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真的有種氣定神閑:“你當時答應回來試著管理公司,原因是為什么?”</br> 瑪若不害臊:“你說保羅回來了……”</br> 蘇珊臉上的典雅沒安妮那么貴氣,但是有種云淡風輕的味道:“他回來了……你也如愿以償了,那還需要管理公司么?”</br> 瑪若的淺藍色眼眸大多數時候呈迷離狀的,這時有點小發光:“嗯?”</br> 老狐貍給小狐貍解惑:“保羅和羅伯特是不同的,羅伯特有種英蘭格人骨子里的老派,一定要把這家小公司做下去,卻又瞧不起那些仗著關系做大的公司,他總是喜歡回味那種小型雇傭兵的冒險生活……可現在,真的不是那個年代了,PMC說白了,就是各種國家勢力的臺前木偶……不方便使用軍事力量的時候,PMC就是最好的貫徹手段……這才是他們被團滅的根本原因,因為他們不屬于任何國家力量……”</br> 瑪若真的只是個學服裝設計的小姑娘啊,耐著性子就為了齊天林才回來勉力打理這個小公司,哪里有這么多深層次的思考:“你……是在給我說搶男人?怎么成了國際形勢?”</br> 蘇珊靠回自己的椅背上笑:“你的保羅就不同了……他現在似乎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專注于戰斗,他對經營根本不在意,或者說除了戰斗,他就是個隨遇而安的人,怎么都可以,你看他除了在戰斗的時候自信滿滿,一旦回到生活中,就是個非常被動的人,現在說起來,他愿意操作這個公司,可能有些原因就是為了你……”</br> 瑪若得意:“這個我明白……”</br> 蘇珊提醒:“既然他不是個專心致力于公司的人,你為什么非要把自己綁在公司上面呢?盡情的陪著他享受人生不是更好么?”</br> 瑪若驚奇的張開嘴,拿手指輕輕的掩住:“你的意思……讓,讓公主給我打工?”</br> 蘇珊的臉上終于有種母親的溺愛:“你就自由點,做你想做的事情,跟他一起就行了……安妮說得沒錯,公司要生存下去,就必須要有國家的背景,我不介意公司染上蘇威典的色彩,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意,也不介意保羅帶回來那兩個華國人會不會讓這里染上華國色彩,怎么都比以前毫無依托強得多……我會替你們看著的,放心去玩兒吧……”</br> 瑪若有點小感動:“蘇珊……”</br> 蘇珊笑起來:“真漂亮……不愧是我的女兒……記得在自己綻放最美麗的年華里就盡情享受人生的美好,只有愉悅的心情才能把這種綻放延續更長的時間……”</br> 瑪若看著雖然已經年華老去,卻依舊有種優雅氣質的母親:“你……就是這么做的?”</br> 蘇珊撇嘴:“羅伯特是個典型的英蘭格人,我糾正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看見他開始有種浪漫的苗頭,現在就給掐掉了……你要努力啊,別他什么時候也丟了命,你還沒留下什么美好回憶……”也許PMC的家屬,從來都沒有人關心過,可這些人的親人,每天都在生死邊緣上游走,隨時可能喪命,心態其實和一般人真不一樣。</br> 瑪若不說話了,慢慢靠進椅背里,手里拿著一支鉛筆,輕輕的抵在自己的腮幫子上,有點沉思……</br> 齊天林這邊比較順利,三百多公里的距離,沒有遇見什么額外的麻煩,因為越往這邊走,就越是部落武裝,甚至基地分子的大本營……偶爾遇見的崗哨,對于非政府軍的他們,沒有太多關注,畢竟首都附近的激戰,還沒有把消息傳過來。</br> 越靠近海邊,越有一種類似索馬里那邊的感覺……</br> 類似的氣溫和自然條件,類似的隨意攜帶槍支,類似的閑散悠閑……</br> 只是因為這邊曾經有過的石油資源輝煌,留下了還比較好的基礎設施,證明曾經有錢過……完整密布的公路網,比較整齊的城鎮小樓房,甚至還有一些荒棄的工廠,油田……</br> 齊天林看著外面:“這就是被掠奪完以后的中東……這里的人從來就沒有享受到這些資源的財富……”</br> 用華語說的,亞亞從來不會在乎這些東西。</br> 向左皺眉:“這就是資本主義的掠奪?”他一直都是個兵,縱然受過一些其他方面的訓練,但是這些方面的思考,顯然不是他的專業。</br> 齊天林笑:“沒有那么復雜,我們國家一樣也在到處掠奪,我想表達的就是,國家必須強大,才能有這種掠奪的實力,不然你永遠就只是別人的附屬品,資源提取機……我前段時間回國,還是聽見不少抱怨……這樣那樣對國家的抱怨……”</br> 冀冬陽瞟了一眼向左,沒說話,向左卻半轉身,盡量正面對著齊天林:“嗯……我們在部隊,聽得少一些,但是家里也或多或少能聽見。”</br> 齊天林笑笑:“首先,能聽見抱怨,這就是一種進步,專制的政府是不允許抱怨的,這種國家我已經看見過太多……其次無論怎么抱怨,都要承認,我們的國家在強大,雖然這種強大目前還沒有達到掌控世界所有話語權的階段,但是已經不是被人隨意欺侮的樣子了,我們的時間太少了,外國用了上百年的時間來鞏固發展,甚至一戰二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破而后立,幫助他們重建最佳結構,我們只有最近二三十年的時間來發展,無論什么都很有限,到底是把有限的力量用在國家還是民眾身上?”</br> 兩個華國軍人有點認真的聽著,不說話……</br> 齊天林說自己的一家之言:“我認為這是個不用考慮的選擇,肯定是國家!只有國家強大,才能爭取到更多時間來做提高民眾生活水平的事情,在現在這個階段,就是要把所有資源都用到刀刃上!”</br> 向左看看冀冬陽才小聲:“可也有很多貪污腐敗……?”</br> 齊天林哈哈的笑起來:“那是人性,本就如此,哪個國家沒有,我們國家的問題,就是太大了……太大的國家和小國家比起來,管理難度那是呈立方數增加的……什么事情都要一步一步來……先解決好國家的問題,再解決這些問題。”</br> 向左嘟噥:“那這一代人不就被犧牲了?”</br> 齊天林點頭:“上一代人說他們被文革犧牲了,再上一代人說他們被解放事業犧牲了,再再上一代被清朝民國犧牲了,你挨個兒比較一下,是不是犧牲的代價越來越小,成果越來越多?要向前看待問題嘛……小同志……國內的人很多是養尊處優慣了,沒有了這種艱難的壓力感,忘記了實際上國際之間到處都是血淋淋的爭奪戰斗,以為真的就跟電視新聞上放的那樣睦鄰友好,彬彬有禮了……”</br> 向左似乎想通了,也笑起來:“老板您這個話,有我們團首長,不!師首長的口氣!”</br> 齊天林又笑起來:“我接受你這個馬屁……”</br> 冀冬陽卻慢慢的開口:“您確實有做政委的能力……”</br> 齊天林伸手接過向左遞過來的香煙:“我在部隊時候,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也不喜歡琢磨,可這么些年在外面見得多,真的有感觸,沒了生存的權利,什么都是狗屁,必須要先生存!所以說書生誤國……真特么是千古名言!”</br> 向左來興趣:“什么意思?”</br> 齊天林點燃一支塞到亞亞嘴里:“所謂的抱怨,所謂的不滿,其實首先都是從知識分子開始的,因為他們懂得思考,懂得分析,能夠看出弊端,所以他們最早開始折騰……可是他們的知識大多都是紙上談兵,除了會說會寫,什么都不會做!可這種書呆子,稍加利用就可以被外部力量運用了……這次的大會你們都看見了,大多數都是各個大學的教授或者作家思想家,有實權的都是既得利益者,誰會來造反?所以等這些人撒回去,他們的言論很容易就吸引到自己的學生和擁護者,這些人再影響一部分,挑動一部分,顛覆政府的可能性是很大的……”</br> 冀冬陽終于開口參與:“國防大學有人專門在研究這些……”</br> 齊天林瞧不起:“那也是書呆子……他們到這些人中間去實地看過沒有?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每個人都是活生生的,同樣的手段,用到這個人身上也許就造反成功,用到那個國家那個人身上就不行,還得像我們這樣,每次都在親身經歷,憑什么我們就不能也去操作這種事情,我知道我們華國一直在試圖搗鼓這樣的事情,可是華國面孔在國外做這個太打眼了,只有PMC才可以混跡在各國PMC中間,一點不起眼的做事……”</br> 前面兩個家伙又對看了一眼,不做聲了……</br> 齊天林卻也吐一口煙霧,瞇上眼,不做聲了……他要說的,也許是要傳達的,已經明確的傳遞出去,華國方面會做出什么反應,那就走著瞧了……</br> 無論怎么樣,他骨子里面還是一個華國人,一個希望自己祖國越來越強大的華國人,雖然有太多的無奈和辛酸,但是那依舊是那個他一直深愛著的祖國……</br> 從來都沒有背棄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