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林沒有過多考慮:“直接按照原定路線前進,我看著他們就是了,你注意前方障礙物……”說著就把步槍從身前提起來,架在后座靠背上,靜靜的注視著后方。</br> 這種車跟車,不可能在車廂里發射什么火箭彈,只要不把槍支伸出來,他就不用搶先射擊,危險度不算高,就怕是后面的車只管跟蹤指揮,遙控通知前面攔截襲擊,那就比較惡心了。</br> 有些美軍出來的PMC這時就會選擇直接開槍打掉后面的跟車了,警告都沒有,他們實在是被襲擊怕了,寧愿去上個所謂的軍事法庭接受不痛不癢的審判,也要把這點危險扼殺在搖籃里。</br> 齊天林還沒這么嗜血……</br> 何況最重要的就是他那非常人的視力觀察到后面車里就兩個年輕人,有步槍,但沒有什么用通訊工具聯絡的動作,如果真要打電話或者步話機,說不得就要開槍警告一下了……</br> 其實首都都不完全是在政府軍的手中,出城的時候,前面一個關卡就根本不是身穿軍裝的軍隊在把守,冀冬陽在后視鏡里看看齊天林:“停不停?”縱然他之前有再多的經驗,現在既然是在齊天林手下做事,就能夠做到聽從指揮和安排。</br> 齊天林回頭瞟一眼車前:“停了吧……三個人,一人看一個……”還用阿拉伯語給亞亞重復一遍,不過給他的指令就簡單得多:“不對就開槍!”</br> 冀冬陽點點頭,停住車,不熄火,拿出PMC的身份證件,以及采訪本次會議的證件按在車內擋風玻璃上,并不遞出去,亞亞熟練的伸頭出去,用阿拉伯語交涉。</br> 齊天林右手放在胸前的手槍快拔套上,拇指已經把P226的擊錘張開,靜靜的交替看著外面背著AK步槍的關卡哨兵,以及車后窗的那輛正在接近的面包車……</br> 外面的人確實不是士兵,只能說是武裝分子,身上穿的居然是當地男人最常見的裙子,和袍子不太一樣的裙子,上面是襯衫,外面罩著西裝,面相上看其實很接近南亞人,也就是說跟印度人差不多,腳上都是隨意的穿著涼鞋,步槍斜背在背后……</br> 兩名記者縱然做足了思想準備,還是沒有想到這種槍支交流來得這么近,這么直接,但是膽大包天的還是按照職業習慣偷偷掏出卡片機從角落無聲的拍攝。</br> 冀冬陽的另一只手卻奇怪的放在自己兩腿間……他的習慣是把手槍放在褲襠下!</br> 亞亞無所謂,這種亂七八糟的場面他更習以為常,就好像玩蛇習慣的人,跟蛇在一起還自在一些,就那么探出身,隨意的坐在車門放下車窗的上面,大聲的笑罵:“我們就是去那邊度假村看看……后面可是做好事的外國記者老爺,讓路讓路!”</br> 三個部族武裝分子,嘻嘻哈哈的也在拖開障礙讓路,可齊天林卻看見后面的在兩三米外左右地方跟著停下,就好像堵車停在后面一般,可司機和副駕駛座的兩個人都下車來了。</br> 齊天林現在大多數注意力都在后面了,這時候的手也移到步槍握把上,手指輕巧的靠在扳機上,記者似乎也關注到后面,扭頭在看,給齊天林一個探詢的眼神,齊天林也無奈的搖搖頭,不知道怎么回事……</br> 可不到一秒鐘,他就做出了一個決定:“加油!沖!”</br> 隨著冀冬陽毫不猶豫的開始猛轟油門,亞亞伸手就把自己那支AK102步槍從那么狹窄的車窗中拉出來,一只腳尖鉤住自己的座椅,另一只踩在椅背上,把上半身在車窗上用一個奇異的動作固定住,端起步槍就朝后面瞄準,等待齊天林的射擊命令……</br> 齊天林沒有開槍……</br> 因為他首先是看見那兩個人下來的時候,都是右手在身后,同樣的裙子,同樣的西裝涼鞋穿法,可那個藏起來的右手什么都有可能……</br> 齊天林是有把握擊落手雷,也有把握擊掉槍支,只是他看著那兩個人的目光沒有那種決絕,而是帶點狡黠的神情,就決定還是快速脫離這個區域!</br> 越野車在一聲低沉的怒吼以后,幾乎是在高轉速突然爆發竄出,嚇得那三個武裝分子原地一跳,肩膀一沉,就把AK步槍滑到了手上,齊天林的眼睛還是在那兩個下車人的身上,就那么瞬息萬分之間,終于把身后的手舉了起來,亮閃閃!</br> 齊天林立刻就出聲了:“左邊開火!”他的步槍就開始招呼車后右方的兩名武裝分子以及那名下車過來的司機……</br> 應該說是逃過一劫……,那種亮閃閃的金屬管,就是現在阿拉伯戰區很流行的自制消聲器,用這個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兒,說不定就是基地分子!</br> 這么悄無聲息的接近,如果沒有很高的警惕性,一旦靠近車窗邊,噗噗兩下,也許就會要了命!</br> 亞亞自然就是負責左邊的一名武裝分子和另一名下車男子,幾乎就在哨兵已經把步槍滑到手上,還沒有把右手接觸到AK握把的時候,他就開始連續的抖動射擊了!</br> 狙擊步槍他不擅長,可他那種對弓箭的短距離掌握一旦移植到AK步槍上來,再加上齊天林關于CQB(室內近距離作戰)的戰術教授,他對這種幾十米內的射擊,幾乎比齊天林還精確!</br> 他和齊天林的那種教科書似的連續點射還不同,現在的小黑人總結出來的依舊是他們那套民兵打法,長連發,但是借助極穩的手勢和對落點的判斷,用長連發點名!</br> 齊天林剛把右邊兩個拿步槍的武裝分子擊倒,左側的三個人都被亞亞打翻在地,齊天林高喊一聲:“倒回去!”</br> 專心開車,不管戰斗的冀冬陽還是不猶豫,呼的一個快速倒檔,一下就倒著沖回關卡出處,齊天林探身補槍,亞亞也直接把還有點氣息的一名拿手槍的男子擊斃,在齊天林的催促聲中,越野車幾乎就是一停頓,立刻就加速離開!</br> 整個啟動快沖,疾退,再沖,都不超過二十秒!</br> 就是五條人命被干掉了!</br> 兩名記者從開槍開始就嚇得躲到了車座下,有個不要命的還把手里的相機伸起來亂拍,齊天林也不管,倒檔時有暫停槍聲幾秒,他們就探頭來看,看見齊天林他們抵近擊斃傷員的行為,頓時大為吃驚:“你……你們!”</br> 齊天林看著后面車窗上的一連串彈孔:“這是戰地……這是反政府的部落武裝,沒有法律,沒有規矩,只要和他們發生戰斗,就必須不留活口,一旦有傷員,知道是誰干的,你就等著明天數千上萬人示威包圍我們的酒店吧。”</br> 兩個記者還想說什么,齊天林指指已經消失在遠處的關卡:“后面車上下來的,不是劫財,就是來暗殺你們這種記者的,你們應該知道有人不愿意這次大會召開,如果我們不開槍,你們就會死,如果不擊斃那三個部落武裝分子,我們就得暴露,是你們這個媒體的保鏢殺了人,都落不了好!還是收起那些文明社會的心理吧,這里是戰地,他們不死,我們待會兒都不一定能回得去!”</br> 兩名記者有點瞠目……最后還是對面前這個剛剛避免了自己被槍殺的保鏢言行表示理解。</br> 亞亞麻利的從車窗滑進來,就跟剛剛在游樂園打了一組氣球似的,一點興奮或者憐憫的表情都沒有,趕緊拆下彈匣拉開槍機散熱,現在可愛惜自己的稱手武器了。</br> 冀冬陽側臉瞥了他一眼,沒做聲……</br> 只是等越野車開到了那個度假村外面,齊天林陪著兩名記者進去,冀冬陽看看周圍的開闊地帶沒有什么人,伸手要過亞亞的AK102,再要了一個彈匣過來,把步槍單手抵在右邊肩膀上,右手握住沒有打開保險的步槍做了個模擬射擊的動作,左手拿著待換的彈匣,先給亞亞晃晃,然后手形突然加快,彈匣在扳機前的彈匣卡榫上一磕,一滑,就如同幻影般,把新彈匣頂到了步槍上,舊彈匣落下去,卻被他的腳面輕巧的接住緩沖,避免直接砸到地面!</br> 整個動作真的可以用只能看見影子來形容……</br> 因為剛才亞亞打了一個半彈匣,第二個彈匣換的時候,很耽擱了一小會兒,冀冬陽就覺得有必要把這個小動作教授給他,這種通常都是用于AK步槍上的動作,以前在華國軍隊很多人很熟悉,現在用了新的無托制式武器,練的人就少得多了,但練得熟的,基本都是高手。</br> 沒有用語言交流,亞亞卻一下就看得喜笑顏開,一個勁樹大拇指,冀冬陽放慢動作給他再做一遍,就把槍扔還給他,讓小黑人自己溜到車上鉆研練習。</br> 冀冬陽才自己把M4步槍靠在車輪上,打量四周,順便警戒……</br> 齊天林也在打量四周,他可不是警戒,是警惕,因為大多數敘亞利反政府領導人都已經住在這里,或者在附近了,隨時都有可能跟導演打上照面,這個時候可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松懈……</br> 這是個兩棟四層住宅樓,十幾棟小型獨棟住宅,帶一個小型高爾夫球場的郊外度假村,從成色上看,應該是之前經濟態勢良好時代產物,但是現在連游泳池里面都是干涸的沒有水,不過從接待臺上的純凈水瓶來看,基本飲用水還是能供應……</br> 接待的人介紹得很清楚,逃出來的反對派領導和本來就在國外流亡的一些反政府分子,都散住在那些獨棟住宅里面,只有部分追隨者才是住在四層樓里面,就是避免萬一有什么突發情況,不要被一枚炸彈或者火箭彈直接炸塌了樓。</br> “不過!我們這里現在是戒備森嚴!絕對不允許外來武裝分子靠近!”這個穿著軍裝的中校氣勢非凡的宣布他們對這一帶的控制力。</br> 齊天林展展眉毛,沒有說話,周圍的幾個高點,就那么草草的站了兩三個人,也叫戒備森嚴?</br> 真真是好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