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林陡然聽見柳子越的聲音從話筒里面傳出來時候,很有種丈夫在外面偷腥被老婆抓住的心虛感:“那……嗯,哦,你們一塊兒的?”</br> 柳子越擅長對話:“嗯……你的女朋友在開車,所以我就代答了,有什么事情要找她的?”</br> 齊天林居然有點結巴:“沒,沒什么事情。”</br> 柳子越揶揄:“哦,那就是有什么親密話兒要說了,是不是覺得跟我說不太方便?”</br> 瑪若抗議:“用我的電話,你們說華文!不公平……”</br> 柳子越居然給她道歉:“哦,對不起對不起……”換成英文:“嗯,瑪若有什么要跟你的男朋友說的?”</br> 瑪若百忙之中瞟她一眼:“說我很想他……”</br> 柳子越就照章復述:“你的女朋友說她很想你,你有什么要跟她說的沒?”她自己還覺得這事兒很好玩,因為已經都這樣半成事實了,還能怎么樣?生活嘛,當你不能抗拒的時候,那還是試著享受好了。</br> 齊天林不享受,這種跟老婆說女朋友的事情太離譜了,匆忙敗退:“嗯,給她說我想她……我也想你……就這樣了,拜拜……”</br> 柳子越不放過:“好,我幫你轉述,不過這個電話是打給你的女朋友,你也應該給你那個苦命的老婆打一個吧?”</br> 好吧,齊天林只好掛了電話,又換個號碼打過來,柳子越正在給瑪若復述:“他說他很想你,但你也知道他這個時候的腔調就有點慌張,嘿嘿……一副男人心虛的樣子,我的電話來了……喂?誰啊?”什么叫裝腔作勢,這個就是注解。</br> 齊天林猛翻白眼,但還是老老實實:“太太好……我很想你……”</br> 柳子越躺在桶形座位里面吃吃吃笑:“對嘛……就是要學著嘴甜一點,什么時候回來啊”</br> 齊天林不知道:“還有些日子吧……你們,你們一塊兒去哪?”</br> 柳子越舒坦得很:“本來說去巴黎,可這一路上就是各種歐洲風情游,我們又不缺錢,還要注意安全,所以一路上就是住豪華酒店,看風景,估計到了巴黎也就是逛街買東西?瑪若說這些天我們還是暫時不要回小城去?!?lt;/br> 齊天林大力提倡這種友好的交往活動:“多逛逛,多買點!”</br> 柳子越無所謂:“反正某些人也沒有給我什么家用,還好我自己能掙點,不然可就只有看著別人買東西流口水的份兒了?!?lt;/br> 齊天林一點沒有在戰場上叱咤的氣勢,委實招架不?。骸拔摇仡^我……”可他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活錢,頓時有點懊悔為什么不順手拿幾包毒品出來賣?</br> 柳主播就喜歡這個調調:“真想這個時候就站在你面前看你窘迫的樣子,不再是那副氣死人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樣?!闭{笑的口氣中,一點不隱瞞自己眷戀的心情。</br> 齊天林嘿嘿笑:“你這樣也好……很好!”</br> 柳子越看看不停瞥眼的瑪若,竟然覺得還是不要太過分,要是這個小女人待會兒心神大亂把車撞向什么地方就不好玩了:“好了好了……情緒匯報完畢,記得注意安全,早點回來陪我……拜拜……”</br> 瑪若看她掛了電話,才有點試探的詢問:“很甜蜜哦?”</br> 柳子越不隱瞞:“嗯……”</br> 瑪若撇嘴:“你們搞復辟以前,我就是這樣的心情。”當年法西蘭的波旁王朝復辟很有名的。</br> 柳子越哈哈大笑:“復辟,為什么是復辟呢?”</br> 瑪若皺眉:“你就好像是他的前妻,我承認,是有很多男人容易跟前妻這樣那樣藕斷絲連的,可你們現在才開始戀愛,這個就搞得我很上火了?!?lt;/br> 柳子越側過頭舒服的給自己調整一下姿勢:“你還真的很年輕漂亮,又有錢,其實還是可以重新去尋找一個更靠譜可以單獨疼愛你的男人嘛?!?lt;/br> 瑪若嘟嘴:“憑什么就要我走?我跟他才是最正常的自由戀愛,我又沒做錯什么,憑什么懲罰我。”</br> 柳子越又要笑,拿手指敲敲面前恩佐操控臺上包滿的碳纖維板:“這樣的懲罰,嗯,人人都想要吧?”</br> 瑪若賭氣:“給你嘛,你放棄他!”</br> 柳子越嘻嘻笑:“這么便宜?幾十萬歐元就可以賣掉他?”</br> 瑪若也忍不住笑了:“那還是可以賣貴點……唉,就算你走了,還有安妮,安妮之后還有小蘿莉……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哦!”雙手還應景的拍拍方向盤。</br> 柳子越心情是真好:“哈哈哈,你這個坐在豪車里面說這話的口氣,有點安妮的架勢了!”她們之間其實是很少互相談話或者提到其他姑娘的。</br> 瑪若的心情還是多少受到點感染,也有點笑意:“你是怎么打算的?”</br> 柳子越眉毛小跳幾下:“安妮是個滿肚子壞水兒的,她說你是小狐貍,我看還真是,咋了,你打算知己知彼?”</br> 瑪若臉上的小表情是真有點多,時而扮楚楚可憐,時而扮若有所思:“是嘛……我總是不甘心,要想想怎么辦嘛?!?lt;/br> 柳子越就干脆點:“本來我們就是合法夫妻,我先這么悠閑的過著吧,等這段就當是蜜月過完了,看看是回國呆段時間,還是干別的,都可以,沒所謂的?!?lt;/br> 瑪若小心提醒:“蜜月的話,已經有快一個多月了?!北砬檫€是一副秘書的樣子。</br> 柳子越確實悠閑:“蜜年也無所謂的……”</br> 瑪若氣得吼吼的!</br> 轟一腳大油,強烈的推背感讓柳子越嚇得驚聲尖叫!</br> 總算才讓瑪若出了口惡氣……</br> 齊天林卻是滿心的溫馨,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當他在沒有人性沒有憐憫和良知的戰場間隙,卻能真實的感受到有人對自己的思戀,那種充實的感覺,讓他似乎沒有了任何包袱:“那就順其自然吧,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下去……”</br> 首先就是盡量在不驚動政府力量的前提下干掉老鷹,這是最能威脅到他生活的一個人,最起碼也要摸清他的蹤跡,得到一個明確的答復。</br> 至于PMRI公司,現在他是真沒多大興趣去看看了,去干嘛?他連去找誰出氣都不知道,他也不認為面對一群百分之九十五都是軍士官的人,隨意的綁架一個就可以問詢出什么有用的情報,都是專業人員,特別是美軍傳統觀念和基本操守原則,在這些人的眼中估計是比生命都還高貴的……</br> 美軍的被俘七原則,幾乎可以讓齊天林這種做法白費力氣。</br> 所以,還是按照跟老鷹的約定,到紐約去逛一圈?</br> 柳成林要求他幫忙的短信發過來,居然是封郵件,這臺手機沒那么好的功能,齊天林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去看,現在順手清理一下東西就下樓,向老太太詢問了一下杰夫所在的兒童福利機構,以及鎮上為數不多的一家網咖地址,就告辭了。</br> 可是當他坐在鎮上的這家網絡咖啡店,打開那封電子郵件才被嚇了一跳,原來這封郵件居然可以算是一封業務郵件。</br> 國內有關部門以私人名義要求他們追捕外逃公務員的名單價碼函!</br> 以齊天林在國內的時候就知道,幾乎每年都有這樣那樣的貪官污吏,特別是金融以及能源通信系統的高官,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卷款潛逃,而且這些人卷款的數目實在是有些驚人,動不動就是八九位數,要是只卷個幾百萬出國,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貪官。</br> 而這些人外逃以后,最大的幾個方向就是加拿大,澳洲新西蘭,以及南美,因為各種政治上的原因,無法引渡,無法定罪,有時候明明就知道誰誰誰在什么地方,卻眼睜睜的不能抓,而且動用國家力量來干這件事,一旦稍微走漏風聲,就是國與國之間的大事,因為這是極其不尊重對方主權的做法,總是喜歡充當老好人的華國還是不太習慣干。</br> 那么雇傭兵是不是就正好可以干這件事?</br> 一家注冊于法西蘭的雇傭兵公司,幾乎是可以正大光明的以各種借口和名義來偷渡綁架這些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跟美國政府對在伊克拉的PMC不負任何責任一樣,華國政府也可以把這件事推得一干二凈。</br> 齊天林對這種人那是沒有絲毫憐憫心,笑著就開始細細閱讀這份首期列出來五個人的名單和詳細個人資料以及活動區域地址,因為一開頭就把業務的價格報上了,每一名外逃案犯的卷款額度百分之一自動歸PMC所有作為報酬,資金追回的還可以分百分之五,其他的動產不動產齊天林的PMC公司可以代管處理。</br> 算起來一個單子也就幾十萬美元的樣子,可是……對雇傭兵來說,這種業務簡直就是手拿把掐,對方都不是作戰人員啊,輕松愉快得很!</br> 最關鍵的是,這封函件提出這只是個模式的試水,如果效果好,再全面放開!</br> 因為僅僅是官方對外宣布的業務單子就有數千份!</br> 總金額超過五百億美元!</br> 這簡直就是一個國際討債綁架公司嘛!</br> 而且針對的是齊天林相當痛恨的國家叛徒……</br> 所以齊天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先回復認可,再把郵件轉給蘇珊……</br> 腦海里開始盤算,讓什么人來協助自己干這件事,馬克他們的戰斗組就算了,有些意識形態的東西,他們可能有抗拒,而且他們當中也不乏類似老鷹寶寶這樣的角色,那么亞亞的非洲小黑組肯定就很賣力了,薩奇的東歐組估計也很適合做這樣的事情?</br> 蘇珊的電話也立刻就打過來:“要!這樣的業務一定要接,我這邊就安排人到加拿大去等你,一定要干得漂亮利落,把這個變成我們的長期業務!”相比她的女兒,這老太太才是個錢串子,根本沒有什么意識形態和政治立場,只要能賺錢,雇傭兵有什么不敢做的?</br> 當年冒天下之大不韙都敢去給利亞比首領做業務呢……</br> 好吧……可以新成立一個業務部來做這事……</br> 真有點天時地利人和的感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