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站在一堵墻邊的一溜黑漆漆的小伙子,齊天林忍不住有點動心,這種血液當中充滿天生戰爭因子的黑人在戰場上所能爆發出的戰斗力,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了。</br> 大熊永遠都是端著米尼米機槍沖在最前面,其實他只有一米七的塊頭,可一千二百發的攜彈量已經是美國陸軍機槍手的兩倍!</br> 黑妹曾經在肉搏戰中被對方連捅四刀,這個看起來頗有點害羞的瘦黑人居然硬是咬著對方的喉管不松口,直到對方先斷氣!</br> 這就是長年在殘酷自然條件下成長起來的普勒圖人,對待戰爭如同瘋狗一樣血腥,對待主人卻像牧羊犬一樣忠貞!</br> 可最后齊天林還是搖搖頭:“我打算自己單身追殺叛徒,不想帶著一個殺人的小隊,他們如果想離開這里取謀求新的生活,我倒是可以幫忙。”</br> 木木父親唯一的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那你無論如何要帶上一個當做你的仆人!”然后就是喋喋不休的一大段推銷,齊天林的戰斗,生活,乃至帶孩子,似乎都能讓他們的年輕人做到!</br> 齊天林想一想:“有人熟悉索馬里之角的海盜么?”這里算是內陸地區,距離海邊還有四百多公里,不知道這些部族之間有沒有熟悉的。</br> 黑老頭的臉上終于消失了一直那種憨憨的表情,有點狡黠的笑了:“我們都是……”</br> 齊天林大吃一驚:“你們這里距離海邊那么遠?”</br> 黑老頭點頭:“我們有兩條船,在城里藏著,必要的時候,一輛卡車就可以把船拖到任何一個海邊下水,所以我們可以在任何地方開始當海盜……”</br> 齊天林不可置信的搖頭:“我一直以為都是些靠近海邊的部族在做這件事……”</br> 黑老頭搖頭介紹:“其實海盜的大本營都在內陸,就在你已經經過的那個幾十公里外的城市,那就是所有海盜的大本營,我們都不住在海邊,要下海了,就一卡車船,一卡車人到海邊去上班……”是的,沒錯,老頭用了上班這個詞來形容當海盜!</br> 齊天林沉吟一下,干脆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我打算到海邊用海盜的船登上一艘愿意帶我去歐洲的貨輪或者別的什么船,因為我必須要攜帶武器?!?lt;/br> 黑老頭一臉笑意:“這就是我們擅長的!”</br> 齊天林提條件:“那你找兩個小伙子帶我們去攔截船只,我那部車也留給你們,讓他們開回來?!?lt;/br> 一臉欣喜的黑老頭討價還價:“那你必須帶走一個去歐洲,你也必須在我們這里休息幾天,作為木木的戰友,我們如果不款待你,他死也不安生……”齊天林看他在用部落語言招呼一個黑人姑娘過來,頓時心里有點著慌:“那行!就住兩天,你做好準備,我帶……你們有誰能說阿拉伯語?”</br> 墻邊站成一排的黑小伙中有兩三個舉手,齊天林隨便選了一個看起來結實精干的:“你跟我走,還有誰會開車?那就你了,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去海邊,把車開回來!”被選中的兩個小伙子頓時眉開眼笑,好像不是要上戰場,而是要去吃什么大餐!</br> 其他人也紛紛祝愿他倆,特別是要跟著齊天林走的那個,被一幫伙伴舉起來狠狠的甩了幾下!</br> 黑老頭卻搖著頭低聲:“這就是神的旨意啊……”</br> 齊天林莫名其妙:“怎么了?”</br> 黑老頭拿眼光看看那個小伙子:“他就是木木的弟弟,我的兒子亞亞!這些孩子里面最高明的獵手!”</br> 齊天林正要開口說要不換一個,黑老頭已經重重的在他的手臂上拍一下:“愿真神保佑你們,普勒圖族人永遠會是你的爪牙!”然后就大聲嚷嚷著叫族里的人出來了。</br> 正向著族人走過去的黑老頭扭頭指指院子中間那些食品:“這是木木和吉吉安換來的,待會兒,我們要舉行一個儀式之后才平分給各家各戶,請你也來參加……”齊天林點點頭打算先回車上睡一會兒,既然要呆兩天,就好好的整休一下,看來這里應該會全心的庇護他們……對于已經流浪逃離了幾個月的他來說,不啻為一個港灣,可以真的放松一下心情的港灣……</br> 坐在引擎蓋上給自己的彈匣裝子彈的蒂雅,看著走過來的齊天林癟嘴:“中午只有吃口糧了?”</br> 齊天林不理這個吃貨:“你幫我看著,我睡一會……”鉆進車里,把塔塔和小貓扔出去,就在現在比較空的折疊后座地面上蜷起來打盹,是蒂雅平時睡覺的地方,似乎能聞見一絲少女特有的氣息……</br> 蒂雅坐在那里,摸著手邊的步槍,警惕的看著遠處的黑人們,偶爾一巴掌打在有點唧唧歪歪的塔塔頭上,生怕驚擾了齊天林睡覺,這小姑娘是不是太暴力了點。</br> 一個小時不到,齊天林就醒過來,跳下車,背著步槍,朝已經圍成一大團的黑人走過去,懷里抱著小貓,蒂雅頭上趴著塔塔,背著步槍對她來說太重,空著手牽著齊天林的后衣襟也走過去。</br> 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到來,開始散坐著聊天的黑人們坐正身體,有兩個老者開始拍打雙腿之間的非洲鼓……</br> 咚咚咚的鼓聲似乎有種無形的穿透力,慢吞吞的,但是一下比一下更能擊中人心……</br> 那幫小伙子只在腰間掛了一塊遮羞布,臉上畫得白一道紅一道的,雙腳平開,用一個奇怪的姿勢躡手躡腳的走過來……</br> 黑老頭口中最高明的獵手亞亞走在最前面,赤腳的他眼睛圓睜,仿佛一個怒目金剛,右手拿著一根長矛,輕輕的揮舞,在頭頂慢慢的轉圈,后面的幾人東搖西晃,跟喝醉了似的,但是所有人都沒有發出一絲響動,赤腳在地面安靜的前行,只有鼓聲在耳邊震動!</br> 空地的中央自然就是那堆食物,亞亞帶頭走向的目標也是那里,只是在十多米外忽然就停住了……</br> 亞亞雙腳成弓箭步,黑色的雙腿繃直,似乎蘊含了極大的力量,上身后仰,然后右轉,扭轉出一個怪異的姿勢,如果非要形容,更像是人頭馬的動作……</br> 鼓聲突然變急,似乎情形變得緊張,亞亞身邊的幾個黑人也在他身邊一字排開,一聲呼哨,亞亞一直緊繃的身體一下就彈開,右手一揮,那支鈍頭長矛幾乎就是一瞬間,嗖的一下飛出去,一下扎在食物堆的正前方,再過去幾厘米,估計就一下把那包薯片給扎透了!</br> 千年吃貨蒂雅被薯片驚險的命運嚇得打了一個嗝!</br> 另外幾個小伙子的手中也急速揮動,幾柄長矛噌噌噌的飛過去整齊的在亞亞那支長矛邊整齊的排開!</br> 這還沒完!</br> 另外幾個黑小伙扔過幾把弓,這一排小伙子接過去,然后拔出別在腰上的一把箭矢,又擺開他們那個躡手躡腳的動作,圍著食品堆鬼頭鬼腦的探視,他們都是把箭矢在左手里捏成一把,再握住弓,平端平移,其中一支箭掛在弦上拉開……m.</br> 這就很見水平了,齊天林可是行家,前面那個十多米扔矛還可以苦練,可這五六磅以上的弓,這么一直箭在弦上平移,左右手都一點不抖動,眼睛和箭尖始終都牢牢對著那堆食物,也就是他們假想的獵物!這需要很強的臂力和穩定能力,必須要有很長時間很專業的練習!</br> 怪不得這些普勒圖人能有這么強的戰斗力,他們所有的一切技能都是在生存中磨練出來的!</br> 黑小伙們在亞亞的帶領下緩步兜圈,已經都轉到了隔著食品堆和觀眾群相對的地方,那些削得尖尖的箭矢就是對著這邊的大群觀眾!</br> 鼓聲節奏一變!</br> 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這種沒有尾羽的沒有太遠的射程,但是二十米內在強勁的弓弦拉動下,沒有任何旋轉的就一齊飛出來,不等觀眾們有任何反應,唰唰唰的插在食物堆和觀眾之間的地方插成一排!</br> 齊天林自然是和一大幫黑人一起鼓掌,蒂雅撇著嘴,只關心她的零食被搶走,塔塔倒是裝模作樣的鼓掌,算是代替了她。</br> 接下來就是所有黑人舉著各式長矛弓箭對著天空一腳跺地高唱一陣,似乎是在祭奠那些為了族人逝去的靈魂,就算儀式結束,各家各戶上去自己拿取了一點食品……</br> 這簡直是在挖蒂雅的心,到后來她簡直就覺得慘不忍睹,死死的閉上了眼睛,再看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掏出大腿上的手槍去搶回來了!</br> 可在這時,她忽然感到手里有什么東西在碰,一下睜開眼,亞亞正帶著一臉羞澀的笑,捧著兩三件食物站在她和齊天林面前,正把這幾件東西往她手里放……</br> 齊天林點頭:“收起來吧,亞亞就算是我們的家人了,我們也算是這里的一戶人,自然也有我們的份……”</br> 蒂雅才開始上下打量面前這個個子比齊天林矮一點,十八九歲,渾身似乎都充滿爆炸般力量的精壯黑小伙,滿臉嫌棄:“你去把褲子穿好!”</br> 齊天林看看只掛了一塊遮羞布的亞亞,哈哈笑:“那你還不去把我的牛仔褲拿給他穿?”他開始是看過的,亞亞他們自己的衣服也多半都是大褲衩,實在是不寬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