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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十二月的許都(四)

    第一百章十二月的許都(四)
    建安二年十二月中旬,天寒地凍。
    秦川之上,張白騎率八萬黃巾力士與韓遂對峙,只待來年回暖,便揮軍西北,奪下涼州。
    同時,張白騎亦在時刻注意這身旁兩大諸侯的動靜,這里說的可不是韓遂、張魯之流,而是占據(jù)河北、坐擁冀、青、幽、并四州,實力最為強勁的袁紹、袁本初,以及實力僅此于袁紹,雄踞兗、豫、徐近三州的曹操、曹孟德!
    “鄰人過于強勢,這可并非是一件好事……”望著遠(yuǎn)處的韓遂大營,張白騎笑著說道。
    “少帥,”白波黃巾大將郭太哈哈一笑,大咧咧說道,“那曹阿瞞也見有少帥說的那般厲害,我等奪了他洛陽,別說派個使者前來,竟然連一句話也不敢吭聲,哈哈,如此膽小怕事之人,何足掛齒?待來日我郭太親自上陣,取了曹阿瞞狗頭呈上!”
    “哼!”張白騎笑哼一聲,瞥了一眼郭太淡淡說道,“倒時候可別是你自家的頭顱被人呈上獻于那曹孟德才好……”
    “這……”郭太面色一滯,久久說不出話來。
    環(huán)顧一眼四周,白波黃巾中有勇有謀,深得張白騎信任的彭脫上前說道,“少帥,末將有一事不明,不知少帥可否……”
    “說!”張白騎望著遠(yuǎn)處,鏗鏘說道。
    “是!那恕末將斗膽了,”彭脫抱拳告罪一聲,沉聲說道,“我見少帥似乎對曹阿瞞頗為忌憚,這……”
    “放肆!”張白騎心腹、驍騎統(tǒng)領(lǐng)王當(dāng)大喝一聲。
    “唔!”伸手止住王當(dāng),張白騎轉(zhuǎn)身望了一眼眾將,徐徐說道,“曹孟德,確實不可小覷,不過我卻是并非忌憚此人,世間或有六人叫我為之忌憚,然而卻獨獨不是這曹孟德!”
    “六……六人?”眾將愕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六人……”張白騎深深嘆了口氣,抬頭望著天宇凝重說道,“我雖盡得我?guī)煷筚t良師真?zhèn)鳎欢f句不敬的話,師尊在世之時,仍是無法將那三卷六策天書盡數(shù)研究透徹,是故我亦不知天書全貌;如今大亂已至,六冊天書分散各處,便有六人讓我難以釋懷,雖說我六冊天書皆習(xí)得一二,卻是不得精深,若是遇見此六人……恐怕……”
    “少帥的意思是……”白波黃巾大將韓忠抱拳狐疑說道,“曹阿瞞帳下,有一人得此天書?”
    “是極、是極!”張白騎點點頭,隨即眼神微變,徐徐說道,“曹孟德麾下那人,正是我最為忌憚之人……”
    “此人是誰?”眾將急色說道。
    張白騎望了一眼心腹愛將廖化,廖化頓時會意,沉聲說道,“此人如今位列三公,掌兗、豫、徐三州事務(wù),精通兵法……”
    “此人莫非是……江哲!”白波黃巾大將劉石震驚說道。
    眾將對視一眼,默然不語,那家伙可是將西涼馬騰那三萬鐵騎殺得一干二凈呢,一個活口也沒……
    “各位懼了?”張白騎背對著眾將,微笑說道。
    眾將對視一眼,深深吸了口氣,抱拳說道,“若是此人敢來,我等定將他頭顱斬下,獻于少帥!”
    “呵呵,”張白騎苦笑一聲,心中暗暗說道,若是奇門遁甲是那般容易對付的,我早早便出兵虎牢關(guān)了,前次還寄望于那司馬仲達(dá)能誅得此人,是故引兵奪下洛陽,這下好,此人果然不死,唉!貪念所致,一念之差……
    如今之計,唯有速速攻下西涼,方可不懼江守義!
    見張白騎不說話,眾將倒是越說越起勁了,更有甚者,竟要當(dāng)即引軍直驅(qū)許都,砍下江哲頭顱。
    廖化見此,搖搖頭,上前一步對張白騎低聲說道,“少帥,末將一直未能明白,為何當(dāng)初少帥要著我將那《奇門遁甲》天書給了那江哲呢?如若不然,竟有今日之難?”
    張白騎身旁的王當(dāng)聽得愕然,什么?天書竟然是少帥給了那江哲的?這……
    “唉,我何嘗不想將此天書據(jù)為己有,”張白騎長長嘆了口氣,負(fù)背雙手搖頭說道,“一來,此乃我?guī)熥鸫筚t良師遺命,誰敢不從?!再者,天書,何為天書?便是世人難以揣摩之奇物,難以揣摩啊……當(dāng)初我稍稍對它有了一絲貪念,心中便有警覺:若是我將此奇物占據(jù),必遭禍?zhǔn)拢∈枪饰伊⑾率难裕瑢⒋宋镔浻谀墙埽該Q得觀天書兩頁,作為回報……”
    “兩……兩頁?”王當(dāng)?shù)谋砬轭D時變得十分精彩,舉著兩根手指面容古怪說道,“這……這少帥也太吃虧了吧……”
    “你以為做買賣?”張白騎樂了,拍拍王當(dāng)肩膀說道,“就算只觀兩頁天書,我亦受益匪淺……卻不曉得那江哲習(xí)得如何……江哲兵謀,我自思不遜此人,但若是此人以天術(shù)**謀我,我無法抵擋,這便是不欲與之為敵的原因,若是斷我一人氣運還好,然而倘若絕了我黃巾僅剩的氣運,叫我如何告慰師尊在天之靈……”
    “這!”王當(dāng)滿臉猶豫,憤憤說道,“那我等豈不是要步步被此人制約?”
    “那倒不會,”只見張白騎面上露出幾分玩味的笑意,輕聲說道,“恩……大概還有十余日吧,十余日之后,就算江哲有斷我黃巾氣運之心,亦無斷我黃巾氣運之力,除非他敢犯天下事大不韙……呵呵!”
    “少帥已有妙計?”廖化驚喜問道。
    “哼!”張白騎笑哼一聲,隨即面容一變,指著遠(yuǎn)處韓遂大營說道,“此事我自有定論,如今之緊要,便是攻下西涼!”
    王當(dāng)與廖化對視一眼,抱拳喝道,“末將愿為先鋒,踏平此營!”
    “不急不急,”張白騎淡淡說了一句,眺望著遠(yuǎn)處冷冷說道,“韓遂,匹夫也,豈能擋我?如今寒冬,征戰(zhàn)不易,待得明年春暖,韓遂五萬軍,皆成齏粉!”
    王當(dāng)與廖化相識一笑。
    “報!”就在此時,一聲通報響徹此間,叫眾將為之安靜下來。
    疑惑地轉(zhuǎn)身,張白騎望著那氣急匆匆的黃巾傳令兵問道,“何事如此驚慌?”說著,揮揮手吩咐左右遞上一碗酒水。
    “多謝少帥!”那黃巾接過酒水一飲而盡,一抹嘴角急聲說道,“孫(夏)將軍派小的來報,袁紹與曹操合謀,欲各起十萬兵馬討伐我等!”
    “什么?”張白騎面色微變,眾將亦是震驚。
    急步上前,張白騎扶起那黃巾,急急問道,“竟有此事?他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那斥候一抱拳,恭敬說道,“啟稟少帥,此事已傳遍洛陽等地,言袁紹欲起兵十萬,從虎牢關(guān)殺出;曹操亦出兵十萬,從汜水關(guān)殺出!是故孫將軍急急令小的前來稟告少帥!”
    “好膽!”驍將彭脫大喝一聲,對張白騎抱拳說道,“少帥,末將請命,只需三萬兵馬,定將袁紹、曹操殺得片甲不留!”
    其余眾將亦紛紛請命。
    “等等,稍安勿躁!”張白騎喝止彭脫,心思縝密的他細(xì)細(xì)一想,卻是感覺有些不對,轉(zhuǎn)身對那黃巾疑惑問道,“虎牢關(guān)……不是由曹孟德帳下將領(lǐng)鐘繇把守么?莫非袁紹欲借道虎牢關(guān)?這袁本初有這等膽量?他就不怕鐘繇關(guān)閉此門,叫他有進無回?
    再者,曹孟德亦不敢如此輕易便放袁紹大軍入關(guān)吧?萬一袁紹行假道伐虢之計……不可能啊,曹孟德帳下人才濟濟,再說還有那江哲,不應(yīng)當(dāng)想不到此事吧?”
    “并非如此少帥!”那黃巾抱拳解釋說道,“是袁紹用四十萬糧餉從曹操手中換來了虎牢關(guān)!”
    “什么?”頓時,張白騎面上啼笑皆非,哂笑說道,“我方才不曾聽錯吧,袁本初用四十萬糧餉換了一個虎牢關(guān)?這袁本初是帳下無人還是怎么著?”
    “少帥此言何意?”驍將彭脫疑惑說道,“虎牢關(guān)乃洛陽屏障,若不是少帥不準(zhǔn),我等早早便起兵奪下此關(guān)了,如今被袁紹占得先機,少帥卻言袁紹帳下無人,這……末將不解!”
    “不解,不解得好!不解就說明你仍要苦研兵法!”張白騎笑喝一句,隨即環(huán)視四周正色說道,“對我等而言,那袁紹如今是占得先機!虎牢關(guān)對于我等,亦或是袁紹,都大為有用,我等得之,便不懼河北;若袁紹得之,便可染指洛陽;然而此間,卻是獨獨對曹操無用!用四十萬糧餉從曹操手中換來一座對其可有可無的關(guān)隘,解了曹操糧急之憂,你等說這袁紹是否短智?其下是否無人?”
    “哈哈!少帥所言極是,少帥英明!”眾將哈哈大笑。
    “呵呵!”張白騎亦有少許得意,轉(zhuǎn)身對那黃巾說道,“袁紹與曹操兩路兵馬,如今到何處了?”
    “仍未出關(guān)!”
    “什么?仍未出關(guān)?”張白騎為之愕然,追問道,“孫夏將軍可曾派人出城探查?”
    “有!”那黃巾一點頭,抱拳說道,“孫夏將軍探得,曹操在中牟屯兵十萬,欲待休整之后便與出兵,只不過那袁紹倒是沒有動靜……”
    張白騎一聽,心中更加懷疑,喃喃說道,“曹孟德帳下,善戰(zhàn)之人,首選江哲……江哲用兵,向來講究‘兵貴神速’,攻敵之不備,不應(yīng)當(dāng)在中牟耽擱啊……若是此刻他引軍襲洛陽,洛陽的孫夏雖說有五萬兵馬,亦是難以支撐,怪哉,怪哉……除非……除非江哲根本就不打算出兵……”
    “少帥?”見張白騎喃喃自語,王當(dāng)擔(dān)憂詢問道。
    “無事,無事!”張白騎搖搖頭,皺眉對他黃巾說道,“孫夏將軍是否確定,是袁紹用四十萬糧餉換得虎牢關(guān),以及他們兩家聯(lián)合攻我等之事?”
    “這……”那黃巾遲疑一下,猶豫說道,“此事有些蹊蹺,先是傳言袁紹用四十萬糧餉換來虎牢關(guān),與曹操相約一共討伐我等,隨即又從兗州那邊傳言過來,說是袁紹資助曹操四十萬糧餉,作為討伐我等之助……”
    “竟有此事?”張白騎滿臉疑惑,來回踱了幾步,忽然面上疑色一消,大笑道,“原來如此!并非是是袁紹帳下無人,乃是曹操麾下謀士更勝一籌啊!哈哈,傳令洛陽守將孫夏,好生把守洛陽,不必?fù)?dān)憂,我思曹操必不會起兵,若是要在意,他便多多在意下虎牢關(guān)動靜,若是曹袁兩家交割關(guān)隘時有機可趁,便于我奪下此關(guān),我重重有賞!”
    廖化聞言,猶豫勸道,“少帥,若是在此刻奪此關(guān)隘,豈不是惡了袁紹、曹操兩人?此事恐怕不妥啊……”
    “哼!”張白騎抬頭望了一眼天色,玩味說道,“或許曹操帳下有人真巴不得我們前去呢……袁紹有害曹之心,曹操亦有謀袁之意,然而兩家卻是盟友,此事當(dāng)真有趣至極!”說完,他回首望了一眼遠(yuǎn)處韓遂大營,沉聲說道,“眾將聽令,通令全軍,今夜……便將此營寨拿下!”
    “這……”廖化面色一變,急切說道,“少帥,你方才不是說待來年春暖之際,再與韓遂交兵么?少帥對那韓遂,亦是如此說,然而如今卻欲夜襲,恐怕……”
    “我思袁本初謀曹操不成,心中必怒,兩家而后必成水火之局,如若我等不速速拿下西涼,袁曹之戰(zhàn),我等便無力插手了……再者,兵不厭詐!與韓遂等妄逆之徒,談何仁義?”
    眾將對視一眼,抱拳喝道,“是!末將遵命!”
    于此同時,幽州范陽!
    與諸位文臣武將在大廳之中,袁紹望著攤開在桌案上的行軍圖,沉聲說道,“諸位且看,蹋頓傳來消息,烏丸三王得知我等介入,急召草原兵馬十五萬,其中竟有八萬余乃是騎兵!其余多是弓弩,鮮有步卒,此戰(zhàn)……難打!士元,剩下的你來告知眾將!”
    “是!在下遵命!”龐統(tǒng)拱手一禮,上前指著行軍地圖說道,“諸位且看,烏丸三王如今有兵馬二十二萬,其中有十萬皆是騎兵,經(jīng)上谷、無終,抵達(dá)右北平,在此設(shè)下大營,欲與我等交兵!”
    “哼!”郭圖冷冷一笑,不屑說道,“化外之族,果是不懂我大邦兵法,若是我,便占據(jù)徐無山,隨后在此山下分立三個營寨,互為犄角!龐士元,對付區(qū)區(qū)螻蟻之眾,你亦是這般如臨大敵耶?”
    “郭大人所言極是!”龐統(tǒng)拱手拜道,“為防烏丸中有如大人一樣的多智之士,我等還是小心處事的好,哦對了,主公令我等思考對策,大人為何反而替烏丸設(shè)謀呢?萬一大人妙計被烏丸竊聽,豈不壞事?”
    “你!”郭圖聞言面色猛變。
    “住口、退至一旁!”袁紹皺眉喝道。
    見袁紹發(fā)怒,逢紀(jì)急忙給郭圖使了一個眼色,郭圖面色一陣青白之色閃過,隨即恨恨地瞪了一眼龐統(tǒng),低頭退后一步。
    見此,沮授微笑著搖搖頭,可惜卻被郭圖看個正著。
    環(huán)視了一眼左右,袁紹坐于主位之上,抬頭說道,“士元,請續(xù)言!”
    “不敢不敢,主公言重了……”龐統(tǒng)對袁紹微微欠身一禮,隨即轉(zhuǎn)身復(fù)朝地圖,暗暗瞥了郭圖一眼,見他恨恨地望著自己,心中暗暗嘲諷一句。
    自取其辱!
    “諸位且看,右北平地勢平坦,于騎兵極為有利,烏丸雖說乃化外之人,然而卻深知利用地利,若是在此地于他們交鋒,我軍恐怕不支,我軍上下,戰(zhàn)馬不過千匹,然而烏丸,卻整整有十萬精騎……”
    “呵呵,”逢紀(jì)聞言,哂笑說道,“龐軍師的意見,莫非就是告訴我等,此戰(zhàn)難勝,叫我等心中有個底?”
    “哦?”龐統(tǒng)一臉詫異,望著逢紀(jì)說道,“審大人以為此戰(zhàn)難勝?這倒是與在下想了極為不一致……”
    “逢紀(jì),退下!”袁紹沉聲喝道。
    逢紀(jì)面色一紅,對龐統(tǒng)一拱手訕訕說道,“既然龐軍師心有妙計,還是速速道來吧,莫要再賣弄了,免得我等心生誤會……”
    “唉……”冷眼望著這一切,沮授暗暗嘆了口氣。
    士元啊,短短二十余日,主公便將你從府中從事任命為行軍司馬、軍師中郎將,雖是大喜,然而卻將此二人深深惡了……你可要小心啊……
    “審大人所言極是,在下遵命!”龐統(tǒng)微微一笑,指著地圖說道,“在下的意思是,烏丸意欲在此于我等交鋒,然而我軍為何要從了他們心思?兵法有云,上將者,攻其不備、攻敵之必救……”
    沮授眼睛一眼,欣喜說道,“士元……啊不,龐軍師的意思是……”
    “不敢不敢,沮大人喚在下士元便是……”
    郭圖與逢紀(jì)對視一眼,細(xì)細(xì)一想,心中亦是一震。
    “怎得?為何不說了?”袁紹皺眉問道。
    “恭喜主公啊!”沮授欣喜拱手說道,“若依軍師之計,不出二、三月、烏丸必敗!”
    逢紀(jì)與郭圖雖心有不甘,亦拱手說道,“恭喜主公!”
    “哦,竟有此事……當(dāng)真如此?”袁紹大為欣喜,起身抬手說道,“士元,此間無旁人,我命你速速將此計謀道來!”
    “是,在下遵命!”龐統(tǒng)拱手一禮,正要說話,忽然帳外傳來一聲通報。
    “報!主公,許都急報!”
    “許都……”袁紹面色微變,遲疑一下喚入來人,疑惑問道,“許都怎得?莫非曹阿瞞真敢起兵攻我不成?”
    “主公誤會了,此乃大喜之事啊!”那袁兵滿臉堆笑說道。
    袁紹左右一望,不明所以,抬手說道,“有何喜事,速速說來!”
    “諾!”那袁兵叩地抱拳,恭敬說道,“許大人有書信至鄴城,是故公子急忙派小的前來將喜訊稟告主公!”
    “何等喜訊?”袁紹狐疑問道。
    “此乃公子書信……”只見那袁兵從懷中取出一份書信交與袁紹,袁紹皺眉一看,隨即面色漸漸轉(zhuǎn)喜,一拍扶手叫好說道,“好!子遠(yuǎn)不負(fù)我望,非但說服曹孟德起兵,還從曹孟德手中將虎牢關(guān)取了過來……”
    “什么?”龐統(tǒng)聞言面色微變,急切問道,“主公,恕在下不敬,主公方才說,許大人把虎牢關(guān)……”
    “正是!”袁紹面上大喜,打斷龐統(tǒng)的話,欣然說道,“虎牢關(guān),洛陽之屏障,我久欲得此關(guān),今日終償所愿!哈哈哈!”
    “糟了!”沒想到龐統(tǒng)驚呼說道,“主公莫喜,此乃計也!”
    “唔?”袁紹皺皺眉,詫異問道,“曹孟德將虎牢關(guān)于我,計從何來?”
    龐統(tǒng)搖搖頭,長嘆說道,“主公,依龐統(tǒng)之見,恐怕曹孟德不會起兵了,主公為何不想想,若是曹孟德當(dāng)真欲起兵復(fù)取洛陽,怎會將此屏障拱手讓與主公,張白騎亦非常人,見此關(guān)易手,不難想到其中緣由……”
    “這……”袁紹面色大愕,指著龐統(tǒng)說道,“你……你不是說,用四十萬糧餉便可換得曹孟德不得安寧么?”
    龐統(tǒng)微微吸了口氣,皺眉搖頭說道,“在下可不曾讓許大人取此關(guān)……能看破我此計者,曹操帳下不下十人,然而竟如此輕易便有相應(yīng)對策,恐怕也只有江哲、荀彧、郭嘉三人了,只是不知與許大人見面的,是其中哪一位……”
    沮授苦笑一聲,插嘴說道,“如此天馬行空的對策,想必也只有那江守義了……”
    袁紹聽聞,默然不語,復(fù)身坐于位上,皺眉說道,“虎牢關(guān)……亦是我等欲取而不得取之處,如今得之,反而不好?”
    龐統(tǒng)拱手一禮,正色說道,“主公,不管何時得此關(guān)皆可,然而卻獨獨不是此時!唔……鄴城田別駕恐怕也知此事,不日便有書信至,主公一看便知……”
    正說著,帳外傳來一聲大喊。
    “主公,田大人有加急書信至!”
    “速召!”袁紹不經(jīng)意地望了一眼龐統(tǒng),沉聲喝道。
    只見一袁兵走入,不顧自己氣喘吁吁,將懷中書信交與袁紹,袁紹一把取過,撕開一看,面色頓時就是一沉。
    “許攸負(fù)我!許攸負(fù)我!”袁紹恨恨地一砸桌案,桌案上的茶壺一震,頓時傾倒。
    龐統(tǒng)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茶壺恐染了地圖,一面對袁紹說道,“主公,田大人信中如何說?”
    “唉,”袁紹長長嘆了口氣,將書信予了龐統(tǒng),對屋內(nèi)眾人搖頭說道,“許攸書信至元皓,言他被江守義所蒙蔽,誤中其計,此刻司隸便傳我軍與曹操聯(lián)合欲共謀黃巾一事,人人皆知,恐怕那張白騎亦知曉此事了,士元妙計,已被江守義破得一干二凈……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元皓已派韓茂領(lǐng)五千精兵交割虎牢關(guān)……”
    正說著,袁紹怒氣上涌,一腳將桌案踹翻,怒聲喝道,“我要此關(guān)何用?”
    幸好龐統(tǒng)早已瞧見了袁紹了面色,早早將地圖取過,此刻正心下好笑地望著袁紹:主公方才還在為得此關(guān)而大喜,轉(zhuǎn)念之見卻又是如何,呵呵……有趣,有趣!
    屋內(nèi)眾將愕然,袁紹帳下驍將顏良猶豫著一抱拳,輕聲喚道,“主公……”
    袁紹這才驚醒,自知失言失態(tài),面色微紅,咳嗽一聲,裝作怒氣沖沖的模樣喝道,“曹孟德,辱我太甚!”
    驍將顏良文丑對視一眼,出列說道,“曹賊如此羞辱主公,末將請命,領(lǐng)本部兵馬,南下許都,擒曹賊交與主公發(fā)落!”
    “咳咳,”沮授咳嗽一聲,替袁紹解圍說道,“主公,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乃是在烏丸,待擊敗烏丸之后,主公再揮軍南下,曹孟德必難以抵擋……”
    “嘿!”龐統(tǒng)微微一笑,搖搖頭哂笑說道,“主公,辱主公者乃是江哲,關(guān)曹操何事?”還未曾說完,就看見沮授猛朝自己打眼色,心下有些不解。
    只見袁紹重重一嘆,“唔……便依公與之意行事吧!”說著,他揮揮手,甚感疲倦說道,“你等都退下吧……”
    “主公,”龐統(tǒng)有些愕然,指指懷中地圖古怪說道,“在下還未曾向主公道明計謀……”
    “士元,我已知你胸中本事,不必再試了,且你等四人商議去吧,沮授,我命你為監(jiān)軍,警示三軍,去吧!”
    “是!在下遵命!”沮授拱手一禮。
    然而龐統(tǒng)卻是有些愕然,這……這不是在議事么?怎么一下子就……
    “走走,”沮授走近龐統(tǒng),低聲說道,“主公有時便是這樣,日子久了你便知曉了,你沒見其余文武都退下了么?”
    龐統(tǒng)一望左右,還真是,偌大一帳篷片刻只剩下自己等人,頓時有些啼笑皆非,心中暗暗嘆息道,袁紹身為人主,然而卻如此優(yōu)柔寡斷,脾性乖僻,恐怕難以成大事啊……
    正想著,忽然聽到袁紹出言喚住自己。
    “士元……”
    沮授一見,顧自走出帳外,于帳外等候龐統(tǒng)。
    龐統(tǒng)抱著地圖,拱手說道,“主公有何吩咐……”
    “我寄重望于你,莫要負(fù)我……”
    “……”只見龐統(tǒng)心中一震,望著袁紹真摯的眼神,面色為之動容,猶豫一下拱手一記大禮,口中說道,“承蒙主公重望,龐統(tǒng)萬死不辭!”
    “如此便好……如此甚好!你且去吧……”
    “統(tǒng)告退!”
    屋外沮授見龐統(tǒng)出來,疑惑問道,“士元,主公喚你何事?”
    龐統(tǒng)猶豫一下,遂將方才之事一一告訴沮授,沮授聽罷大笑,點頭說道,“士元智謀超群,主公如此也在常理之中……”
    “可是在下總感覺有些不對……”只見龐統(tǒng)滿臉迷惑,猶豫說道,“上次亦是如此,在下已是打定主意欲走,卻被主公留下,如今主公又言寄重望于在下……主公如此厚待龐統(tǒng),這倒是叫統(tǒng)有些……難以釋懷……”
    沮授自是知曉其中緣由,眨眨眼笑呵呵說道,“那豈不是極好之事……”
    “可是……”
    “莫要再可是了,若是賢弟不棄,去愚兄帳內(nèi),我等便飲酒便詳談賢弟此計,豈不快哉?”
    “在下……小弟遵命!”
    “哈哈!賢弟請!”
    “賢兄請!”
    而此刻,袁紹正坐在主位之上,愣神得望著眼前被自己踹倒的桌案……
    古人有言,千軍易得,良將難求……然而賢士更為難求!
    得一良將,可抵十萬兵……守義啊,你此計亦可抵十萬兵啊……還搭上了我四十萬糧餉……
    三年前之過失,遺憾至今吶……
    “主公……”袁紹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人,微笑說道,“主公可是為那江哲煩憂?”
    袁紹抬眼一看,竟是自己帳下心腹謀士審配,頓時驚疑說道,“正南,你不是在鄴城與元皓一道……”
    “哦,”審配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元皓得許攸回報,將信送至主公之后,唯恐主公心怒,棄烏丸不顧,揮軍南下,故而叫我前來勸說一二,不想在下連夜趕來,到了主公帳內(nèi),卻見主公……呵呵,故而有此一問。”
    “哦,”袁紹點點頭,苦笑說道,“萬萬想不到啊,洛陽城中一落魄書生,區(qū)區(qū)王允之侄婿,如今卻已成我軍大敵……”
    “呵呵,”審配搖頭一笑,拱手說道,“弱冠之前,此人籍籍無名,然而短短三年,此人便名博天下,別說主公,就算天下人,誰能猜得一二?龐士元此計,在下亦有所聞,確實乃妙計,糧餉者,區(qū)區(qū)之物,豈有戰(zhàn)機重要?是故當(dāng)時主公書信予我等,我與元皓無不應(yīng)允……可惜如此妙計卻被那江哲……可惜、可惜……”
    “是啊,可惜了那四十萬糧餉……”
    “咦?”審配面色露出幾分笑意,循循說道,“莫非主公僅是可惜那區(qū)區(qū)糧餉,卻不是可惜江哲之才不為主公所用?莫非主公不想得此人?”
    “這……”袁紹面色一喜,大聲說道,“想,如何不想?正南有何妙計?”
    審配淡淡一笑,正色說道,“速速解決烏丸,揮軍南下,擊破曹操,逼江哲就范!”
    “逼……逼他就范?他會服軟么?相傳當(dāng)日他叔父王允欲殺蔡邕,也就是江哲日后的岳丈,江哲上前勸說,與王允起了爭執(zhí),一怒之下,棄官離了洛陽,江哲之頑固,不在其叔父王允之下啊……”
    “哈哈哈!”審配哈哈大笑,叫袁紹有些納悶。
    “正南為何發(fā)笑……”
    “在下覺得,是人,便有弱點,有弱點,便不怕他不就范,不過在下覺得,主公如今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早早解決烏丸,揮軍南下,擊破曹操!曹孟德,人雄也,若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日后恐怕……”
    “非正南,我?guī)缀跬鼌s,正南一語,有如耳邊驚雷,叫我茅塞頓開啊……”
    “主公言重了,此乃屬下分內(nèi)之事。”
    “來人!”袁紹起身大喝一聲,吩咐說道,“速速召集各部文武,商議烏丸之事!”
    “諾!”帳外的袁兵應(yīng)命道。
    建安二年十二月中旬,天寒地凍,各路諸侯罷兵事。
    晌午前后,許都司徒江府中,正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蔡琰屋外,悄悄打開一條縫隙偷偷望著里邊……
    然而開門時發(fā)出的吱嘎聲卻是驚動了在榻上歇息的蔡琰,疑惑地對身旁侍女桃紅說道,“何人?”
    侍女桃紅望門口處看了一眼,露出幾分笑意掩嘴說道,“啟稟夫君,是小姐……”
    “鈴兒?”蔡琰有些愕然,亦有些好笑,吩咐說道,“喚她進來……”
    “是,夫人……”
    蔡琰掙扎起身,靠著榻背,笑吟吟地望著江鈴兒撅著嘴走了進來,伸出手微笑說道,“鈴兒,來姨娘這邊……”
    江鈴兒望了一眼四周,嘴角嘟得更是厲害。
    “怎么了,鈴兒,誰欺負(fù)你了,與姨娘說說……”撫著江鈴兒的背,蔡琰柔柔問道。
    “爹爹,爹爹又騙人……”
    “撲哧,”桃紅掩嘴一笑,隨即見蔡琰皺眉望向自己,急忙低頭告罪。
    微微一笑,蔡琰捏了捏鈴兒粉嫩的臉蛋,輕聲說道,“你呀,怎么可以這般說你爹爹呢?若是叫外人聽到,怎生是好?”
    “可是爹爹明明答應(yīng)鈴兒要帶鈴兒出去玩的……”江鈴兒嘟嘴說道。
    “你爹爹有要緊事要做,怎么能天天陪你玩呢?對了,你爹爹不是帶回來一位小哥哥么,怎么不找他一塊去玩呢……”說著,蔡琰轉(zhuǎn)首問桃紅道,“那孩子喚作什么?”
    桃紅皺皺眉,遲疑說道,“好似叫鄧艾……”
    “才不找他呢!”江鈴兒撇撇嘴。
    “為何不去呢?”蔡琰疑惑問道。
    江鈴兒坐在榻邊,踢踢腿說道,“我去找他玩,他說以后要成為像爹爹這樣的大官,造福百姓,現(xiàn)在正在爹爹書房里看書呢……嘻嘻,不過他說話好有趣的,艾……艾……嘻嘻……”
    “在夫君書房?”蔡琰有些詫異,轉(zhuǎn)首望著桃紅。
    桃紅點點頭,恭敬說道,“非但如此,老爺還請了荀尚書做他老師,教他學(xué)問,此外還曾說過讓府上李先生、賈先生多多教誨……”
    夫君為何如此看重那孩子?蔡琰有些不解,猶豫間便聽桃紅好笑說道,“只是那孩子,好似有口疾在身……”
    “就像這樣,這像這樣,”江鈴兒拉了拉蔡琰手臂,學(xué)著鄧艾說話道,“艾……艾……嘻嘻……嘻嘻,好有趣的!”
    “鈴兒乖,不可取笑他人短處!”蔡琰輕斥一聲。
    江鈴兒嘟嘟嘴,隨即好似想起一事,跳下床對蔡琰嬉笑說道,“姨娘,今日鈴兒還不曾向姨娘請安,嘻嘻……”
    “你呀!”蔡琰心下好笑,望著江鈴兒,她不由伸手撫向自己小腹。
    江鈴兒見了咯咯一笑,蹬去靴子跳上床榻,俯身在蔡琰小腹之上,屏氣靜靜聽著。
    蔡琰搖搖頭,轉(zhuǎn)身對桃紅說道,“夫君去了何處?”
    “啟稟夫人,下人說,老爺早早與李先生、賈先生去了潁水上游,同行的還有治中滿(寵)大人、校事陳(群)大人……”
    “潁水……”蔡琰喃喃應(yīng)了一聲,點點頭輕聲復(fù)問道,“內(nèi)院那兩位……”
    “哦,”桃紅頓時會意,小勝說道,“姐姐今日去了城東,處理商鋪之事,妹妹在府上……方才便是那妹妹彈的琴聲,比夫人差得遠(yuǎn)了……若要奴婢說呀,這對姐妹太不識好歹了,在外打著我司徒府的名號,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
    “以為什么?”蔡琰淡淡問道。
    “……還以為是老爺?shù)姆蛉四亍碧壹t猶豫說道。
    “放肆!”
    “奴婢該死,奴婢知罪,可是留著不相干的人在內(nèi)院,日子久了,恐怕……奴婢也是為夫人考慮……”
    見江鈴兒疑惑地望著自己,蔡琰平復(fù)了一下心神,皺眉說道,“你跟了我許多,我不忍責(zé)怪于你,然而此言,日后不得再說!這喬家兩女……尤其是那長女,博采多藝不可小看,你何時見她在外打起我司徒府旗號了?此女心計頗深,莫要惡了她,徒生事端!”
    “可是……”
    “好了,身為婦道人家,卻不得已而拋頭露面,恐怕她心中亦是諸多無奈,既然夫君已允了她們住在府內(nèi),此事便休要再說了,只要她不做損及我江家門風(fēng)之事,隨她去吧……”
    “是,奴婢知曉了……”
    拍拍江鈴兒腦袋,蔡琰微微一笑說道,“鈴兒,愿意與姨娘去院中賞雪么?”
    “好呀!”江鈴兒笑著說道,“姨娘要彈琴么?”
    “唔……好吧,桃紅,取我焦尾,隨我一道去。”
    “是,夫人。”
    與此同時,潁水上游!
    望著那層層厚實的冰層,江哲皺皺眉,環(huán)視左右說道,“你等怎么看?”
    滿寵上前,細(xì)細(xì)打量了一下河道,點頭說道,“司徒所言極是,潁水河道頗窄,若是來年春暖,恐怕下游百姓要遭殃啊……”
    陳群亦上前,眺望了一眼遠(yuǎn)處,笑著說道,“司徒仁義,下官佩服,不過整治河道之事事關(guān)重大,草草決定怕是有些不妥吧……”
    “大人之詫異!”賈詡身后一青年聞言哂笑說道,“司徒欲治理潁水,可不單單只是為春洪之事,大人莫非不知,這潁水順流直下……”
    “啊!”陳群這才醒悟過來,拍著腦門驚呼道,“下官失察下官失察……竟忘了此河順流直下,便是袁術(shù)首府壽春,司徒大才……這位是……”
    江哲微微一笑,指著那青年說道,“仲達(dá),還不速速予兩位大人見禮!”
    “是,”那青年應(yīng)了一聲,走前一步拱手拜道,“在下司馬懿,字仲達(dá),現(xiàn)為司徒府中刀筆吏,望幾位大人多多指教……”
    “豈敢豈敢!”一聽是司徒府上官員,滿寵、陳群急忙回禮,不過回禮之余,他們卻是有些愕然。
    刀筆吏?
    李儒望了一眼賈詡,見賈詡笑容滿面,遂不予答話。
    “如今袁術(shù)被荊州劉表、江東孫策兩頭攻打,首位難顧,司徒莫不是要趁機取壽春?”滿寵詫異問道。
    “依下官愚見,”陳群插口說道,“不如我等靜觀其變,若是袁術(shù)敗,我等順勢取壽春,如果袁術(shù)勝,我等順勢取南郡,豈不是大妙,望司徒三思……”
    江哲搖搖頭,望了一眼司馬懿,微笑說道,“袁術(shù)……留著此人還有大用,至于這潁水嘛,不是為取壽春而用,而是要運糧至壽春!”
    “什……什么?”滿寵、陳群有些愕然。
    司馬懿朗朗一笑,拱手說道,“兩位大人,袁術(shù)不足為慮,荊州、江東乃是勁敵,助一鹿而滅二虎,豈不是大妙?”
    滿寵陳群恍然,大笑稱善。
    “子和,”江哲對不遠(yuǎn)處的曹純說道,“我欲遣你扮作運糧兵,暗地助袁術(shù)一臂之力……等等,虎豹騎中楊鼎、孟旭等人還未歸來?”
    “這……”曹純有些尷尬,抱拳訕訕說道,“末將失職……”
    “罷了,此事先放下,”江哲搖搖頭,凝神說道,“還是先遣一人,與那袁術(shù)說說吧……”
    話音剛落,司馬懿拱手說道,“若是司徒不棄,在下愿往,只是不知司徒欲取何處作為助他之酬勞……”
    “你怎么知道我要取一處,而不是其他?”江哲微笑問道。
    司馬懿猛然就感受到了那來自賈詡的眼神,那種叫自己心中難安的眼神。
    “告訴袁公路,若是他愿意割讓汝南,我便助他糧餉二十萬,兵馬……三千!”
    “在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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