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前奏
    大漢，何以至如斯境地……
    許都之中一處宅邸院中，司馬朗望著院中的池子發(fā)出一聲悵然嘆息，但是隨即，身后便傳出一聲輕笑。
    “兄長在此何為？”
    “唔？”司馬朗聞言一轉(zhuǎn)身，望著來著一展笑容，招呼說道，“仲達(dá)，怎得到現(xiàn)在才回來？莫不是也去城外看熱鬧去了？”
    “熱鬧？”司馬懿搖搖頭，哂笑說道，“若是兄長說的熱鬧便是指當(dāng)今天子與曹公的話，嘖嘖，小弟不看亦知今后情形！”
    “哦？”司馬朗聞言頗有些動(dòng)容，坐在池邊的石凳上，望著司馬懿玩味問道，“既然如此，仲達(dá)，你且來說說日后形式……”
    “嘿，這有何難？”司馬懿輕笑一聲，走過去在兄長面前坐下，口中徐徐說道，“天子雖是大義所在，然手中且無寸權(quán)，豈能敵得過曹公手掌兵權(quán)？曹公只需一發(fā)難，想來朝中那些臣子亦不敢不看他面色行事……人貴在自知，天子不知彼此實(shí)力，猶是好高騖遠(yuǎn)，如此沉不住氣，豈能成大事？兄長且看，不須三日，曹公處便有動(dòng)靜！”
    “你口口聲聲喚曹孟德為公……仲達(dá)，何以如此重他？”司馬朗好奇問道。
    “掌權(quán)者當(dāng)殺伐果斷，豈能婦人之仁？當(dāng)日曹公領(lǐng)五萬軍詐稱二十萬、伐徐州之時(shí)，朝中官員想來皆是心中嗤笑，在那些人眼中，呂布占據(jù)徐州，羽翼已豐，是故皆望曹公敗北而歸；如今徐州已克，許都震動(dòng)，兄長莫非不曾見到那些人面色惶惶，惶惶而不曉如何應(yīng)對？”
    “你說的是國丈董承？”司馬朗疑惑得接了一句，隨即點(diǎn)點(diǎn)頭哂笑說道，“仲達(dá)說的不錯(cuò)，董承此人，唯有忠心可嘉，其余皆不足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陛下與曹孟德落到如此田地，此人最是壞事！”
    “哈哈，若是天子任人唯親，豈能落到如此地步？此事不外乎天子年歲幼小，氣量狹窄罷了，豈能全然賴在董承身上？”司馬懿笑著反駁道。
    他的話好似是在為董承說話，但是聽他口氣，卻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董承來董承去，絲毫不將當(dāng)今國丈放在眼里。
    “仲達(dá)！”司馬朗皺皺眉，嗟嘆說道，“非是天子任人唯親，實(shí)是無可用之人罷了，為兄在天子身邊乃有二月，何時(shí)看到過天子身邊有能人幫他出謀劃策？盡是些庸庸碌碌之人罷了，天子也是不得已啊……”
    “不曾想兄長如此在意天子？”司馬懿哂笑一句，隨即嘿嘿一笑，神色古怪得說道，“既然如此，兄長為何還要借機(jī)金蟬脫殼，另投他人？”
    “唔？”只見司馬朗面色一滯，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為兄何以如此？仲達(dá)莫要胡說！”
    “哈哈，兄長何以欺瞞小弟，待小弟為兄長一一道來！”司馬懿望著兄長，神色自若得說道，“方才城門之下那一幕想來便是兄長為天子所獻(xiàn)之策，叫曹公吃了一大虧，如此曹公心中豈會(huì)干休？定是要查明為天子獻(xiàn)策之人，是故，兄長如愿以償，得以見曹公一面，而曹公亦是對兄長另眼相看！一面全了君臣之義，討好了天子，一面又得以借此投身曹公麾下，兄長一石二鳥之策，小弟甚是欽佩！”
    “咳！”被二弟司馬懿說破，司馬朗只覺得面上一灼，訕訕說道，“休要胡說，為兄只是欲全那君臣之義罷了，若是曹孟德要拿我，為兄亦無絲毫辦法，你就擔(dān)憂為兄被那曹孟德一刀砍了？”
    “哈哈！”司馬懿哈哈大笑，指著兄長樂呵說道，“若是如此，小弟當(dāng)善待眾弟，教其學(xué)問，兄長妻小，小弟自是照料妥當(dāng)……”
    “好膽，你小子欲咒為兄死乎？”司馬朗笑罵一句，一手打去，卻被司馬懿躲開，待重重嘆了口氣，他嗟嘆說道，“為兄亦不愿如此，實(shí)乃天子確不是明主，我司馬家當(dāng)是要興旺，既然天子這枝已廢，不如討個(gè)好留待日后……”
    “那兄長可是想好如何應(yīng)對曹公？”司馬懿微笑問道。
    “前倨后恭，豈能如此輕易便投身于他，如此豈不是弱了我司馬家之名？”司馬朗淡淡說道。
    “兄長錯(cuò)矣！”司馬懿搖搖頭，低聲說道，“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也，若是兄長存著這個(gè)念頭，想來小弟自是要先去安排兄長后事了！”
    司馬朗聞言面色一變，但并非是生弟弟的氣，他素來就知道，他二弟才智遠(yuǎn)在他之上，是故當(dāng)下急色問道，“此話怎講？”
    “兄長心思是好，奈何卻忘了如今形勢，更忘了曹公是派何人前來‘捉拿’兄長，”司馬懿微微一笑，凝聲說道，“若是江守義身在許都，想來這件事曹公必定是教與此人，聽聞此人能慧眼識(shí)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此人仁義卻是不假，倘若真是此人前來，兄長便是倨傲也無妨，雖有不妥之處，卻無性命之危；然如今此人卻不在許都，那么等得曹公重任的唯有寥寥數(shù)人，荀文若、程仲德、李顯彰！
    三人之中，聽聞李顯彰不愿為官，乃是為報(bào)救命之恩而投身江守義門下為門客，此人當(dāng)是可排除在外；而荀文若如今且執(zhí)掌許都政務(wù)，大小諸事，甚是繁忙，片刻亦抽身不得，如此此人亦可排除，那么剩下的唯有程仲德了……”
    “二弟妙論，為兄甚是欽佩……”興我司馬家者，必是此人！望著面前的二弟，司馬朗贊嘆一句，微笑問道，“便是程仲德又如何？”
    “兄長不知？”司馬懿哂笑說道，“程仲德亦是大才無疑，治下亦有良策，然行事甚是心狠手辣，往日許都治安不穩(wěn)，江守義乃用此人整治，半月許都乃平，犯事之事大半充軍，稍顯嚴(yán)重者更是被斬于菜市，是故許都治安乃定，倘若當(dāng)真是此人前來，兄長可要心中想好對策，否則……”
    “好似是有此事……”司馬朗喃喃說了一句，望向二弟的眼神越來越敬佩，誠心問道，“那為兄當(dāng)是欲如何行事？”
    “兄長無需做作，想來程仲德前是問罪與你，兄長實(shí)話說之便可，其后他便是將兄長你帶去見曹公，此刻便是關(guān)鍵，若是曹公問你是否愿意投身于他之帳下，兄長不可有半點(diǎn)猶豫，應(yīng)下便是，再后曹公自是狐疑詢問為何，兄長便道出家世，再言‘我本是欲投曹公，很無門爾’，如此便可，至于以后，想來兄長亦是自知!”
    “你呀！”司馬朗搖搖頭，頗有些無奈，見二弟面色露笑，心中一動(dòng)，玩味說道，“方才我便見你笑容滿面，莫非是看上了那家的千金？”
    “呵呵，兄長莫要胡言，”司馬懿輕笑說道，“小弟乃是遇到一人，與小弟不相伯仲之人！”
    “哦？”司馬朗聞言為之動(dòng)容，凝神問道，“乃是許都何府公子？為何為兄卻是碰不到？他喚作何名？”
    “此人似乎非是許都人士，復(fù)姓諸葛，單名一個(gè)亮，表字孔明，小弟與他以馭兵之法弈棋一局，卻是難分勝負(fù)……”
    與二弟斗得不分伯仲，此人確實(shí)不可小覷，司馬朗微微自忖一番，隨即疑惑問道，“如此人物仲達(dá)為何不將他請來一聚？”
    “小弟自是邀請，奈何他有事在身，君子之交、平淡如水，如此也罷，然小弟心中卻有預(yù)感，此人我日后自會(huì)遇到……”
    “哦？”司馬朗面露笑意，望著其弟說道，“仲達(dá)如此自信？”
    “呵呵，”也不回話，司馬懿微微一笑，算是應(yīng)了兄長的提問。
    再見時(shí)，或許便是沙場對陣之時(shí)，到時(shí)我再與你一分勝負(fù)，諸葛孔明！
    與此同時(shí)，身在江府的諸葛亮卻是莫名其妙打了一個(gè)噴嚏。
    “黃師所言極是，如此說來，那江守……司徒卻是是可敬之人，”徐庶說罷，卻是聽到身邊響起一聲噴嚏，聞聲望了望諸葛亮，詫異說道，“孔明，莫非是受了風(fēng)寒？”
    “我也不知為何，”諸葛亮也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復(fù)對黃承彥說道，“岳父，依小婿之見，曹孟德亦不是善與之人，今日當(dāng)今陛下如此待他，他必然心中不忿，如此一來，日后許都怕是無安寧之日，如此小婿豈可叫岳父一人待在許都？岳父，念在月英面上，岳父便與我等一同歸襄陽吧，近日月英因過度思念岳父，身子頗差，如此下去……”
    “是呀，黃師，兩位老師均盤盼著黃師回去與他二老下棋呢……”徐庶也在一邊勸道。
    聽聞自家女兒身子頗差，黃承彥雖明知是自己這女婿故作之詞，但心中還是有些擔(dān)憂，猶豫了半響，遲疑說道，“那江性小子有如今局面，老夫倒也無憂，不過他將府內(nèi)大小事務(wù)盡數(shù)交與老夫，老夫豈能這般離去？待他回來，老夫?qū)?shí)情告知，再去不遲！”
    黃承彥口中雖說是不擔(dān)憂，但是心中卻是十分擔(dān)憂，在這府中住了年逾，他自是及其了解江哲的性格、喜好，也知他并不在意大漢皇室，這是最令黃承彥擔(dān)憂的。
    故去的舊日至交為大漢身隕，家族被屠，而他侄婿倘若這般對大漢皇室不敬，這如何叫他瞑目？
    再者，舊日至交乃是托黃承彥教導(dǎo)晚輩學(xué)問，而黃承彥卻是暗暗觀察了江哲年逾，莫說學(xué)問，就連學(xué)問二字也未曾提起，如此離開，黃承彥心中乃是愧疚不安……
    如此，諸葛亮與徐庶且打著黃承彥侄兒的名號(hào)，在江府住下了……
    二日之后！
    且說程昱應(yīng)曹操之名追查何人為天子出謀，換來天子身邊宦官，稍加嚴(yán)厲，那宦官便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
    “司馬伯達(dá)！”程昱淡淡念叨一句，隨即便令麾下士卒在城中尋其落腳之處，不日便有回報(bào)。
    當(dāng)日，司馬朗正在暫居的宅院書房中看書，忽聞門下一陣喧嘩，隨即好似有一大批人涌入，心中一動(dòng)，頓時(shí)猜到了幾分。
    想起自己二弟的話，司馬朗搖搖頭苦笑一聲，乃放下書本凝神望向書房之門，只見有一人徐徐走入……
    徐徐走入書房，程昱環(huán)視一眼四周，隨即望著書桌之前的青年說道，“你便是司馬伯達(dá)？”
    司馬朗起身拱手一禮，輕聲說道，“學(xué)生正是！”
    “帶走！”程昱也不廢話，當(dāng)即對身后的曹兵喝道，隨即兩名魁梧的曹兵上前幾步，頓時(shí)將司馬朗拿住。
    “這是為何？”司馬朗故作驚慌道，“學(xué)生可是犯了王法不成？”
    程昱凝神望著司馬朗，淡淡說道，“乃是本官有事問你！帶走！”說罷，他轉(zhuǎn)身率先離開。
    “走！”那兩名曹兵呵斥一句，推了司馬朗一把。
    此人面色陰冷，想必便是掌管刑事的程仲德無疑，仲達(dá)之言果然非虛……
    被強(qiáng)硬拉上一輛馬車，司馬朗望著對面正打量自己的程昱，哂笑說道，“天子腳下，閣下如此橫行，豈還有王法？”
    “本官乃是朝中大臣，你又是何等身份？見本官且不參禮，便是斬了你又能如何？”程昱冷笑回道。
    冰冷的話語直聽得司馬朗心中一凜，頓時(shí)信服了二弟的話語，唯唯諾諾應(yīng)了一聲，再不敢出言造次。
    “哼！”程昱冷哼一聲，低聲對車外的士卒喝道，“去主公府?。　?br/>     “諾！”車外的士卒應(yīng)道。
    主公……曹孟德么？又被二弟算到？
    一刻之后，馬車乃至大將軍府，司馬朗下了馬車，望了一眼顯耀的牌匾，整了整自己衣衫，卻不知被程昱看得正著，倒是叫程昱對此人稍稍有了些好感：禮數(shù)周全。
    跟著程昱在大將軍府中轉(zhuǎn)了一段路，終于來到曹操書房，程昱在門外輕喚一聲，“主公，昱將那人帶來了！”
    “哦？”屋內(nèi)的曹操詫異一句，隨即朗笑說道，“快！請他進(jìn)來！”笑聲甚是豪爽。
    也不知怎得，一聽到屋內(nèi)之人的笑聲，司馬朗好似去除了最后一絲畏懼，整了整衣衫，跟著程昱大步而入，對著書桌之后的曹操低頭拱手拜道，“學(xué)生司馬伯達(dá)，見過大將軍！”
    “好好，”曹操輕笑著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對程昱問道，“便是此人？”
    程昱恭敬地一拱手，凝聲說道，“昱已詳查，自是敢認(rèn)定便是此人！”
    “哦，”曹操點(diǎn)點(diǎn)頭，望著司馬朗淡淡說道，“司馬伯達(dá)，你可知你那計(jì)謀叫我何等的難堪，你知否？”
    語氣緩緩，聽不出其中有絲毫責(zé)怪之意，但是司馬朗聽在耳中，卻好似是天邊炸雷一般，急忙抬手辯解道，“陛下問計(jì)與學(xué)生，學(xué)生自是不好退卻，望大將軍明察！”
    “不必如此拘束，”曹操哈哈一笑，起身走至司馬朗身邊，點(diǎn)頭贊道，“你之計(jì)甚是巧妙，叫曹某無以應(yīng)對，嘖嘖，那日曹某是何等的狼狽……”
    “咕，”下意識(shí)得咽了一口唾沫，司馬朗低著頭，凝神望著自己腳下，絲毫不敢動(dòng)彈，亦或是辯解。
    與毫無感覺的江哲不同，如今便是荀彧、程昱，也漸漸感受到了曹操身上與之俱來的霸氣，尤其是曹操震怒之時(shí)，那強(qiáng)大的壓迫力真能使人心中坎坷，畏懼不已。
    試問，司馬朗初次見到如此人物，能面上不露懼色已是不易，又更及其他？
    繞著司馬朗走了一圈，曹操收起打量的眼神，微笑說道，“你區(qū)區(qū)一計(jì)，乃叫曹某當(dāng)著全城百姓之面，難堪如斯，當(dāng)是可恨……”
    司馬朗心中一驚，暗暗吸了口氣叫自己沉住氣，因?yàn)樗啦懿龠€有下文！
    “不過對你胸中本事，曹某亦是心慕，”輕哼一聲，曹操朗笑說道，“如何，可有興致在曹某帳下聽用？”
    便是此刻！司馬朗拱手拜道，“承蒙曹公如此看重，司馬朗豈是不識(shí)抬舉之人，愿從！”
    “哦？”見司馬朗如此爽快，曹操果是有些懷疑，微笑問道，“不經(jīng)深思熟慮，便答復(fù)曹某，可是敷衍？”說到敷衍兩字，他的語氣亦是寒冷至極，曹操往日因家世被人看輕，求人辦事，他人便是用敷衍應(yīng)對，是故他最恨敷衍之詞。
    二弟真乃天下奇才！司馬朗心中暗思一句，隨即急忙拱手說道，“不敢不敢，曹公乃是垂愛，學(xué)生又豈敢冒犯？學(xué)生本欲投曹公，奈何身份低下，無門見曹公一面，今日乃是得愿矣！”
    “哦，竟有此事？”曹操聞言一愣，隨即朗笑說道，“如此，你且看看，曹某是否有資格叫你入我?guī)は侣犛茫俊?br/>     司馬朗抬起頭，稍稍瞄了曹操一眼，隨即復(fù)低頭拱手拜道，“司馬朗，見過主公！”
    “好極好極！”曹操撫掌一笑，轉(zhuǎn)身對程昱說道，“今日操甚是暢快！”
    “恭喜主公又得一賢士……”程昱順著曹操的心意恭維一句，隨即淡淡望了司馬朗一眼，心下冷笑一聲，算你識(shí)趣！
    程昱眼神中的不善緩緩?fù)藚s，司馬朗松氣之余又暗暗想道，若是不識(shí)趣，今日怕是不會(huì)好過，二弟大才，二弟大才……
    得了司馬朗，曹操自是暢快，然城中卻有一人不是那么痛快，此人正是當(dāng)今天子劉協(xié)！
    得報(bào)司馬朗被曹操命人著士卒強(qiáng)行從府中帶走，劉協(xié)勃然大怒，舉起一只香爐便要砸下，忽然想起司馬朗所說，猶豫著將手中的香爐緩緩放下，隨即急招國丈董承。
    正如司馬朗對其弟說的，天子不是任人唯親，而是不得可用之人，如此名知董承之流不能成事，亦無奈用之，其余身邊之人更是不堪，唯唯諾諾，皆是些阿諛奉承之人罷了。
    此刻朝中大臣，大半已投了曹操帳下，小半仍在觀望，置于清流之臣，現(xiàn)在則是無領(lǐng)頭之人，蓋因早前的太尉、如今的太師楊彪深居府中，又令其子楊修乃去刺史府做了一名刀筆吏，此意何其明也？此老也欲明哲保身，更別說他人？
    是故，劉協(xié)又何來可用之人？
    “陛下……”望著劉協(xié)震怒的模樣，董承亦是不敢多說話，蓋因天子年歲漸長，自是有了主見，豈能容董承再指手畫腳？
    “哼！”坐在龍御之上，劉協(xié)恨恨捏著龍御上的那顆龍珠，好似恨不得將它捏碎一般。
    “曹孟德欺人太甚！”
    “是是，陛下喜怒，且保重龍?bào)w……”董承猶豫說了一句。
    “哼！”冷哼一聲，劉協(xié)心中怒氣難消，指著董承喝道，“保重龍?bào)w、保重龍?bào)w，你如今便只會(huì)說這句么？當(dāng)日朕勸你不得交惡曹孟德與江守義，你可聽從？如今為何不敢再是如此？莫非是懼曹孟德勢力？”
    “非是如此，”董承苦笑著回道，“老臣性命，又有何惜？但倘若老臣也死，何人再與陛下解憂？”
    劉協(xié)聞言一愣，心中暗暗說道，若是沒有了此人，自己身邊怕是連一個(gè)心腹之人也無了……想罷，他正要出言安撫，忽然聽到屋外傳來一聲輕笑之語。
    “國丈且安心去，自有在下與陛下分憂！”
    想不到屋外竟是有人，劉協(xié)與董承面色一變，與董承對視一眼，劉協(xié)沉聲喝道，“屋外何人，且進(jìn)來見朕！”
    “在下遵旨！”隨著一聲輕應(yīng)，一人推開屋門，緩緩步入，望了眼劉協(xié)，面上露一笑容。
    “……”劉協(xié)有些莫名其妙，凝聲說道，“你乃何人？為何在屋外鬼鬼祟祟得竊聽？”
    “在下非是鬼鬼祟祟地竊聽，”來人嬉笑說道，“乃是光明正大地竊聽，呵呵，玩笑玩笑，還請陛下贖罪，在下此來，乃是為陛下解憂而來！”
    “你？”劉協(xié)聞言，狐疑得打量了一眼來人，只見他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冷笑一聲，淡淡說道，“你何德何能，竟敢說為朕解憂？朕乃不怪罪你竊聽，你且歸去！”
    “陛下何以以貌度人？”那人皺皺眉，拱手正色說道，“陛下莫非不曾聽聞，人不可貌相？若是陛下執(zhí)意令在下歸去，那么……告辭！”
    “且慢！”劉協(xié)見此人言辭有理，談吐不凡，心知此刻乃是用人之際，自是不敢怠慢，抬手說道，“你欲為朕解憂，何以不通姓名？如此平白無故且叫朕如何信你？”
    “此事易也！”那人微微一笑，整了整身上衣衫，隨即拱手拜道，“溫縣司馬仲達(dá)，見過陛下！”
    “唔？”劉協(xié)聞言一愣，疑惑問道，“你也復(fù)姓司馬？那你與伯達(dá)……”
    “此乃家兄！”司馬懿微微一笑說道，“家兄名朗，字伯達(dá)，在下名懿，字仲達(dá)，家中排行第二……”
    “司馬仲達(dá)？”劉協(xié)身邊的董承狐疑說道，“司馬伯達(dá)曾說過，他有一弟，才華勝他數(shù)倍，莫非是你？”
    “此乃家兄抬愛之說……”司馬懿拱拱手遜謝一句，但是臉上的笑意自是掩飾不了他對自己的自信。
    “司馬仲達(dá)……”望著面前這人，劉協(xié)好似又望見了舊日邙山救駕之際出現(xiàn)過的那人，叫自己又愛又恨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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