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越自然是沒看見這一切,看齊天林上來開車還很不耐煩:“搞什么呢……看見我出來也不知道把車開過來!”其實不過是第一天見面,卻有一種絲毫不見外的熟稔,沒有什么過多的禮節禮貌……</br> 齊天林也不見外,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嘿嘿笑:“我以為是你的追求者,你或許要跟他走嘛,我傻不愣登的過來打攪,多不識相。”</br> 柳子越勃然大怒,抓起自己手中的包就開始砸齊天林:“跟他走!?我什么時候跟誰走過!”真的是很憤怒,有種非常郁悶的感覺的!整整這么幾年從來都是潔身自好,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誰,卻被當成人盡可夫的隨便女子?</br> 三四個團隊成員就驚訝的看見,一貫還算端莊大氣的柳子越在那部寬大的越野車里啪啪啪的砸人,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是車身良好的減震帶來的搖晃,是可以想見里面運動的劇烈的……關鍵是新車前排擋風玻璃是原廠貼膜,非常的透明!</br> 完全能看見柳子越施暴的全過程!</br> 齊天林不怕疼,笑著指外面:“喏……你的人,下巴都要掉了……好好好,我說錯了,你真該去立個貞節牌坊……”然后在重擊之下打著火,笑瞇瞇的跟外面還揮手致意,開走了……</br> 柳子越回頭一看,趕緊坐好,放下車窗,施展一個清雅的笑容,口中惡狠狠:“不許傳我的八卦!”滑起車窗,掩面而逃……</br> 盛夏深夜的馬路上,XC90如同輕巧的非洲獅,無聲而迅猛的滑行在黝黑的柏油路上,只看見白色的地面虛線,不停閃過。</br> 盡量在平息自己情緒的柳子越伸手打開音響,這是她自己開車的習慣,一曲電臺播放的老歌《今宵多珍重》輕輕蕩漾在車廂里……</br> 真愜意……</br> 總算恢復了心情……</br> 齊天林決定干脆就當做一次保鏢工作來擺正自己的位置:“您是要去哪里?”</br> 柳子越有點訝異的撇他一眼:“你傻么,叫你開回你家,他們是真無聊到會打電話查崗的,我還是相信你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情。”</br> 齊天林覺得有必要說一聲:“那個,他們拿了我的護照,說明天跟你辦結婚證去。”</br> 尖叫一聲的柳子越只蹦跶到半空就無力的掉下來:“那又如何呢……他們都不怕我這個烈屬被人背后指指戳戳,我也無所謂了。”看來她還真不知道是她爹在背后搞鬼。</br> 齊天林好心:“要不明天你把你的個人身份材料,給我一份詳細的,我這邊爭取盡快給你弄出國……”看著柳子越奇怪的眼神,自己也覺得好笑:“我絕對不是賣豬仔,你自己的渠道可能沒這么快,如果你真需要,兩三天都可以。”萬不得已是只有動用尊貴的公主殿下幫忙的。</br> 柳子越鄙夷的看他一眼:“我自己是有護照的,別以為我沒出過國。簽證哪里能這么快辦出來,隨便哪個國家都不可能!光是國內的官僚主義都是十五個工作日!”</br> 齊天林不爭論:“總歸你可以把東西給我,我去安排,弄好了給你,你想學什么專業?”</br> 柳子越抱怨:“我都二十七歲了,還跟一幫小孩兒混著去念書,像個什么樣!我那么大的團隊,說走就走么,起碼也要搗鼓一個月……天啊!我的前半生被你毀掉,變成寡婦,后半生眼看著又要被你毀掉,浪跡天涯!”</br> 齊天林真覺得好笑:“很多人把這個叫環游世界,是一生中的終極夢想……”</br> 柳子越賞他一雙衛生球:“真難得你這個高中都沒有畢業的粗胚,居然還知道終極夢想這個詞。”</br> 齊天林真的是在這一天中逐漸恢復華語對話能力的,也多虧有這么一位以說話為本行的對話交流者幫忙……</br> 到了樓下上樓時候,齊天林突然想起,輕輕的靠近柳子越嗅了一下:“昨晚你剛從我家出來?”確實是昨晚上樓聞到的那股馨香。</br> 被他略有點親昵的動作嚇得一下跳上臺階的柳子越撇嘴:“別玩兒這些伎倆,我跟你說還是安分點!”</br> 齊天林只好稍微退一步:“只是好奇的問問。”</br> 柳子越一邊自己走,一邊點頭:“嗯,昨晚下樓遇見的就是你了,我平常經常過來吃晚飯,有時也在這邊住……”</br> 齊天林真心實意:“謝謝你……”</br> 柳子越嘴角小翹:“這個你倒不用客氣,這邊其實挺輕松的,沒家里鬧,我媽有點調皮,我爸又太嚴格……”到了門口,她自己就從包里掏出鑰匙開門,熟練的打開燈,順口不滿:“你也沒說早點回來……你媽這幾年可想得厲害。”</br> 齊天林忽然覺得這么叨叨的樣子,真的就像極了兩口子下了班回家的感覺,很溫馨,很眷戀……</br> 柳子越剛把自己的包隨意扔沙發上,明顯也有這種感受,一下就閉嘴,還得硬生生控制住自己準備到臥室就這么不關門換衣服的習慣動作……</br> 真的就像一對小夫妻……</br> 于是兩人幾乎都聽見對方在呸呸呸的甩頭!</br> 都覺得挺不靠譜的!</br> 楞了幾秒鐘,柳子越還是提了自己的小包進臥室,鎖上門,坐在床邊看著桌面上自己的小像框發呆,好一陣,沒聽見齊天林有什么強行闖入之類的想法,才開始脫衣服換家居服。</br> 只是剛把連衣裙掀到頭上,就聽見齊天林輕輕的敲了兩下臥室門:“我打算煮點夜宵……湯圓荷包蛋,你要不要?”</br> 給嚇一跳的柳子越差點被籠在裙子里跌倒,沒好氣:“不要!”</br> 外門唔了一聲,好明顯的腳步聲去了廚房,房間小,真能聽見他哼小曲的聲音。</br> 柳子越把裙子扒拉下來,看著衣柜上面穿衣鏡中只穿著內衣的自己,頭發有點亂,但在電視臺下樓之前還是下意識的敷了一張面膜,畢竟二十七歲了!</br> 腰還是夠細,就是胸部不太滿意,忍不住稍微擠了擠,總算能看見一條深邃的溝,那就換個有擠壓功能的BAR?</br> 呸!為什么要想著取悅他?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br> 可是罩上睡裙,拿換洗內衣的時候,鬼使神差的還是拿了一套小蕾絲邊略微有點性感的!</br> 在廚房門口瞥了一眼,齊天林真的在做夜宵,動作還挺熟練:“別鬼哼哼行不行,難聽死了!我知道你在廚房!”</br> 好吧,齊天林就不用顯示自己的方位了,在廚房里用自己熟悉的各種東西,搗鼓了兩碗夜宵,放在茶幾上,柳子越不吃的話,自己全吃了也不是問題。</br> 柳子越好一陣才帶著濕潤的頭發出來,拿一張毛巾慢慢的弄干頭發,坐在客廳沙發上,熟練的用腳趾丫把電視遙控板點開,看著坐在沙發另一邊悶頭吃夜宵的齊天林:“你晚上就睡你媽房間?”畢竟齊天林那間屋,所有的寢具都是她的了。</br> 齊天林無所謂,指指茶幾上的碗:“你不吃,我就全吃了,好洗碗……”</br> 老實說,齊天林的手藝還不錯,乳白色的小湯圓和白里透黃的荷包蛋挺搭配的,他還隨手撒了幾顆枸杞在上面,點綴起來蠻有食欲,柳子越就順手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端過夜宵:“為什么不吃……”眼睛盯著電視,右腳腳趾熟練的換臺……</br> 齊天林真沒看電視的習慣,稍微有點百無聊賴,忽然就聽見一陣蜂鳴聲,不同于現在手機那些千奇百怪的鈴聲,他這部衛星電話的聲音永遠都這么呆板。</br> 一邊起身,一邊從T恤領口伸手到腋下取電話……</br> 為了方便夏天衣服穿得少,他做了一套腋下的背帶套,把戰錘和戰刃都掛在了兩肋,不常用但真得長期帶著的衛星電話也和戰刃在同一邊,一點看不出來。</br> 柳子越是瞥見他這個奇怪動作的,也看見他翻起那個粗大的天線頭,走到陽臺門邊,開始用英語對話……</br> 準確的說齊天林的英語真的不算好,比起他的阿拉伯語來說差的太遠了,柳子越都比他好太多,于是正在吃夜宵的姑娘,眼睛骨溜溜的轉一下,輕輕的就在沙發上滑過去一截,最后索性躺倒,靠在扶手上,支著耳朵聽齊天林的對話……</br> 開始齊天林有幾句阿拉伯語的寒暄肯定聽不懂,但接下來齊天林明顯有點驚訝:“孟買?那塊兒可不太平……嗯,你把地址和聯絡人發給我,好的,我盡快過去,物資清單,晚上我發給你……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公主殿下!”很不耐煩的掛了電話,表情語氣都很不耐煩,可是在掛電話前,有個聽上去很親昵的稱呼:“我的公主!”</br> 很刺耳!</br> 按照柳子越雖然等于零的戀愛經歷,但是真看了不少電視劇和現實橋段,這個稱呼只會用來稱呼自己的愛人吧……</br> 陡然有一種丈夫出軌被她抓住的感覺!</br> 陡然就覺得很悲哀……自己還沒開始呢,已經立刻變成了各種三流影視劇里的怨婦!</br> 看見齊天林莫名其妙的拿著電話轉身看著自己,柳子越真的有點氣不打一處來!</br> 算算今天早上開始到現在,柳子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怒火中燒了多少次了,一貫她可都是個波瀾不驚的高傲性子啊……</br> 難道真的是關己則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