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好像之前麥克拿出來那份報紙上面比喻的那樣,失去控制的國民修憲大會,往往很容易走向革命,這一特性在無數個國家的政治變革中都體現過,這種趨同性不會因為發生在美國就有什么改變。</br> 各州跟聯邦政府之間的矛盾,就跟法西蘭大革命的貴族和君王之間矛盾如出一轍,貴族們在各種利益爭斗的驅使下,逼迫路易十六國王召開帶有國民委員的三級大會,可這種人民大會一召開,之前原定的解決政府預算赤字問題就變成無關緊要的事情,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國王領銜的君主立憲制度上,質疑政府的合法性。</br> 最終導致一系列變革的發生,這不是偶然的。</br> 就好像上世紀初那個刺殺斐迪南大公的事件引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盧溝橋事變揭開日本侵華戰爭的惡行,這些事件表面看起來是偶發或者部分人計劃的,但其實在各種事態的驅動下,遲早會發生。</br> 目前美國的態勢也是這樣,布隆伯格不過是正好出現在這個點,就算不是他,這個點也遲早就在別的人別的時間,差不多該出現。</br> 這就是歷史向前發展的規律性。</br> 當然,不過有多規律,也不管現在的事態究竟在朝著什么樣的方向發展,齊天林還是強行上臺,把布隆伯格帶走了。</br> 這半拉子老頭兒也不反抗,還給阻擋的其他與會者解釋自己跟齊天林的關系:“我建議大家都需要一個冷靜的思考階段……明天會場見?!?lt;/br> 齊天林拉著他從主席臺側面的一個小門離開,這些內部通道是VIP護送的必備功課,齊天林早就摸熟了線路,一只手扶在布隆伯格的腋下,從腰帶上摘下一支筆筒式強光手電,就快速的在狹窄的各種消防通道跟臨時安全通道之間穿行,卻一反常態的沒有往外走,反而有不少上樓的行為。</br> 布隆伯格開始沒做聲,但悶聲跟著走了好一陣之后終于開口:“不離開這里么?”</br> 齊天林已經扶著他登上市政大廳的高處,謹慎的用手電敲擊天臺鐵門,發出清脆的節奏響聲后,大門被推開,一盞微光燈快速閃過他的面孔:“老板!”</br> 屋頂當然是有狙擊手的,齊天林點點頭,松開布隆伯格:“你看看周圍……怎么可能離開?”</br> 不錯,只需要把頭這么輕輕的從半人高的肩墻望出去,四四方方的市政會議大廳周圍已經燈火通明,無數的電筒營燈還有路燈以及隨后蜂擁而來的汽車車燈和媒體采訪車的照明燈已經把周圍照得纖毫畢現。</br> 包括停車場在內的所有廣場空地都擠滿了人群,數萬人把周圍圍得水泄不通,這個并沒有暗道的標準市政大樓,要想從任何公開通道或者用車遮遮掩掩的出去,都會被鎖定,團團圍住。</br> 齊天林指指黑色天際:“兩個選擇,第一馬上呼叫我們的安保監控直升機降落,把你帶回酒店或者帶離堪薩斯城,第二……你繼續在這里堅守,我的員工有高品質的睡袋,雖然舒適程度跟你的豪華套間不能相比,但保暖性肯定不會出問題?!?lt;/br> 布隆伯格注視著下面密集的人頭,卻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頭對齊天林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作為一個商人型的政治家,你不覺得現在我已經擁有了以小博大的最佳時機么?我成功的把自己推到了最風口浪尖的位置,難道在這個時候,我還能選擇逃避和退縮?”</br> 齊天林看看周圍四名表情不算太緊張,但也分出注意力看著眼前場景的美籍員工,聳聳肩點頭:“行!你需要什么,我給你安排,然后我們會盡可能的保證你們生命安全……”眼睛確實能看見一隊隊的PMC正在進入場地,開始構筑大廳旁邊的防衛線。</br> 布隆伯格卻根本不看腳下近處紛亂的場面,目光盡量的看遠,遠出了燈火輝煌的堪薩斯,似乎投向天邊一般:“擴音器,我要能讓民眾都聽見我聲音的擴音器……”</br> 齊天林拿過員工手邊的集群電話,呼叫了麥克,傳遞這個訊息。</br> 麥克同意了,無論什么樣的狀況,現在他們要做的首先就是穩定現場情緒,控制現場狀況:“但是他應該是平息,而不是繼續煽動激烈的言辭!你明白么?保羅……”</br> 齊天林認可:“那當然,我們會看著他……”</br> 找喇叭并不難,市政大廳自己就有對外的公共場所擴音器,比較難的是要把麥克風從內部的音控室一直拉線到屋頂來,因為布隆伯格這個愛作秀的家伙居然不愿躲在音控室里面發言,等那兩名跟隨齊天林的員工把線路拉上,齊天林還得幫忙抱住他的腿,讓這個老家伙站到房頂屋角上!</br> 當政客還真不容易!</br> 這家伙還有要求:“燈光!讓你的人把強光燈照到我身上來!”</br> 齊天林真心無奈:“你!小心真有恨你入骨的人拿槍把你崩了!”但還是轉頭讓員工通知下面。</br> 果然有幾支大點的強光電筒照射到數十米高的屋頂角落上以后,好些個媒體的強光燈也照上來,下面越來越多的人順著光柱看見了布隆伯格,雖然看不清臉,但也不知不覺讓混亂嘈雜的局面逐漸安靜下來,都仰頭看著。</br> 布隆伯格其實是在抗風,這么高的地方,堪薩斯又比較平,晚上站在這上邊可真有點搖擺,全靠齊天林抱住了他的腿,他甩甩手里的麥克風,齊天林還得巴巴的幫忙順一下電纜,另外倆員工趕緊幫忙,四名狙擊觀察手就純粹的趴在四面觀察不同方位的情形。</br> 試了一下音,布隆伯格似乎期待已久的個人表演開始了:“各位先生們女士們……我是布隆伯格……”</br> 轟的一下,真是那種數萬人一起嘩然的聲浪,就跟齊天林最近在英超賽場上聽見的觀眾一起發出的噓聲音量差不多,真想把這愛出風頭的老家伙給扔下去!</br> 但面對廣場各方的擴音系統聲音比麥克那個小喇叭強多了:“我只是說出了我的心聲,我愛美國……但目前美國的狀況需要大修,請各位不要急著憤怒,就這么坐下來,冷靜的思考一下,美國究竟需要什么!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從,我個人的見解是解散聯邦政府改換新的聯邦或者邦聯方式,但這僅僅是我個人的想法,不是各位,這個提案需要各位自己考量,但首先也需要修憲大會的所有成員通過,才能成為正式提案,等待……嗯,這一次是等待各州的代表大會通過,而不是任何議會通過,知道么?這一切的權利是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中的,如何改變美國,是繼續像目前這樣無計可施的看著美國腐爛下去,還是給美國一個嶄新的機會!不用馬上給我答案,冷靜的思考一下……”</br> 不得不說,前紐約市長也不是泛泛之輩,語調從高昂到平緩,穩穩的壓住之前澎湃的人群反應,接著就好像舒緩的手掌撫慰一群背毛立起來的小貓一樣,居然用帶著牧師布道一般的腔調,成功讓現場平靜下來!</br> 偶爾從某個局部,還能有掌聲!</br> 布隆伯格朝著那個方向,很有紳士風度的做了個鞠躬:“我現在不是競選演說,也不是嘩眾取寵,我只是在履行我作為一個美國公民,和有幸進入修憲大會成員的義務,希望各位也思考一下,自己究竟能為這個國家做什么……”</br> “請各位清楚一個明確的事實,現在的美國,已經不是兩百年前的美國,更不是一百五十年前的美國,1860年的美國內戰,就是一個伴隨著進行曲自信前進,卻突然掉下懸崖國家的故事!而現在的美國,就一直在深淵里摸黑前行……我的話說完了,我會一直在這里,等候來自人民的聲音,請各位記住,我叫布隆伯格……謝謝。”腳后跟磕了兩下齊天林,示意自己可以下來了,齊天林的頭正扭著看其他方位,還是那幾名美籍員工給他示意,才一起把布隆伯格放下來。</br> 齊天林沒有對這位臉上其實還洋溢著興奮之情的冒險家說什么,布隆伯格卻撣撣手感謝了幾位顯然因為剛才的言辭對他都有些尊重的美籍員工示意回避以后,看他們把麥克風設備都收好,才低聲給齊天林開口:“怎么樣?投資我不是一樁失敗的買賣吧?!”</br> 齊天林嘟噥:“我現在只想跟你撇得干干凈凈!你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就不能支著個別人在前面做這種冒險的事情么?”</br> 布隆伯格一臉夸張的驚訝:“你是這樣處理事情的?我能不能算是你支在前面的的人?”</br> 齊天林無語:“我知道美國人有些處理方式不太一樣,可今天的事情……我真恨不得跟你完全不認識!”</br> 布隆伯格卻不放他下船:“別忘了……你可是答應過我要一直支持我的,我也會盡快感謝我的資助人,讓你的名聲傳遍美國,不是么?”</br> 齊天林要暈厥:“我應該現在就把你殺了吊死在樓角外面,或許白宮還會頒給我一枚勛章!”</br> 布隆伯格一臉的詭笑指著外面:“你忘記我已經把我的名字報給了所有人?不那么好殺人滅口了吧?現在所有人都在關注布隆伯格!我一生的秘訣就是在面臨抉擇的時候,一定要挑選那條充滿聚光燈的道路,哪怕不滿荊棘,我也要一往無前!”</br> 唉……齊天林真是被迫被拉上賊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