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村這里應該是以前的政府場所,電力設施并沒有中斷,但明顯電壓有點供應不足,昏黃的路燈有點忽明忽暗,因為前幾天發生了武裝分子襲擊事件,所以軍方又增派了一些人手過來,甚至有兩輛老掉牙的T系列坦克也停在了度假村的門口,白天冀冬陽好奇的去看了看,回來很有點咂舌:“七十年代末的產品,現在還能開,維護得那么差!老毛子的東西真是皮實!”不過這兩個鐵疙瘩擺在那里,威懾的作用超過了實際戰斗效能。</br> 所以這會兒,即使是在晚上,還是有三三兩兩的軍人在巡邏,畢竟這么多國際上的記者,要是出點什么血案,也門政府可真的擔待不起,何況他還是個親美政府,一點都不敢得罪西方社會。</br> 導演已經脫掉了身上的袍子和西裝,就是標準的PMC打扮,一支加強版的M4步槍用三點帶固定在背上,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左腿和胸前各有支手槍,雖然換了裝束,但是因為這幾天的反復盯梢,對他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br> 看上去,確實沒有一點腿瘸的痕跡,之前的在敘亞利的動作現在就顯得有點刻意了,胸前掛著身份牌,加上明顯的歐美人特征,所以一路上暢行無阻。</br> 亞洲人長相,還胡子拉碴的齊天林反而要麻煩點,不過借助身份牌,問題也不大,保持一兩百米的距離,依賴自己超人的視力,還是能跟上,只是夜視儀什么的就沒有帶,那也太明顯可疑了點。</br> 眼看著導演走進四層小樓,齊天林加快步伐快沖幾步,一閃身就把距離拉近靠近樓體邊緣,現在他不著急馬上擒住導演問個究竟,他想看看換裝以后的導演,這么偷偷摸摸半夜出來干什么,說不定看見的才是真相。</br> 有賴于他的快速靠近,前面的導演才走近樓梯口,想想還是摘下戰刃一揮,鬼魅一般的飄進去,悄無聲息的看著導演的影子跟蹤,只是在一轉角的時候,借助樓道燈,齊天林忽然發現導演居然是洗去了臉上的所有偽裝……m.</br> 為什么?</br> 一連串的問號都在齊天林的心里萌發……</br> 前面的人影沒有過多停留,有點急迫,很快直接上了三樓,在兩邊都是房間的走道里面快步行進,齊天林把自己完全伏在地面,才從踢腳線的位置伸出一點頭探出去看,發現導演居然也走得有點偷偷摸摸,好像在查找什么!</br> 這兩三天里,亞亞綴著導演也曾經來過這邊兩棟四層住宅樓,詳細的給齊天林匯報過經過,但是沒有什么特別的細節,就是在各個樓層都簡單的查看一下,就跟熟悉地形似的。</br> 齊天林暗自腹誹:“該不會跟花貓一樣,也在給我選擇一個陷阱吧?”</br> 時間不長,就看見導演從自己的胸前拔出一支USP戰術型手槍,這款比美軍特種作戰司令部指定使用的型號小一點的手槍在市面上并不多見,不過那個槍口前的小突起非常顯眼。</br> 導演慢吞吞的從自己右腿側面拔出一個特別長的消聲器,又慢騰騰的把它擰到槍口前的螺紋接口上,然后才在自己手上輕輕比劃了一下,這個左撇子用右手掏出一小片工具,輕輕的撥動球形門鎖……</br> 時間不長,但是所有的動作都很安靜,齊天林也是借助樓梯上口側面有個垃圾桶,才能從縫隙之間看見導演的動作而不被發現,因為整個過程中,導演都在小心翼翼的左右觀察……</br> 球形門鎖其實很好打開,難度在于無聲,導演的要求正在于此,真的是無聲無息的開了鎖,輕輕試探一下門扇合頁沒有異響,才慢慢推開門扇,然后那個一米八的身材就用雙腳壓著輪胎步靜靜的挪了進去,又順手關上門……</br> 齊天林就如同一只無聲的蝙蝠一般躍起來,動作比導演快多了,手里的P226也裝上了消音器,緊貼前胸,把戰刃插在后腰內褲里面,把手接觸到自己的身體……</br> 幾個跳躍就無聲的靠在門外,看起來就好像是給導演在門外把風的一般……</br> 沒有貼在門上,避免門縫泄露外面有人的訊息,只是伸出耳朵靠在門邊傾聽。</br> 來得快,就沒有錯過里面的好戲,以他的聽力自然能聽見一連串快速的手槍快速射擊!</br> 消聲器消除的只是彈頭沖出槍口時候的火焰和氣流劇烈膨脹的槍聲,當這些聲音被高級消聲器有效消除以后,擊錘的聲音和撞針擊打彈殼的聲音,以及彈殼跳出來落在地面的聲音反而在靜謐的黑夜里顯得很清晰了!</br> 當然實際上也就相當于打火機撥動的聲音,沉睡的人甚至還在夢鄉里,就無聲無息的被奪走了性命!</br> 只是里面顯然都是按照阿拉伯的習慣,鋪滿了毯子,彈殼的跳躍聲很輕微,但是那種快速有節奏的射擊聲,讓齊天林輕易判斷出,起碼擊殺了六個人!</br> 這么晚,過來玩暗殺?</br> 齊天林覺得有點匪夷所思!</br> 里面突然有個翻身動作,手抓步槍的嘩啦聲,很小,但是連續幾聲衣服的風聲,說明在動手,接著就安靜了,幾聲急促的喘息聲,明顯誰被控制住了!</br> 接著就傳來一聲驚奇的低呼:“導演?!”</br> 齊天林也是大驚!</br> 這個綽號可是在沙漠鷹里面才有人知道的!</br> 那聲音太壓抑,咽喉部似乎還被掐住,所以根本聽不出是誰,齊天林真想一腳踹開房門沖進去,用500流明的高亮電筒照照是誰在喊人!</br> 還好,導演沒有讓他的問號存留太久,同樣低聲壓抑,聲音近乎于桀桀的怪音:“馬達……你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br> 齊天林的頭上就好像給大錘砸了一下!</br> 馬達?!</br> 整支沙漠鷹到達利亞比接下業務的時候,有六十二個人,從一開始被攆著跑,幾天下來就不停的戰斗減員,直到最后一晚剩下十七個人!</br> 馬達這個來自前蘇聯中亞國家的突擊手,不是早就在第二天就被流彈擊斃了……</br> 這又是怎么回事?</br> 齊天林又想踹門進去問個究竟了!</br> ……</br> 最終,安妮還是另外去租了一套房子,不過不遠,就在樓上,頂樓!</br> 瑪若跟齊天林的公寓是當時隨便選的,就在這棟老房子的四樓,安妮直接找到樓上聯系房東就把帶有露臺的房間給租了下來。</br> 說起來樓上就大得多了,四樓是四戶人,五樓就兩戶,都是三四間房,然后帶一個大大的露臺,安妮看了看,表示勉強滿意,小氣的只刷了一個月的房租,說剩下的讓齊天林回來交!</br> 瑪若思來想去,干脆勸蒂雅也在樓上去住:“這里房間多,我看你也是有小算盤,根本就沒有打算回蘇威典去上學?干脆自己在樓上給自己布置一個臥室?”自己的二人世界多好,多這么個半大不小的姑娘,真是煩人!</br> 蒂雅肯定不會透露自己的小計劃,觀察一下房間,看安妮:“你打算在這里長?。俊?lt;/br> 安妮換了發型,換了服裝風格,還自己給自己抹了一層面部色霜,看上去有點南歐姑娘的膚色,乍一看還不不太能馬上認出是那個著名的公主:“只要不被發現身份,我就打算呆在這里了,多好,又靠近我最喜愛的海洋……”</br> 蒂雅聽不得這些抒情的話,隨意的指個房間:“那我這間好了……待會兒我自己去買家具……”結果安妮跟瑪若都沒注意到,下午蒂雅就叫人送了一張雙人床過來組裝上!</br> 別的什么家具都沒買……</br> 這當中太富有涵義了,正坐在露臺上喝茶曬太陽的安妮,很想給瑪若打個電話,讓她來看看小姑娘的逆襲……</br> 安妮自己買的東西也不多,畢竟家具基本都是沿用原來的,這個以平民公主姿態長大的姑娘,也沒有太多潔癖,以前她連戰地上那種臟兮兮的男女混居生活能過下去,雖然有點勉強,但是也足以說明,她懂得怎么過高品質的生活,但是要降低點標準,也不是不可以……</br> 所以她就只給自己買了一張沙灘椅,打算好好的在這個海邊旅游勝地把自己的膚色換成有點蜜糖色的感覺,話說回來,蒂雅的膚色現在天然就是這樣,安妮還真有點羨慕……</br> 歐洲姑娘并不一定非要覺得白皙才是美。</br> 放下手中的書和茶杯,安妮一身白色休閑裝,踱進屋內,靠在蒂雅的門框邊上:“你這是……給你和保羅準備的?”</br> 小姑娘正蹲在原有的衣柜前面用潤濕海綿擦洗,理所當然的點頭:“我知道,他這兩年還有點不太能接受,主要是我年紀還還不夠,再過兩年他應該就沒問題了?!?lt;/br> 安妮嘖嘖好奇:“你還幫他把這些都安排上了,他是不是給你表達暗示過什么?”</br> 蒂雅轉頭不滿的看她:“胡子是最簡單的人,他才不會像你和瑪若那樣,拐彎抹角的說什么,他是說過只當我是妹妹,但是我早就決定了,要做他的女人,你跟瑪若這兩年自己趁早把自己安排好……”</br> 安妮心態好,不理會小姑娘的挑釁,笑瞇瞇的靠過來在柜子邊:“你有這么多衣服裝柜子么?又不喜歡買,干脆騰給我裝衣服?我那邊我看沒多久就會裝滿的……誰叫法西蘭就是個服裝的國度呢……”</br> 蒂雅又瞧不起的抬頭瞥她:“好吃懶做亂花錢!你都占齊了……我這是整理出來裝槍的!我跟胡子的槍……這才是我們都喜愛的東西!”</br> 安妮終于敗退了……她可是愛好和平的好姑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