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潑婦</br> 齊天林最后還是跟著這只獅子找到幾只落單的野羊,教導(dǎo)小姑娘趴在車頂上拿狙擊步槍打倒,然后搶在獅子前撿上車就跑了,蒂雅也終于對這大寵物失去了覬覦之心,因為這頭母獅在羊群被槍聲驚擾的瞬息之間,就撲倒了一頭野羊,一口咬折了羊脖子,滿帶揶揄的表情輕蔑的看看用步槍打倒野羊的人類,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br> 熟練的找了一處背風(fēng)擋光的土丘背后,現(xiàn)在都是把車藏在隱秘角落,剝皮剖開羊肉以后的齊天林端著步槍坐在高點把風(fēng)放哨,蒂雅帶著猴子在低洼處生火烤羊……小姑娘的手藝已經(jīng)愈發(fā)出色和熟練,能夠很好的根據(jù)齊天林比較偏好酸辣的口味來烤制,她自己也在適應(yīng)這種很喜歡的口味,齊天林居然也開始當(dāng)起了甩手掌柜,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br> 沒有人來打擾,蒂雅樂滋滋的就烤好了羊腿,獻寶似的送過來給齊天林,得到表揚以后,才跑下去自己也搬了一塊肉上來,坐在齊天林身邊,就著一大瓶清水,大口啃食,塔塔這倒霉猴子也只有吃著干癟蘋果,試著吃點撕下來的肉絲,還能吃,那就干脆也給它一塊,讓它自己改變飲食結(jié)構(gòu)!</br> 吃過晚餐,躺在白天被曬得熱乎乎的沙丘頂上看著深邃閃爍的天空,天際邊似乎有點發(fā)白的影子,讓齊天林似乎想起了被攆得東奔西跑的那個夜晚,想起在被包圍攻擊起來前那難得的安寧瞬間,想起那些在荒野上黑黝黝的熟悉背影……</br> 雙手枕在頭后,手背下面就是一支步槍,似乎只有隨時接觸到槍支才能讓他的心靈得到一點點安寧。</br> 蒂雅安寧的很,戴著那只夜視儀,趴在齊天林的胸口上,讓塔塔在齊天林肚皮上乖乖坐好,自己在黑呼呼的夜色中伸手去逗弄塔塔,這傻猴就搞不明白了,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只要它一動就會被小姑娘用手指戳到!</br> 齊天林真的也說不上太聰明,他所熟悉的東西都是戰(zhàn)場上的,以前也一直都是隊里一個被指揮的角色,所以現(xiàn)在他獨立做一件看起來有點渺茫的事情,他還在逐漸適應(yīng)。</br> 他現(xiàn)在可以用自己的南非護照直接飛回法國回歸正常社會,也可以帶著這些戰(zhàn)友的血汗錢去花天酒地,甚至蒂雅脖子上那根領(lǐng)袖贈送的項鏈都可以帶來一些資產(chǎn),讓他過得十分的舒心,可這個笨拙得有點執(zhí)拗的漢子只會按照那個三選擇行事標(biāo)準(zhǔn)來問自己,我可以怎么做?</br> 同樣是以追尋這個叛徒作為目標(biāo),他可以直接飛回法國,那里有他們的公司總部,直接查找那三個人的蹤跡!這是其一;</br> 留在利亞比,利用身上這個身份識別證,逐漸找尋其他外國參戰(zhàn)者的蹤跡,找到事件的源頭,這是其二;</br> 第三就是他現(xiàn)在這種以完成戰(zhàn)友遺囑為路線,順其自然的一步步展開的形式,因為他對自己回到正常社會打探消息的能力實在沒有信心,也對在利亞比混跡有點懷疑,更重要的是,他記得老妖說過一個道理:“當(dāng)你專心找某件東西的時候,往往百尋不得,當(dāng)你放開手做別的事情,那件東西就會跳出來了!”</br> 所以三個方案,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種方式,現(xiàn)在看來,收獲了戰(zhàn)錘戰(zhàn)刃,救走領(lǐng)袖甚至那一袋價值連城的血鉆都算是不錯的收獲,雖然前幾天在新聞中看見說領(lǐng)袖被找到并槍殺在利亞比,可那和領(lǐng)袖離開的過境點根本就不是一個方向,看來那只老狐貍預(yù)先埋藏的棋子在開始一一發(fā)揮作用了……</br> 正在思考間,忽然覺得鼻孔有點癢,知道是蒂雅這小王八蛋搗亂,也不看就直接一個噴嚏打過去,唾沫芯子噴了淬不及防的小姑娘一臉,哇呀呀的小姑娘用手背在自己臉上一陣亂抹,還好有夜視儀擋住了一部分臉。</br> 摘了夜視儀用袍子擦完臉的小姑娘突然自己又傻呵呵的笑起來:“你故意的!”</br> 齊天林懶得回答:“嗯……”</br> 蒂雅又趴回自己開始的位置:“還是很高興!我很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加重語氣再說一遍:“真的很喜歡!”</br> 齊天林有點吃驚:“為什么?”</br> 蒂雅用下巴在齊天林胸口中心的胸骨上戳戳:“很自由,而且我覺得我的生命是屬于我和你的……”</br> 齊天林能聽懂:“是命運,我們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不是生命,生命有時候是不由自己掌握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怎么得來的,說著就摸摸脖子上的那塊石頭,蒂雅在幫他洗衣服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知道是他珍藏的東西,也不問是什么,就用小羊皮搓成繩,纏繞在石頭上固定好,再加上繩子,幫他拴在脖子上,齊天林沒事就愛用大拇指摩挲石頭表面。</br> 小姑娘用下巴刮一刮表示點頭,又把頭倒下來,側(cè)著看天空:“小時候……咦,這么趴著說話能聽見你呼吸的聲音……”</br> 齊天林順手拿手指彈她的頭:“廢話!”</br> 蒂雅嘟嘴摸一下頭繼續(xù):“痛啊!小時候,媽媽也經(jīng)常這樣和我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星星,她說那是諸神的眼睛,在看著我們。”</br> 齊天林對星座也不擅長,只是認(rèn)得夜行辨方位的北斗星,指給小姑娘看:“如果你失去了方向,就順著它指引的方向走,總能找到你要去的地方。”</br> 小姑娘呢喃:“你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我只跟著你,不用去找它……”慢慢似乎就有了睡意,聲音也低下去。</br> 齊天林低頭摸摸肚皮上的夜視儀和也蜷成一團的猴子,摸出戰(zhàn)錘,輕輕一揮,超級手電筒就有了,還是低照度光,不用擔(dān)心遠(yuǎn)處的動物和敵人看見!</br> 撿起步槍,把猴子放頭頂,小姑娘抱在小臂上,讓她就這么趴在自己肩頭呼呼大睡,順著戰(zhàn)錘的光慢慢走下山丘。</br> 小猴子的靈敏度很高,一下就醒了,迷迷糊糊的東張西望,發(fā)現(xiàn)沒什么異樣就繼續(xù)入睡了,齊天林把小姑娘放進車后座的睡袋里,小猴子有當(dāng)報警器哨兵的潛質(zhì),就被他帶著在車底的睡袋里睡覺……</br> 荒漠的夜晚通常溫差比較大,現(xiàn)在并沒有太大的風(fēng),晚上還是比較涼,但是對于大多數(shù)成年人來說席地而臥都沒太大問題,更何況齊天林這么個身體被奧塔爾改造過的怪物,睡在睡袋里都不過是他的習(xí)慣使然……</br> 果然,凌晨的時候,小猴子突然一跳,就把齊天林驚醒了,那只母獅子正在大約七八十米外游弋,淡綠色的眼珠不懷好意的看著原本白色現(xiàn)在灰不溜秋的衛(wèi)士車,也似乎能看見在車底睡臥的齊天林。</br> 只是它這么輕的腳步聲還是被同樣趴在地面睡覺的塔塔感知到了,動物的嗅覺,聽覺和觸覺通常都是人類的幾十倍乃至上百倍,只是看如何能被利用到而已。</br> 齊天林沒有什么驚慌的感覺,天已經(jīng)有點蒙蒙亮了,他鉆出睡袋,把好奇塔塔的繩子頭拴在倒車鏡上,再把猴子放在引擎蓋上,自己放下槍,脫了外套,只穿著一件黑色T恤,擴擴胸,空手朝母獅子走去。</br> 獅子好像有點驚訝,沒有想到居然還有別的生物敢這么靠近自己,慢慢的由側(cè)身轉(zhuǎn)為正面相對,后腿慢慢的交叉后移兩步,然后臀部開始上翹,前爪盡量伸直,和齊天林?jǐn)U胸的動作如出一轍,似乎也在伸懶腰,舒展筋骨!</br> 然而獅子并沒有起身,而是把頭部都慢慢貼近地面,喉間發(fā)出低沉的吼聲,綿長厚重,尾巴卻翹起來一點點,甩動兩下,好像小狗狗可愛的搖搖尾巴……</br> 齊天林知道這可不是討好自己,而是獅子在警告自己不要靠近以后,看見自己繼續(xù)走近,就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可能……</br> 馬上就在下一瞬間,母獅子從齊天林面前四五米的地方一躍而起,前爪在空中有個快速的刨動,似乎準(zhǔn)備在接觸到齊天林的一瞬間就要把面前這個人類的胸腔撕開,撲倒在地!</br> 齊天林沒有拔出后腰的戰(zhàn)錘,不死之身能讓他有失敗的機會,他打算依靠自己的力量試試搏擊的威力!腳下只是一錯步,一俯身,就握緊拳頭,重重的擊打在獅子的兩只前爪之間的前胸!但是有一只獅爪還是把他的T恤撕開三條口子,左肩部三道小血槽僅僅是擦過的痕跡!</br> 齊天林似乎也被肩部的疼痛撩發(fā)了性子,張開五指就要去抓獅子的前爪……獅子可比他靈活,一落地,就一個后撤,看得出半邊身子還是有點些許的抖動,那一拳也不是白饒的!</br> 齊天林不等獅子重新蓄力,一個虎撲就沖上,揮拳擊打,獅子沒有想到這個人類這么兇悍,后肢用力上身抬起,一陣亂抓,齊天林這倒霉蛋身上頓時又多了幾道血痕,有一道還有點深!</br> 就這么你來我往的對打,獅子也被齊天林的王八拳打中幾下,頓時有點昏頭昏腦,甩甩頭一聲怒吼,正要抓咬,就被齊天林一腳踹開:“不來了不來了!跟個潑婦似的!”</br> 其實是齊天林瞥見小姑娘睡眼惺忪的爬到窗口看見,嚇一跳,回頭就抓了步槍伸出來,趕緊揮手阻擋:“打著玩兒的,別開槍!”</br> 有您這么玩兒的么?獅子從他身后陰悄悄的撲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