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跟老鷹有聯系的手機卡,自從去了意利大就再也沒有開機用過,現在齊天林用的是一張新卡,只有四位姑娘跟蘇珊還有亞亞知道,公司的其他人都要通過蘇珊來找他,另外一個就是母親了。</br> 姑娘們以及紀玉蓮都是幾乎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的,因為天知道他在干嘛,萬一驚擾了工作就不好了。</br> 齊天林有點納悶的拿起電話,是個華國的,一接聽,柳成林的渾厚聲音卻傳出來:“公司剛開完會,結果接到一個老戰友的電話,想找你幫個忙。”</br> 齊天林言簡意賅:“您說?!?lt;/br> 柳成林也干脆:“聽越越說你去了北美……具體是哪她不告訴我,但是如果你能去加拿大,順便找個人?!?lt;/br> 齊天林笑了:“我怎么就是找人的命?您回頭把資料發到我的手機上,我這邊正在找人呢,要去加拿大的?!惫烙嬘质莵碜允裁从嘘P部門的事情,能幫幫柳成林,對他來說,舉手之勞無所謂的,畢竟對于母親來說,老丈人跟丈母娘的感情支撐是份還不掉的恩情,更何況現在還有妻子,柳成林最起碼不會害他。</br> 柳成林得到答復也不多說,只叮囑一句注意安全,就掛斷了電話。</br> 齊天林才得以開始自己的詢問:“珍妮呢?”</br> 呆滯的瘦骨男慢吞吞的抬手不說話,齊天林有點奇怪:“問你人呢……”</br> 瘦骨男開口說話,聲音干澀:“你……是來嫖的?給錢,一會兒就回來?!?lt;/br> 齊天林從棒球帽下抬起槍口:“你是她什么人?雞頭?強迫她賣淫?”踮著腳實在找不到落腳處,干脆踩到床上,用槍口挑起旁邊一個枕頭,準備當成消聲器。</br> 男人臉頰抽動的表情就好像橡皮一樣,面對槍口也沒有太多變化:“我是他男朋友……是她慫恿我來這里的,我強迫她?”</br> 齊天林的槍口停頓了一下:“她人呢?”</br> 瘦骨男一臉木然:“到夜總會上班弄錢……買毒品?!?lt;/br> 齊天林打量一下他:“你都熬成這樣了……她還能上班?”</br> 男人終于有點苦笑:“體質不同……”</br> 這倒是,在金三角混跡了幾年的齊天林最深惡痛絕的就是吸毒,沒少看見這樣的橡皮人,但是也沒少看見有些人同樣長期吸毒,卻從外表沒有太大的變化,只要每天能夠定時定量的嗨上一段,其他時間就跟正常人一樣,可眼前這個家伙就是典型的身體迅速被毒品弄垮,基本上就是等死了,還更別說吸毒產生的那些連帶后果,諸如艾滋、乙肝、血液肌肉化膿性感染等等……</br> 都有點因人而異。</br> 這樣啊,齊天林連在這具身體上消耗一顆子彈都覺得浪費:“哪家夜總會?”他打算過去找找,因為這樣的不夜城一般要到凌晨三四點鐘才會下班收工,那個時候天知道以珍妮的精神狀態,又能看見什么問到什么,反正找不到也可以回來這里蹲守。</br> 男人勉強吐出一個詞:“哈巴那……”等齊天林轉身出門的時候,背后還傳來一聲:“要給錢啊……”</br> 齊天林被提醒到,轉身回去抓起那部手機:“這是怎么回事?”</br> 男人表情有些怪異:“一直有電,一直等待……她說這是她最重要的電話……所以不能帶到夜場去?!?lt;/br> 展展眉毛,齊天林有點被觸動到什么,想想掏出一張一百美元的鈔票扔過去,轉身就下樓了……</br> 一直快步走到街面上,他才似乎有從那種極度萎靡的環境脫身出來的輕松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只是一直高度警惕的耳朵似乎捕捉到后面有機簧的聲音!</br> 不管是手槍套筒的彈簧還是擊錘的彈簧,齊天林一個前滾翻就撲向左側一個墻角,槍戰中首先尋求掩體再進行反擊是基本要素!</br> 但是他現在的戰斗力確實非同往日,一邊滾翻一邊就扔起那頂棒球帽,手中的P226已經向后伸出,借著路燈的昏黃燈光,后面一個年輕人正掏出一支手槍向著他的方向!但顯然是對他這種敏捷而專業的動作感到驚訝,瞬間有點呆住了。</br> 左肩落地的時候,手肘有個緩沖,順勢左手做一個固定全身的動作,右手中的手槍就朝大概身影就是一個快速的兩連擊!</br> 伴隨著兩粒彈殼彈落在水泥地面上,清脆的槍聲立刻響徹在雜亂的街道中,可周圍根本沒有人探出窗外來查看,更多的反而是關門閉窗的聲音!</br> 三天兩頭的夜間零散槍戰,讓這個城市的居民早就沒有了看熱鬧的興趣,趕緊躲藏好自己,免得被流彈傷到才是基本原則。</br> 齊天林靠在墻邊放下背包,左手摘下一個備用彈匣拿在手里,才慢慢的雙手持槍探身觀察外面,過了十秒鐘左右確認對方不是多人圍攻,才謹慎的移步上前,這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正在地上呼痛滾翻,一支勃朗寧手槍被扔在地面上。</br> 撿起棒球帽,上前把手槍踢開點,齊天林才半跪的接近對手,順便就用左手的彈匣死死的摁住對方喉部:“你……是什么人?”</br> 眼前這個看上去還頗有些清秀的年輕人被他一槍洞穿了右手胳膊,另外一槍應該是打中了腹部,現在正在流血。</br> 齊天林撕開他的衣袖就在胳膊接近肩部打個結壓迫住內側血管:“摁住腹部傷口,趕緊去醫院,可能還活得過來,趕緊去!”看看對方這種大襯衫大T恤外加大兜牛仔褲的嘻哈風格打扮,活脫脫的街頭小痞子,應該是準備從后面上來持槍搶劫,結果去人有點自尋死路。</br> 齊天林順手摸摸他的身上,確認沒有槍支,只摸到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小包塑料袋,應該是毒品,就起身離開了,對他來說一旦進入這樣的地區和狀態,就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只有你死我活。</br> 提了包快步走出這個街口,順手就攔了一輛出租車,相比之下找司機問路帶路,比在街頭路邊的那些小混混可靠多了,天知道那些十多歲的少年肥大的T恤下面是還不是都插著手槍,這一帶槍支泛濫的狀況可以說是北美比例最高的。</br> 坐在車上,隨意的打開那部手機,有張拍照桌面,正是珍妮的自拍照,看上去比齊天林從她家帶來照片削瘦了很多,但臉上起碼還有一點笑容,不過手勢倒是北美拍照最常見的三指搖滾手勢,有別于東方最常見的做V字。</br> 那倒是方便了齊天林用來找人。</br> 司機聽說目的地,稍微有點吃驚的后看一眼,開了一路快到的時候,也許看齊天林帶著背包是個外地人,又也許覺得這個帶著半透明墨鏡的年輕人看上去沒什么匪氣,遲疑著提醒:“那里……有很多毒品販子跟黑幫分子……”然后就不多說了。</br> 齊天林看看這個五十多歲的老司機,下車的時候拍拍他的肩膀,留下兩百美元,在這樣的環境還能保持自力更生并有一顆善心,還真是難得。</br> 非常絢爛的的霓虹燈閃爍著碩大的墨哥西字樣,HABALA字樣也分外醒目的掛在這棟看上去也就三層樓的建筑頂上,在這個很平坦的海邊邊境城市里面,都顯得格外搶眼。</br> 在齊天林的指示下車開過了停在街頭,遠遠抬頭看看,走過去的過程中反穿身上的內外雙色襯衫,在一個黑漆漆的巷子口垃圾桶扔下那個裝著步槍的小登山包,就朝著一排狂歡舞打扮的濃妝艷抹女郎走過去,目光試圖在這些厚厚的妝容上找到依稀的樣子。</br> 大門口本來就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招攬游客,這些女郎又分列兩邊,頭頂上帶著高高的羽毛花冠帽,身上是類似高叉泳裝配網眼黑絲襪的打扮,后面卻又綴著一條長長的羽毛尾巴!</br> 不知道是模仿什么動物還是表達什么藝術魅力,總之齊天林這么一路走過來,還有點仰頭,畢竟女郎們的高跟鞋不是一般的高……</br> 很快齊天林就放棄了這個自我努力,索性把手機屏幕打開,從一排女郎的面前這么展示過去……</br> 終于在門口兩個看門的大漢從黑暗中走出來逮住他之前,有個女郎遲疑的詢問:“芭芭拉?”</br> 齊天林不管是叫什么,一個勁點頭:“對對對……請帶我去找她……”說著就給她一張二十美元的小費,兩個已經湊上來的光頭大漢也一人一張,齊天林還笑笑解釋:“熟客介紹……”</br> 有錢開路,得到都是笑容了,那個女郎一步三搖的在前面,順著大門口的紅地毯,把齊天林帶進大廳!</br> 一股混雜著劣質香水、中美洲雪茄、汗水以及各種古怪味道的混合氣息帶著熱浪撲面而來,齊天林簡直覺得是有種實質性的化學武器擊中了自己,忍不住就捂鼻子,最后還是佯裝捂胸口,順勢摸住腋下那支手槍。</br> 整個場地里面就是簡單的中間亮周圍黑,各種燈光閃爍的中心舞臺上,正有一個脫衣舞娘在表演,周圍各種打扮的游客以及各種打扮的當地人或激動,或冷漠或習以為常的躲在黑暗中,只有偶爾燈光閃過的時候,才能看見面部的扭曲表情,以及那些放在桌面上的塑料小袋,和用信用卡在玻璃桌面上刮出來的白色粉末……</br> 然后就是毗鄰的賭場,被那個羽毛女郎帶著在賭場里面找了兩圈,齊天林才終于看見一個按照兔女郎打扮的女子正站在賭臺后為賭客服務……</br> 同樣的濃妝艷抹,同樣的雙眼無神,基本上是機械的做出各種動作,臉上掛著完全浮于表面的表情……</br> 那種行尸走肉的感覺,就跟剛才在那個破屋里看見的男人一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