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越看著面前這個終于摘掉了墨鏡的高挑美女,突然想起齊天林似乎給自己說過,可以帶個外國女人回來,充當一個負心漢的角色,讓自己爹媽死了心早點讓自己離婚……</br> 當時自己好像是贊成了?</br> 可眼前的劇本不是這樣吧?這個女人就是典型的鳩占鵲巢啊!</br> 這身段,這容貌,這……氣質,哪一樣不會讓自己覺得是大敗而退!</br> 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敗在這個外國妞的手里?</br> 從小到大,柳主播就沒有這么認過輸吧?</br> 憑什么就要無比凄涼的慘淡收場?</br> 要走起碼也是要打敗這個大洋馬,然后狠狠的給齊天林一耳光,趾高氣揚的轉身離開才符合她的性格吧?</br> 安妮多會觀察人,柳子越這么盯著她看,她也就反過來同樣看回去,一貫人前人后戴張面具的生活也過膩了,終于可以這么真實的活,想怎么就怎么,這么肆無忌憚的看著柳子越,她心里那叫一個暢快,就差仰頭哈哈哈大笑三聲了!</br> 然后在柳子越這一連串的目光里面,煩躁、不甘、熱切、好戰、激昂的情緒一一閃現,讓她也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多好,蒂雅那個小姑娘現在還沒多少戰斗力,平時都不來勁,生活多平淡,再起點波瀾才是最好的吧!</br> 至于這種敵意的來源,應該跟保羅有關吧,不過既然他們之間沒什么,自己就沒什么需要遮掩的吧。</br> 紀玉蓮發現兩個兒媳婦之間似乎有火星子在迸發,趕緊拉著劉曉梨擠到中間:“安妮……要不你搬到我這邊的房間?”</br> 安妮笑笑看柳子越:“你的意見呢?你不會來住,空著也是空著嘛。”</br> 柳子越輕巧的走進去幾步:“不來住,這間房也是我的呢……你跟蒂雅住閣樓?”</br> 安妮皺眉:“閣樓?我這么高,要碰頭的,不方便……”</br> 紀玉蓮趕緊把自己脖子縮著點:“我個子不高,不高,我住閣樓!”</br> 唉,做婆婆就沒她這么窩囊的,當年她可是那么強勢的,就因為兒子這一消失十來年,性子都變了。</br> 好說歹說,紀玉蓮就是在中間斡旋不讓斗起來,劉曉梨再把女兒拉著點,幾個人才下來準備做飯,為了避免又起事端,劉曉梨帶著女兒到廚房,紀玉蓮拉著安妮去花園湖畔邊……</br> 柳成林坐在辦公室里,不怎么撓頭,外國媳婦么,也不過就是外國的,強龍不壓地頭蛇呢,糊弄一下送走得了,實在纏著不走,就另外找個地兒買套房子,跟養小蜜也沒多大區別,周圍他這個級數干這種事兒的還少了?他個人還算是比較潔身自好的了,跟當年在軍隊呆過,有一定關系,起碼的自律還是有。</br> 還是提前了一點時間過去,老伴也沒打個電話來,心里沒底,讓司機把自己送到那邊,下車就讓司機走了,一進屋就后悔,還是該把那個退伍兵的司機帶進來!</br> 馬克和詹姆斯雖然一臉和氣的坐在門廊前的戶外桌椅邊,可柳成林一眼就看出來這倆就是典型的一身血腥味,更別提那個滿臉橫肉屠夫風格的亨克了!</br> 至于第一個看見的外國女性,他就更糾結了一陣,這么個一看就是儈子手類型的蠻女子,該不會就是那個什么外國教堂婚禮的吧?</br> 一冒火就直接把女兒給咔嚓了?</br> 還好紀玉蓮很快就跟安妮從后花園進來了,這個好!沒有殺氣,有貴氣!</br> 蒂雅是一定要在廚房的,不說話,不動手,只是臉上帶著友善的笑容,站在角落里觀察,華國的烹飪還是有很大的不同,小姑娘抱著學習的態度,認真的旁觀……</br> 相比安妮妮大馬金刀的正面沖撞,蒂雅的這種做法,更讓柳子越如芒在背,小姑娘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柳子越在這個家有種女主人的氣勢,不爭,但是就這么靜悄悄的觀察,胡子不是說了么,所有的戰斗,都是基于長時間的觀察和分析之上的!</br> 所以,炒泡菜肉絲的時候,要在右邊第三個罐子抓點白色粉末先把肉片抹一抹……</br> 糖醋魚的比例具體到勺子有多大,每次舀了多少……</br> 佐料配制的前后順序……</br> 蒂雅都掏出個小本子,詳細的記錄上來,封面是射程制作卡!</br> 柳子越是趁著間隙伸頭去看了一眼的,全是歪歪扭扭的蝌蚪文,完全看不懂,讓十多年都覺得自己還算好學博學的柳主播,真心很無力……</br> 所以草草的吃過飯,忽視還在盡量嘗試學會筷子的亨克一幫人,柳子越給安妮一個眼色:“出去談談?”</br> 安妮優雅的拿折成尖角的餐巾紙壓壓唇邊,說了聲抱歉,才起身跟著柳子越出來,兩人溜達著還是到別墅外的湖畔邊。</br> 柳子越主動開口:“您還買車?真要長住一段時間?”</br> 安妮理所當然:“少則一兩年,多則就不好說了。”</br> 柳子越驚嚇:“我一直以為你們是來度假的,馬克他們也要一道么?”</br> 安妮終于驚覺普通人的生活是不應該有保鏢的,猶豫:“要不……叫他們滾蛋?”</br> 柳子越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跟齊天林是什么關系?”</br> 公主真的有點腹黑:“你覺得我們是什么關系呢?”</br> 主播大人捋捋自己的長發:“平心而論,我不是很關心你跟他是什么關系,但是我不希望你干擾到我的生活。”</br> 安妮笑得平和:“我從來沒有想干擾誰,只是保羅……哦,齊天林他建議我來華國呆一呆,蒂雅卻覺得一定要跟媽媽在一起……”</br> 柳子越覺得事態很復雜:“那個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br> 安妮還是笑:“那就說來話長了,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有戀父情結,也有兄妹戀的成分,總之就是混雜了很多不倫情感的畸形愛戀……”她分析起這個來真是頭頭是道,最后還語重心長的禍水東移:“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這個小姑娘別看現在才十五六歲,殺過不少人,扔個手雷炸棟房子跟吃塊雪糕沒什么區別,你最好還是別去招惹她,要不是華國入境管得嚴,她身上隨時都兩支槍,三把刀外帶一顆手雷……”</br> 柳主播終于被嚇住,有點結巴:“真……真……真的?你……你呢?”</br> 安妮好喜歡這種感覺,摸摸自己的金發,離開戰地就好好護理了,順滑得很:“我只會開坦克打炮,喏,一炮……從這里到那里,這種房子都跟紙糊的,直接穿過!一串房子都得打穿……”</br> 一直都走優雅知性路線的柳子越,忽然覺得自己提不起什么氣,以前自己引以為豪的東西,在這些野蠻人面前都也跟紙糊的,勉強回應:“這是法治社會……你們這種人來干什么?”這些戰爭分子就應該在戰場上橫尸遍野,不帶這么嚇唬平頭老百姓的,典型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br> 安妮立刻做出一副曾經滄海難為水的表情,目光沒有焦點的拉遠,看著近湖遠山:“厭倦啊……不喜歡那種戰場上斜陽下的憂傷……終歸還是要回歸平淡的……”你憂傷個屁!你平淡個屁!</br> 可柳子越不就吃這套小說上面經常看見的文藝青年風格么,立刻就信了:“那……你們能做什么?”</br> 安妮就在頭疼呢:“他們四個趁早離開,免得人多花費高,小黑么,他是一定要當好仆人管家的,蒂雅么,廚藝估計是要學的,我就只有在外打工了……做點什么好呢?”其實齊天林那張卡收益還不錯,周薪兩萬英鎊,都歸她了,舒坦得很啊。</br> 柳子越腦海中不知為啥轉悠的都是三國演義,相比那個簡直不好溝通,性格古怪的小姑娘,這個成年姑娘明顯更利于拉攏吧:“要不……你到我那兼個差?”</br> 安妮有興趣的打聽一番,有點悻悻:“電視臺啊……我最好還是不要去這樣的媒體機構,不好拋頭露面……”</br> 柳子越差點沒噎住,上下仔細打量一番,金灰色的順溜長發,就跟街上很多姑娘百染不得的那種終極效果,完美的襯托出白皙的皮膚,雖然比東亞人稍微膚質粗一點,可也許是因為北歐天氣的緊縮,彈性很好,很光滑,容貌么,總覺得有點在哪見過的,也許就是這種超模臉,漂亮得很容易就聯想到這個或者那個著名的美女吧,從她的角度來說,這就是典型的鏡頭臉,有些平時看著很漂亮的姑娘,一到鏡頭前就暗淡,這位么,估計會更加光彩照人。身材?什么叫九頭身,就在面前完美詮釋了,一雙長腿這么斜靠著,關鍵是這么大的個兒,卻讓你一點都沒有高大的感覺,一點不顯得骨架大,就是秀雅,用氣質來壓住身材,這種事情在娛樂界都應該是光聽說過,根本就沒看見過能讓她這么心服口服的……</br> 可是就算您真的對自己身材容貌自信到了極點,也不應該自戀到這樣的地步吧?</br> 所以自覺得好心給狗吃了的柳子越草草的結束了這場沒有任何收獲的談話,除了得知那個小姑娘其實才是顆定時炸彈以外……</br> 可等她晚上到了辦公室,頓時就明白這事兒為嘛處處都透著奇怪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