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不斷的攻擊已經持續了三天,連齊天林都從自己的嗓子眼兒里感覺能咳出硝煙味來!</br> 武裝分子開始瘋狂的集結在一起進攻,如果受到沙狐裝甲車輛的火力壓制,就頂住但不完全退縮,其他人又換地方進攻,人數無論如何都會比裝甲車輛多,拉開戰線潮水般的洶涌而至,就好像一層一層的波浪在拍打各個陣地!</br> 尸體已經來不及收拾了,橫七豎八的散落交疊在街道、墻角、臺階上!</br> 狙擊手們早就在反復計算自己的攜彈量,雖然隨著狙擊圍困戰術的加深,單兵攜帶狙擊槍彈已經達到兩百余發到四百余發的超量狀態,但還是在這一場持續時間較長,敵人數量又特別多的戰斗中,后方彈藥補給都變得沒那么迅速,因為太多地方都在告急!</br> 除了最早的幾天,一般情況下狙擊手一天最多開幾槍,有時候一整天都趴在狙擊位上觀察,看不到一個目標,這兩天完全是瘋狂的涌現到眼前!</br> 一天每個狙擊哨位都最少受到兩次陣地沖擊……</br> 有時候剛剛把自熱單兵口糧加熱好,就有哨兵傳來攻擊開始的警訊,所有人進入戰斗位,近乎于本能的盯住自己所屬,又熟悉到每一塊磚每一條縫隙的場景中,看著那些端著簡單槍械的武裝分子各自占據他們認為安全的地形,瞬間就能在每個狙擊手腦海里面形成一個快速的射擊次序,也就是把對面那些生命離開這個世界上的時間,很快排了個序……</br> 一旦分隊長或者小隊長發起了攻擊指令,首先受到攻擊點名的,一定是RPG火箭筒發射員,有時候甚至不得不先讓自己所處的隱秘工事受到一發火箭彈的襲擊,才能從白煙升騰的地方判斷出發射地。</br> 而未經專業訓練的家伙在這個環節最容易犯的錯誤就是,只要第一發成功發射,第二次多半還會從那個他自以為安全的地方發射,往往這時候,等待發射手的就只有一發穿身而過的狙擊彈!</br> 齊天林不停在無線電頻道里面喋喋不休的要求自己的部下:“目前的場面,你們擁有兩種狙擊的方式,一種是追瞄,把瞄準鏡快速移動著跟隨你的目標,直到你的呼吸調勻,覺得合適了扣動扳機,這適合兩百米以外的目標,因為你的槍口移動范圍會比較小……另一種就是近距離狙擊,根據敵人移動的速度和方向,把槍口放在預先的地方等待目標進入狙擊鏡,然后扣動扳機!好好練習這兩種射擊方式,都將會是你們以后賺取業績獎金的最大利器!”</br> 通訊頻道里面回復他的,經常都是成片的呲牙咝咝聲!</br> 黑人習慣用這樣的口吻表示他們尊重而歡快的心情!</br> 但偶爾在其中能聽見點不一樣的嘿嘿笑聲……</br> 因為這時候,已經有美國特種作戰司令部和非洲司令部的幾個小組強行進入了米蘇拉塔,他們也在通訊頻道里面聽著!</br> 不是來支援米蘇軍,幾乎所有跟齊天林的綠洲公司打交道的國家軍方都想派人來考察,實在是從二戰以后歐美等國雖然經歷過多次城市進攻作戰,但無論是在早期的漢城、格林納達、巴拿馬還是近十來年的巴格達、費盧杰乃至喀布爾,對手的實力都相對較弱,而歐美軍隊投入兵力強大太多,這些進攻作戰基本都呈現出摧枯拉朽的“一邊倒”態勢,與其說是城市進攻還不如說是城市治安清剿更為確切,真正說得上城市進攻戰役的就只有格羅茲尼那一場慘烈戰斗,卻被俄羅斯軍方掩蓋了太多的細節,所以之前那些軍事實踐中獲得經驗是有極大局限性的,而齊天林領導的這一場以少打多,以專業對業余,幾乎均衡的城市作戰,就很有參考價值,所以美國軍方的偵察衛星和空中遙控飛機監控了半個多月就忍不住了,再三通過麥克跟齊天林商量,要求派出軍事考察組隨行觀測……</br> 齊天林有點無可奈何,但又不得不對這個未來的敵手表示尊敬,那些跟著他的部下一起在戰斗一線觀察出沒的軍方人員冒著生命危險,就是在收集各種城市攻防戰的數據評測,可以想見,自己帶著人流血流汗的過程,被別人就直接當成了兵棋演練的成果。</br> 那就姑且順從吧……</br> 但齊天林唯一提出的就是不得攜帶任何拍攝錄制影像的設備,偷拍都不可以,因為作戰就是作戰,反人類的事情太多了,誰都不愿意把這些最丑惡的東西一一展現在外,美國人同意了。</br> 因為打到后來,婦女兒童上陣的情況都在出現,齊天林對自己的作戰方針都產生了一度的動搖,他從來沒有奴役非洲人或者利亞比人的態度,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符合自己道德價值觀基礎上的方案實施,但戰爭就是戰爭,只要有敵我雙方,就不可避免的會把平民挾帶進來,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在自己的狙擊鏡前面看見端著槍支的女性和兒童,很容易就聯想到一身戎裝的蒂雅或者自己的兒子們,不得不說,這對他是一種很久都沒有體驗到的心理挑戰!</br> 他其實明白自己現在是不折不扣的在占領非洲,是非洲的侵略者,無論自己用什么樣的方式來粉飾這個行為,核心就是清清楚楚的擺在那里!</br> 有時候,他都在捫心自問,自己這樣的行為和做法真的是正確的么?</br>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也沒有人可以在這個層面為他做什么解答,因為迄今為止,還沒有人在做他這樣瘋狂的舉動!</br> 所以齊天林感覺自己的心態也在經歷一個變化,從以前那個單純的士兵向一個領導者的轉變,雖然這種轉變是他自己也很難完全接受的,但這種轉變幾乎是難以避免的。</br> 還好……他的部下,不會對這種行為產生什么疑問。</br> 相比歐美國家的士兵,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對他們進行國家榮譽感和責任感的教育,前蘇聯以及社會主義陣營國家也必要進行非常多的政治思想工作不同,齊天林以非洲黑人和廓爾喀為主體的作戰人員很少對這些問題產生思考。</br> 數量只占百分之十的廓爾喀是習慣性的絕對服從,他們的文化水平也決定他們思考不了這么深層次的問題,而黑人們則是因為長年征戰,對這樣的相互殺戮表示相當熟悉,見怪不怪……</br> 所以整個米蘇拉塔的狙擊殲滅戰進行得有條不紊,甚至有點瘋狂。</br> 就如同一個高效的絞肉機,不停的把從利亞比全國各地甚至鄰國吸引來的武裝人員無情的剿殺在城區里面!</br> 齊天林自己已經不怎么到狙擊隊一線參與狙擊,一方面留給自己的狙擊手們反復錘煉,另一方面,自己確實沒法把瞄準鏡鎖定一個婦女或者十來歲的孩子,他寧愿在直接的沖殺中遇見這樣的敵人,因為狙擊手距離敵人太遠了,有時候從這兩種身份的身上,狙擊鏡里很難看見威脅性。</br> 所以他索性帶了一隊五十來人的突擊手,在利亞比武裝分子那條極小的對外通道上搞頻繁的襲擊!</br> 因為把包圍的口子縮得比較緊,而且外圍游動打獵的沙狐們都是優先攻擊運送物資的車輛,所以能進出的,幾乎都是步行。</br> 而這其中無論是攜帶槍支的武裝人員,還是運送彈藥、糧食的婦孺兒童,一律都會受到攻擊,最開始齊天林是想區別對待,擊斃前者,后者只要停止抵抗,交出槍械彈藥糧食就可以離開,但是經歷過兩次抵近婦女兒童,對方卻突然從糧食袋子里面抽出手槍射擊的情況以后,他的部下死活都不愿再讓老板靠近敵人,搶先都會把目標擊殺在地!</br> 這對齊天林來說,簡直算得上是一種煎熬!</br> 一直煎熬了大半個月!</br> 米蘇拉塔武裝分子的瘋狂反撲才銷聲匿跡!</br> 也就是某一天清晨,無數的狙擊手趴在自己的崗位上,準備迎接天明以后的又一輪戰斗時候,突然就覺得到處一片安靜……</br> 城里似乎再也聽不到槍聲……也沒有喧嘩跟吵鬧,就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br> 被齊天林要求收緊了最后一點缺口的包圍圈再也沒有武裝人員來沖擊,到處都有一種詭異的安寧……</br> 外圍還有人在靠近,還持續的被打獵的精兵沙狐們攔截擊殺,但城里卻沒有人再往外逃……</br> 這樣的寧靜持續了大半天,在美國軍事專家的提醒下,齊天林才派出兩部沙狐,加大馬力選擇米蘇拉塔城最寬最直的環城大道飛快的跑了一圈,廓爾喀隊長在上面緊張的用潛望鏡觀察周圍的情形:“沒有任何動靜……”就在齊天林正準備要求他們進入內環城市再冒險的看一看的時候,另一輛車開始匯報:“我看見投降的人群了……”</br> 沒有彈藥、沒有糧食,甚至連平民都沒有,身在城里的只有數千名幾乎拿著空槍和發射筒的傷殘之兵,當齊天林判斷外援武裝分子已經幾乎少之又少,終于斬斷了最后一點缺口時候,里面的饑渴幾乎已經徹底擊垮了所有人……</br> 一座海濱之城,一座滿目蒼夷的貿易之城,自身連淡水井都挖不出來一口,什么都需要外界輸送的城市,終于在生存的面前選擇了投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