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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 108 章

    項明章身體底子強健,  恢復得很快,剩一些淤傷不妨礙日常活動。得到醫(yī)生的批準,他回了趟波曼嘉公寓,  收拾一下去了公司。
    設計展結束后項明章和沈若臻猶如人間蒸發(fā),近一周沒露面,  但一般人不會想到“綁架案”,都以為他們臨時出差了。
    項明章突然出現(xiàn)在辦公大樓,  跟上級突擊檢查似的,  招來了幾大部門的總監(jiān)和主管。
    正好,他糾集大家開會,  把積攢的、待推進的事務集中討論了一下,然后去研發(fā)中心轉(zhuǎn)了一圈。
    好巧不巧,  遇見了周恪森。
    凝力醫(yī)藥的項目亟待落實,  周恪森半路截住項明章,直接問:“項先生,  識琛和你在一塊嗎?”
    項明章說:“嗯,你找他?”
    “我找他好幾天了。”周恪森道,  “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  打到新西蘭問他媽,  他媽也不清楚,  說和你在一起。”
    項明章氣定神閑,其實說的話經(jīng)不起推敲:“他給我?guī)兔碇?  正趕上手機壞了。”
    周恪森擔心道:“那他在哪?沒出什么事吧?”
    被綁架受了槍傷,項明章實在答不出“沒事”二字,說:“這樣吧,  晚一點我讓他打給你。”
    周恪森這才踏實一些,  剛想再問兩句,  項明章拎著包走了,包里鼓鼓囊囊裝著文件,看樣子又要好幾天不來。
    醫(yī)院病房,沈若臻躺得膩味,墊高了枕頭半坐著,他透過玻璃看著外間的動靜,當是解悶兒。
    項明章給他請了三個人,一名保鏢,一名照顧日常的專業(yè)護工,一名負責營養(yǎng)餐的廚師,趕上許遼過來,能湊齊一桌麻將。
    沈若臻發(fā)了會兒呆,病房的門開了,項明章攜著一身倒春寒的涼氣,偷懶沒系領帶,鼻梁上架著一副細邊眼鏡遮擋眼角殘存的淤青。
    放下一大袋文件和電腦包,項明章拎著一盒路上買的甜點,進了治療室,說:“看景兒呢。”
    沈若臻羨慕道:“你今天去公司了?”
    項明章把床尾的小桌拉近,匯報道:“去了一趟項樾通信,開了會。事情挺多的,一時片刻弄不完,我拿過來在醫(yī)院遠程辦公。”
    沈若臻說:“我好多了,你不用每天陪著我。”
    項明章很會夸張:“我離開半天你就魂不守舍,望夫石一樣,要是一整天不在,病情反復了怎么辦?”
    沈若臻辯駁道:“你別咒我啊。”
    項明章打開甜品盒子賠罪,里面是烤好不久的花環(huán)泡芙,熱騰騰的一個圓圈,點綴了巧克力碎和果仁。
    他用叉子喂沈若臻,說:“本來想給你買荔枝,但怕水果太涼。”
    沈若臻愛吃甜點,咽下去說:“還要。”
    “不能吃太多,嘗嘗就行了。”項明章嘴上說著,縱容地又喂了一塊。
    口中藥味緩解,沈若臻問:“只去了項樾通信嗎?”
    項明章明白什么意思,他沒去老項樾,說:“我交代底下的人了,我被綁架的事會正式告知董事會。”
    沈若臻道:“你打算怎么說?”
    目前為止,齊叔沒有供出項行昭是幕后主使,謊稱是自己要綁架勒索。項明章回答:“齊叔干的,只字不提項行昭。”
    沈若臻意見一致:“警方未下定論,這么說是對的。而且齊叔是項行昭的親信,足夠耐人尋味了。”
    “沒錯。”項明章道,“董事們會很震動,不敢相信項行昭這個慈愛的祖父會害我,所以對外我不提他,就也還是孝順的孫子。”
    沈若臻說:“一旦警方給項行昭定了罪,犯罪是事實,董事們心理上自然會傾向你這受害者。”
    項明章分析道:“齊叔嘴硬不了太久,警方不是好糊弄的
    。他在游艇上說過什么,另外幾名綁匪為了減輕罪名都認了,何況還有你這個重要的人證。”
    他們已經(jīng)配合警方做了筆錄,沈若臻說:“那項行昭現(xiàn)在什么情況?”
    項明章道:“我們指控了他,作為嫌疑人有警方盯著,等于軟禁在靜浦大宅。”
    從他們平安脫險的那一刻開始,項行昭就敗了,被抓捕的齊叔和綁匪都成了威脅,他不敢輕舉妄動。
    更重要的項瓏生死未卜,項行昭落于絕對的劣勢,只能等項明章發(fā)號施令。
    沈若臻推斷:“別忘了你大伯和姑姑,不論出于親情還是利益,這段時間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幫項行昭脫罪。”
    “沒關系。”項明章不冷不熱地說,“定罪或脫罪,程序都很漫長,也許他根本活不到那個時候。”
    項行昭沒有腦退化,但年老體衰是真,這一遭巨大的打擊無異于又一次中風。
    沈若臻感慨般嘆了口氣:“我也算見識了人心不古。”
    “讓你見笑了。”項明章看了眼手表,把甜品盒子收起來,“要不要躺一會兒?下午推你去做檢查。”
    沈若臻道:“前天不是剛做過?”
    項明章開了條件:“再做一次,做完給你玩手機。”
    沈若臻的雙臂不方便動彈,怕牽扯傷口,買好的新手機一直被項明章保管著,他談判道:“玩多久?”
    項明章嚴格地說:“給周恪森回電話,三分鐘夠用了。”
    沈若臻:“……”
    住院治療期間,醫(yī)生要求的檢查有五項,項明章擅自追加的有二十五項,把沈若臻從頭到腳查了個遍。
    積累的報告單有厚厚一沓,項明章告訴了沈若臻身份曝光的最初原因,就是因為一張腹部的造影片子。
    做完檢查,沈若臻給周恪森回電話,他一聲不吭消失了六七天,也無法承諾歸期,編什么理由都像是假的。
    沈若臻干脆坦白在住院,不過折中地說只是鬧了小毛病,周恪森非要來看他,他不肯透露是哪家醫(yī)院,反復強調(diào)康復在望。
    萬幸的是傷口痊愈得很快,沈若臻漸漸可以下床走動、自主洗漱穿衣,到拆線那天,有種脫下枷鎖如釋重負的輕松。
    晚上,項明章幫沈若臻小心地洗了個澡,洗完吹干頭發(fā),說:“對著大海發(fā)過誓就是不一樣,配合多了。”
    沈若臻道:“我盡量言出必行。”
    項明章把他打橫抱起,對著鏡子掂了掂,輕了,抱回病床上,說:“不拉窗簾了,我睡外間沙發(fā),有事就叫我。”
    沈若臻側身躺著,更顯得薄薄一片,把病床讓出一大塊空白,問:“你要不要一起睡床?”
    項明章的自制力忽好忽壞,面對沈若臻的邀請百分之九十九是后者,他上床躺下,依靠剩余的百分之一,說:“等你睡著我再出去。”
    偏偏沈若臻睜著一雙不太困的眼睛:“那我睡不著,你就不用出去了。”
    項明章將棉被拉到沈若臻胸口,病號服太寬松,能窺見摘了紗布的胸膛上那道新鮮的傷痕。
    他探手去碰,說:“以后就要留疤了。”
    沈若臻心口被摸得發(fā)熱:“反正不常裸/露于人前,除了你。”
    剛說完,項明章收回手,沈若臻追加了一句:“你覺得難看嗎?”
    那只手掌轉(zhuǎn)移到沈若臻的腰間,項明章把他放平在床上,撩起他病號服的下擺,慢慢往上推,露出了整片胸膛。
    疤痕還未平滑,沈若臻有些不自在:“做什么。”
    項明章不發(fā)一言,低頭覆上沈若臻的胸口,那塊位置劇痛過,麻木過,虬結成疤以為會變成沒知覺的死肉,原來還會癢,會酸。
    沈若臻抬手抓住床邊的欄桿,又
    松開,認輸?shù)負嵘享椕髡碌哪X后。
    等項明章欠身虛籠在身上,沈若臻說:“我真的要被你弄得睡不著了。”
    仗著夜深人靜,關著門,項明章過分地說:“撫慰一口你的疤就睡不著,那換成要緊的地方你怎么辦?”
    沈若臻怕想錯了:“什么要緊的地方?”
    項明章與他抵著額頭:“男人哪要緊,你說呢。”
    沈若臻連眨兩三下眼睛,愣道:“我想用一下手機。”
    項明章差點笑出來:“要上網(wǎng)查么,用不用告訴你關鍵詞?”
    正鬧著,手機響了,兩個人嚇了一跳,項明章從床頭柜上拿來手機,是楚太太打來的。
    出事后雖然報了平安,但沈若臻術后那幾天聯(lián)系不上,楚太太難免會懷疑。
    項明章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在沈若臻耳邊。
    “喂,小琛?”楚太太道,“老周說你一直沒去公司,找不到你,怎么回事啊?”
    沈若臻說:“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森叔,沒事了。”
    楚太太半信半疑:“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前幾天電話打不通,微信也不回,你到底怎么了?”
    “真的沒事。”沈若臻轉(zhuǎn)移話題,“媽,你們在新西蘭怎么樣?”
    楚太太不好騙,說:“掛掉,我打視頻給你展示。”
    沈若臻無可奈何,坦白自己受傷住院了,楚太太一聽頓時帶上哭腔,問長問短嚷著要回來。
    好歹事情結束了,總遮遮掩掩的不是法子,項明章拿起手機,說:“伯母,你別急,我?guī)湍銈冇啓C票,這邊我會照顧若……識琛。”
    楚太太沒注意他卡殼:“好,麻煩你了明章。”
    項明章歉疚地說:“是我連累了他。”
    電話掛斷,項明章有些失神,剛才他對楚太太說“識琛”的時候,心里倍加難堪。
    沈若臻受他連累,“楚識琛”也是。
    那場游艇爆炸,“楚識琛”無辜喪命,項明章不認為自己沒有責任。
    除了讓罪魁禍首付出代價,項明章想給楚家一些補償。
    這時,沈若臻道:“等出院了,我?guī)闳ミh思墓園。”
    項明章問:“誰在那里?”
    沈若臻知道他在想什么,說:“楚識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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