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把盆里屬于沈思臟衣服丟地上后, 便不管了。她神色平靜把自己衣服洗干凈,晾曬到竹竿上去,再洗了把臉, 就回屋準備睡覺了。
兩姐妹是睡一個屋。
好在,屋里面有兩張床, 沈念便用不著去跟沈思擠了。
而之所以姐妹倆個能一人睡一張床, 還是因為沈思鬧著, 非說跟沈念一起睡,影響到她睡覺了。
沈父和沈母被鬧得不耐煩了, 這才去找了木工,重新打了張新的架子床。
新床不用說,必然是給沈思睡的。
沈念進屋后,沈思偷偷的往沈念這邊瞥了好幾眼了。沈念全都當沒看,脫了鞋, 再把蚊帳一放, 便隔絕了沈思偷瞄。
蚊帳攔著,沈思瞧不大清楚沈念的臉了, 頓時心里面就覺得沒意思了。把目光收了回去,然后眼睛一閉,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 天才剛擦亮,床上沈念就睜開了眼睛。
早起她開始煮飯了。
等到飯要上桌了, 沈思才打著哈欠,頂著一頭亂糟糟頭發,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在瞧見了沈念后,鼻尖發出一聲哼來,顯然她還記恨著沈念昨天下午, 沒去給她插秧事情。
沈念又一次無視了她。
沈思去了外面洗漱。
下一秒,她拿手提著自己那堆臟衣服,猛沖了進來,對著沈念就大聲質問,“你為什么沒給我洗衣服,還把我衣服丟地上!”
沈母聽見了沈思說的話,皺著眉頭,問沈念,“你沒給思思洗衣裳?”
沈念面色平靜回答,“嗯。”
沈思因而氣得尖著嗓門沖她叫道,“別吃了別吃了,你趕緊先去幫我把衣服洗干凈,要不曬不干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提著臟衣服,就過來伸拉沈念。
沈念閃躲開了她的拉扯,問道,“你衣裳,為什么要我幫你洗?”
“你不幫我把衣裳洗了,我今天下田回來后穿什么?”
沈念就向她,說道,“你自己衣服,你自己去洗。又不是沒沒腳,再說了,我要下地干活,我干的活比你好,比你多,我衣裳一樣是我自己洗。”
沈思,“臟衣裳不是一直都是你洗嗎?”
沈念,“那憑什么你臟衣服卻要一直讓我洗?”
眼見著兩姐妹一大早上,就這么吵起來了,沈母就不高興的對著沈念說道,“你是姐姐,你比思思大兩歲,姐姐給妹妹洗兩件衣裳又不是多大的事。”
是啊,沈父和沈母從小到大,都是這么跟原主說。
所以家里活,基本上都是原主在做。甚至就連沈思換下來的臟衣裳,理所當然的認為,沈念必須幫她洗了。
沈念不是原主。
她站在那里,向了沈母,平靜反問她,“我比沈思先出生了兩年,所以這一輩,我都會比她大。那么是不是這一輩,我都要不停去幫她做事?”
沈母被噎得立馬說不出話來了。
沈念則繼續說道,“那不好意思,我不會了。我把話放這里了,從今天起,她自己事情自己做!那臟衣服,她愛洗不洗,晚上回來沒干凈衣服穿那也是她自己事!”
這話一出來,沈父的臉立刻就拉了下去,眼睛更是一瞪,“怎么?你媽讓你去給你妹妹洗兩件衣服,都喊不動了是吧?左一句右一句的在這里頂嘴,我你這是翅膀硬了,不聽話了!我就問你一句,那衣服你去不去?”
“不去。”沈念看向沈父,再次表明自己態度,“沈思自己衣服,請她自己去洗!”
沈父瞬間只覺得一股怒氣涌上心頭,想也不想,就舉起了巴掌,對著沈念的臉,就打了過來。
沈念反應迅速往旁邊一閃,躲開了。
巴掌沒能落到沈念臉上沈父,更氣了,指著她罵道,“老打你,你還敢躲!”說著,再一次舉起了巴掌,要朝著沈念打過來。
旁邊的沈思就提著臟衣服在旁邊看好戲。
“再喜,再喜……”這時,外面傳來了隔壁胖嬸的聲音。
沈父的字就叫沈再喜。
人找上門來了,沈父不想在外人面前丟臉,只能強忍著怒火,把巴掌收了回去。
沈思因為沒能如愿看到沈念被沈父教訓,不高興的撅起了嘴。連帶著到胖嬸進來后,她不僅沒喊人,還沖著胖嬸翻了個白眼。
胖嬸瞧見了,心頭登時就沒那么愉快了。
這時,沈母開口了,“桂圓嫂,你過來是有啥事嗎?”
胖嬸不喜歡沈思,覺得這姑娘又懶又饞,對長輩還沒禮貌狠。偏沈父沈母還喜歡的緊,經常跟村里人說,“我家思思啊,可聰明了。”
是啊,聰明到都精過了頭。
而沈念那孩多好啊,又勤快又老實聽話,偏偏那兩口子瞧不上,經常跟大家說,“小念那丫頭不靈性。”
不靈性的意思,就是說她傻,不夠聰明。
但是胖嬸以及村里其他人,卻并不覺得原主傻,她不過是性子好罷了。因而在這兩姐妹中,他們是喜歡沈念多過沈思。
人要那么精明做什么?太精明了人,一點虧都不肯吃,誰會喜歡跟這樣的人打長久交道啊!
這次,胖嬸過來,是為了沈念,“再喜,再喜媳婦,我跟你們說件事。你小念現在也大了,沒有考慮給她說個人家了啊?”
沈母便問,“桂圓嫂,你那邊是不是有對象介紹啊?”
胖嬸就直接說開了,“就是剛好有個合適,我就想著,介紹給小念……”
而胖嬸這次過來介紹對象,便是原主未來的老公——張遠。
張家跟沈家同屬于一個村,但是卻并不是一個大隊。
沈家屬于東風大隊,而張遠屬于五福堂那邊。
不過一個村里住著,彼此對雙方家條件,基本上還是能稱得上一句知根知底。
張家的家底,整體來說,還是很不錯。
張遠他爹,是他們五福堂大隊隊長。雖然去年國家實行了土地改革,大隊隊長的權利沒之前那么大了,但總歸家底在那里。
而張遠自己本人,長得高高大大,五官端正很。
胖嬸是真很喜歡原主,才會動了這個心思去說媒。現在的她,自是不可能預算得到,將來會發生那么一系列事情……
因而此刻的沈母,動心了,面上卻猶猶豫豫的,“張家那小是不錯,可是他能看中我家小念?”
在沈母來,沈念除了勤快能干活,是真找不出其他優點了。
以前吧,只知道埋頭做事,三棍打不出一個屁來。今天早上話是比往常多了,可是那話差點沒把他們兩口子給氣死。
胖嬸卻說,“就是張家先上了你家小念,跟我透了點口風,我才過來的。”
沈母還能說啥,當然是同意了!
頓時,她笑著對胖嬸說道,“那就拜托桂圓嫂來幫小念操心了。”
胖嬸樂呵呵的回道,“是你家小念教得好……”
自此,沈念跟張遠相看這件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從頭到尾,沈父和沈母,都沒過問一句沈念的意愿。
等到胖嬸走了,沈父之前怒火也被沖淡沒了。他坐回了桌上,開始吃起了早飯。
一心還等著沈父將沈念好生教訓一頓后,再給自己把臟衣服洗了沈思,沈念,又沈父和沈母,不甘心說道,“我衣服還沒洗呢……”
沈母就說她,“就兩件衣服,你趕緊去把它洗了,一會就要下田插秧了。”
沒能如愿讓沈念去給自己洗臟衣服,最后反倒還被沈母說了一通沈思,氣鼓鼓抱著她的衣服跑了出去。
瞧見這情形,沈母就又說沈念,“你是姐姐,你昨晚上洗衣服,順手把你妹妹兩件臟衣服洗了,能有多大的事。”
沈念把筷子直接一放,目光向沈母,“是啊,就兩件臟衣服,她自己都不能洗嗎?”
于是,沈母被沈念的話又一次噎得心頭發堵。
過了一會,沈母才在那里說,“怪我,怪你爸,生什么不好,非要生了你們兩個討債的貨……”
沈念沒說話了。
可不就是怪他們么?
若說沈思是自私自利,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的話,那么沈父和沈母,便是縱容她繼續這樣下去的罪魁禍首!
但凡他們兩口子,在對待這對姐妹的時候,能稍微公正那么一點,可能原主就不會落得個最終被逼死下場了。當然,就更不會沈念這么個任務者穿過來,好平息原主的那滔天怨氣了。
張遠跟沈念相親面的日子,就定在了三天后的下午。
田里秧苗都插完了,沈家這邊也能空得出時間來了。
這次跟著張遠一道過來沈家相看沈念的張遠父母,張建設跟孫小蘭。以及張遠大姐,張帶娣。
沈家這邊客氣在桌上,擺上了瓜花生招待。還拿了兩個空碗,倒了米酒出來。
沈父就跟張建設兩個人一邊喝酒說話,一邊用瓜花生下酒。
沈母和孫小蘭以及張遠姐姐,張帶娣,連帶著胖嬸一起說說笑笑,好盡量讓張遠跟沈念有單獨說話機會。
而另一邊,張遠在打量著沈念。
說實話,沈念長得其實并不差。
但因為常年下地干活,皮膚曬得偏黑,顏色就少了幾分。再加上沈念穿得還很差,一身的灰撲撲,就顯得她膚色更黑了。
她還不愛說話,瞧坐在這里這么久了,只有在張遠問話時候,她才憋半天,憋出類似于“嗯,哦,啊”字眼來。
對于這樣子沈念,張遠其實并不滿意。
他心里面更滿意的,其實是沈念的妹妹——沈思。
沈思比沈念性子活潑討喜多了,皮膚也白凈,人也愛俏……反正著就比沈念亮眼。
只是張遠爸媽卻看不上沈思,非說沈思那樣的人不適合娶回來當媳婦。而且沈思,只怕不上他。
人家可是個正兒八經高中生,還在上學呢!
想到這,張遠只能摁下自己對沈思臆想,在心里面仔細思考著他爸媽來之前對他說的話。
一點,他爸媽說的很對,沈念確實是最適合娶回家當媳婦。
可正當張遠打起精神來,打算認真考慮沈念了時候,一陣叮鈴鈴單車鈴聲由遠而近……是去上學了沈思騎著自行車回來了。
她一進屋,就瞧見了這一大屋人。頓時,心里面就數了。
沈思下了車,推著自行車進來。但是在經過張遠身邊時候,突然就沖著張遠笑了一下。
完全沒想到沈思會突然對自己這么笑,張遠一下就愣住了。
于是,沈思滿意了。
再然后,沈思用著得意洋洋又帶著些許惡念眼神,又往沈念那邊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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