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章與虎謀皮</br> 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在所有觀察員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br> 看著就好像運動員上場的九名西點學員,蹲在廢棄工廠一頭的花臺護欄下,全身上下除了美軍標準的數碼迷彩,就是穿著華國軍隊的戰術背心加95式步槍,甚至頭盔都是華國軍隊的型號,只有白色透明彈匣說明子彈雖然也是金屬彈殼有底火擊發,但是飛出來的是減裝藥的顏料彈丸,射程也只有四十米左右,威力小得連后座槍機都不一定能做到,所以最好是用單發射擊。</br> 另一邊在幾棟廠房邊遮擋住看不見的華國學員們也是用同樣的姿勢靠在墻根等待訊號。</br> 齊天林最后離開自己隊伍時候,做了個似乎很親昵的幫杰奎琳把戰術背心包扎好的動作,一直到領口拉緊了戰術背心拉鏈,不等姑娘有什么反應,他就對著其他隊員眨眨一只眼,很有點詭詐的表情,其他人趕緊有樣學樣的把戰術背心拉好,一直拉到領口!</br> 等一聲哨響以后,幾個場地同時發動,各種軍校學員按照自己商量的戰術開始跟各自的敵人作戰。</br> 然后所有人就看見,這九名西點學員莫名其妙的躲著停頓了大約兩三分鐘后,猛然躍出掩體,根本不管不顧整個幾棟樓的復雜地形,快速沿著幾棟樓之間最大最寬也最近的那條車行道開始突進,九個人全部一起,分成三個組,一隊在最前面,另外兩隊在街道兩側,快速的按照相互掩護的基本戰術,迅猛突擊,當然很快就被發現了,然后開始摟火!</br> 這種雙方處在對等條件下開始攻防戰,最重要的就是開始那半分鐘,也許動作較快的就能占據有利地形,但西點學員卻主動放棄了。</br> 假如開始對戰的時候,攻肯定比守要吃虧,因為守方可以選擇某個地形工事,保持不動,攻則要不停的轉換自己的環境,很容易暴露在火力之下,西點學員也選擇了最吃虧的方式。</br> 下面簡直有些莽撞的西點學員們簡單粗暴的直接沖擊很快遭到迎頭痛擊,躲在墻角的華國學員很快就命中了其中一人,接著杰奎琳的胸口也被打中一粒鮮紅的漆彈,兩具“尸體”舉槍趴在原地退出戰斗!</br> 但就是這么兩個人的犧牲,換來了其他七個人的時間跟空間,猛撲上去,剿殺了完全處于守勢趴著不動,連躲避都來不及的兩名華國學員,接著馬不停蹄的找到另一個見機不對,負責掩護任務的學員,用七個人的優勢壓力,快速剪除,接著根本就不分兵,依舊保持這樣的人數優勢留下一人躲在原地伏擊,另外六人分為兩組交替游走隨便選了一邊,就從后方繞過去追擊!</br> 如同齊天林看到的那樣,每次華國學員戰隊都會在清晨比賽開始以前高呼口號,打出精神,打出氣勢,打出優良作風來!</br> 這種精神狀態下,就算是一場簡單的對抗戰,這支學員隊一定會打出戰術風格來,就算只有九個人,也一定會分兵,一定會包抄,利用他們嫻熟的單兵技能和對場地更熟悉的優勢,打出值得驕傲的戰術素養來!</br> 那么這就是個漏洞!</br> 分為三個組的華國學員在這么簡單的場景下,能用的戰術就是最典型的防守、穿插和包抄三種戰術體現,那么集中優勢兵力,寧愿帶來傷亡也要先擊穿一組,接著從后方開始反包抄,圍剿,在沒有通訊設備,連手勢和暗語溝通都做不到的情況下,只貿然聽見幾聲槍響以后,那兩支華國學員小組只能硬著頭皮按照既定方針繼續前進。</br> 整個形勢已經攻守易位了,不是七對六的人數優勢,而是華國學員這邊處于茫然的單方面狀態,另一邊則用高于一倍的兵力從他們意想不到的后方包抄,更何況還有那個留在華國學員“尸體”邊躲藏起來的伏擊手,更是看出一點老練的狠辣!</br> 很難從這種還有些稚嫩的學員身上看到這種老兵的細節掌控。</br> 站在高處的觀察員們幾乎都已經看見了結果,有些不約而同的把目光再次投向那個蹲在墻角,跟另外幾名站直了身體緊張關注場地的美籍教官笑著說話的身影,中間還掏出一盒雪茄,分發給幾名教官,氣定神閑,根本不看場上。</br> 中將校長還是有風度,笑笑:“不錯!很有大將之風,有取舍,有頭腦……”留下這句評語就帶著自己身邊的幕僚下樓了,剩下的各國觀察員和大量華國軍人這時也都還能擺出帶點笑容的禮貌樣子。</br> 但是最終被全殲的六名的華國學員卻出離憤怒!</br> 因為被分兵兩處的他們幾乎都是在拼命反抗的過程中被擊殺!</br> 他們中不止一個人忿忿不平的提到在某些拐角處,或者陰暗的地方,突然跳起來一張華裔的臉,戰術背心和槍支都跟自己一模一樣,領口原有的那一點點美軍迷彩也被遮住了,也許就是下意識的一頓,對方就搶先開槍射殺了自己!</br> 幾乎所有人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最早陣亡的兩個人都不是華裔!</br> 也就是說,這九個人打一開始就打定了先犧牲西方面孔,盡量保留華裔,然后利用這種面孔加服裝趨同的特點,爭取在短兵相接之間那么一瞬間的迷惑,擊殺獲勝!</br> 使用華國槍支跟戰術背心,這個原本是華國學員們占便宜的細節,居然被利用變成了偽裝!</br> 全世界各國軍用戰術背心,只有華國這個格外注重野戰的部隊配發和軍裝一樣迷彩顏色的戰術背心!</br> 這個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被利用了!</br> 就算是在正式戰爭中,穿敵方軍隊服裝的案例都是很小心很忌諱的,因為穿對方的軍裝,一旦被抓住,就不會按照俘虜和人道主義公約來對待了!</br> 可特種兵作戰不就是愛干這事兒么?</br> 要不是相信美方這些還帶著稚氣的學員肯定不是專業特種兵冒充的,那就真有些不公平了!</br> 可這不就是作戰么?</br> 這幫家伙居然兵行險著一舉獲勝?!</br> 真正的作戰不就是抓住每一個細節,疊加在一起,扭轉局勢構成最后的勝利么?</br> 已經下來聚集在參賽學員身邊問詢情況的華國軍人和各國觀察員們簡直就好像炸開了鍋,兩名年輕的學員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朝那邊依舊慢悠悠蹲在墻角抽雪茄的那個華裔身影大罵:“漢奸!叛徒!”</br> 連華國軍人這邊中間最終沒舍得離開,想看看有沒有奇跡發生的中將都沒有制止這種行為,只是皺皺眉問自己身邊的人:“這個……身上的確有很重的兵味,人家可以請這種教官參謀,我們呢?你們之前不是說也請了專業作戰參謀么?在哪里呢?我怎么沒有看出什么新意,今天的作戰簡直就是被人家預料得一清二楚!”</br> 旁邊的人交流了好一陣才吶吶的開口:“那名從總參請過來的作戰參謀向左同志,第一天下午就接到總參的特殊指令,緊急調離了!”</br> 也許最了解齊天林的向左,一發現齊天林,就立刻給自己招來了調令,馬上溜之大吉,他不愿自己這張也許在齊天林身邊出現過的臉,被任何人發現,要是由此影響了老板的什么事情,向左只覺得殺了自己的頭都無法彌補。</br> 所以最可能為這支作戰小隊提出改動的那個人就跑了……</br> 齊天林直到被一群西點學員緊緊擁抱著歡呼,才慢悠悠的站起來,杰奎琳還重重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齊天林呸呸呸的使勁抹自己的額頭低罵:“頭盔!撞得老子青痛!”</br> 就算后面幾場作戰不能取得勝利,西點二隊的總分成績已經超越了被全殲的華國學員隊,獲得了第一名!</br> 西點軍校已經有七年沒有獲得這個對抗賽的總分第一名了!</br> 這些學員和教官怎么能不激動?帶隊出征的教導主任是個中校,也樂得不行!</br> 齊天林趁著這個態度,就再往后縮了那么一點點,把自己藏在不起眼的樓體陰影下面,笑瞇瞇的看著已經獲得總分第一的隊員們再也不吱聲了。</br> 結果接著擊敗因為分組抽了好簽的俄羅斯隊,因為這隊人馬是很彪悍,但是在戰斗中真的有點粗枝大葉,被精打細算的杰奎琳指揮著沿襲齊天林的風格,獲得了勝利,是在一片木板房街道上。</br> 最后一支隊伍就是富士學校隊,齊天林更不吱聲,放任樂翻了的隊員們自行發揮,也許就是那種美國人對日本人發自內心的瞧不起,在已經獲得總冠軍以后,有點驕傲自大的西點二隊,居然在一片荒漠地帶,輸給了富士隊,因為那些個頭都很小的日本士官,居然派出兩人打機動,爭取時間,然后其他七人飛快的挖了掩體把自己藏進去,最后帶了美國人進伏擊圈,全殲!</br> 日本人獲得了這最后重頭戲的單項目冠軍!</br> 田中甚至喜極而泣的捧了一枚分項金牌過來獻給齊天林……,齊天林也大喇喇的收了,因為看印尼好像沒軍校有資格參加這樣的競賽。</br> 最終西點二隊以兩個分項冠軍和多個第二名,一舉戰勝其實獲得四個分項冠軍的華國軍校學員隊,奪取總冠軍!</br> 載譽歸國!</br> 齊天林細數自己在耳邊一共聽到過二十六次類似“叛徒”的怒罵!</br> 也曾有類似的語言投向那些華裔學員,樂呵呵的美國學員簡直莫名其妙,還來找齊天林詢問:“他們這樣沒有風度么?這也值得他們罵?我本來就是美國人啊?為什么還要用叛徒或者漢奸這樣的詞來形容我們?”</br> 齊天林看著眼前無辜的面孔,笑笑點頭:“對……你們本來就是美國人,美國是個偉大的國家,具有極強的融合能力!你們的一切只需要對美國效忠就可以了!”</br> 那個父親都還是肯亞尼留學生的現任美國黑人總統,齊天林可看不到他為了黑非洲謀求哪怕一點點努力的跡象,想指望美籍華人為華國做出什么政治上的改變幫助,那無異于與虎謀皮!</br> 齊天林終于明白了這一點,也希望所有華國人都明白這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