，走下去，也是前程萬里。”

　　思顏把那本書放在桌上，回頭看著拎著東西站在原地的何運晨，沒多說什么：“去洗個澡，換個衣服。”

　　水聲和空氣里飄散的水汽，思顏靠著客廳的落地窗，笑了。

　　聞著熟悉的味道，齊思顏落入一個懷抱。男孩身上熱氣透過衣服傳到她的皮膚上，思顏忍不住渾身一顫。

　　木心說過，從前日色變得很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也只夠愛一個人。

　　“寶貝……”

　　現在一切都很快，但一個人，也足以。

　　*

　　慢品人間煙火，閑觀完事歲月長。

　　那個秋天，晚風和你，我都擁入懷中。

　　幾年后的秋天，你一襲婚紗，我十里紅妝相迎。

　　十年后的秋天，我向你道一聲晚安。今夜星光月夜皆歸你，我也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