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死神鐮刀們不是這場夜戰的主力。</br> 指揮車里面七八名指揮協同員忙得不可開交,確定了各個部分的敵情靠近以后,就把觀測員跟就近的作戰分隊頻率統一起來,觀測員直接為自己附近的作戰分隊提供訊息。</br> 所以一支超過五百人的武裝分子,散布開在三條街道,從熱感儀上看著就跟密密麻麻的示威人群一樣,逐漸靠近東區封鎖線的時候,觀測員的聲音陡然在頻道里面加快起來:“街道距離封鎖線一百米,九十……五十米了!夠了!”然后立刻關掉自己的熱成像儀……</br> 不能再近了,聽到觀測員的叫喊聲,封鎖線后方一百米處左右突然就打出一發照明彈!</br> 降落傘悠悠的落下,一瞬間這個街區方圓數百米之內亮如白晝!</br> 加入不關掉熱成像儀或者夜視儀,瞬間的爆盲或者對器材傷害是不可避免的!</br> 有些手忙腳亂的武裝分子甚至抬槍射擊照明彈!</br> 絕大多數的武裝分子就如同光天化日之下一般暴露在街頭!</br> 駐扎在路口的沙狐立刻就開始噴吐火舌!</br> 12.7毫米機槍彈只需要一個極小范圍的扇面,就能封鎖一整條街道,如果說那些空中的狙擊手是死神的鐮刀,這車頂上的重機槍和米尼崗六管機槍就是聯合收割機!</br> 兩臺車各依托一個街口,面前還用石頭磚塊壘砌了掩體,就能堵住所有死角,這個時候的沙狐,就跟對越作戰時候,高射機槍經常拿來平射一個道理,變成了火力堡壘,這才是活用裝備。</br> 身體或者肢干齊刷刷的被切斷,有那么一剎那甚至連轉身逃跑的力氣都沒有,精神上的驚惶導致手腳發軟,扔了槍支想做點什么,卻只能失足摔坐在地上!</br> 這個時候想放棄抵抗或者投降,已經晚了!</br> 機槍子彈沒有任何感情的潑灑過來,街口遠處綻開的火花讓人來不思考就被撕裂,鮮血內臟潑灑一地!</br> 只有部分身體反應條件出眾者能敏捷的翻滾到路邊尋找掩體,實際后退或者進入樓房!</br> 摩加迪沙遍布的殘垣斷壁早就讓這些本地武裝分子習慣了進入樓體內作戰的模式,街道只不過是行進通道,只要進入樓房,從高處往下射擊、用RPG轟炸,都能扭轉戰局,這才是他們克敵制勝的法寶。</br> 可是迎接他們的就是二樓的槍手!</br> 封鎖線上的綠洲槍手們之所以能輕易的被高點狙擊手發現他們的存在,就是因為他們大多都呆在沒有屋頂的樓上!</br> 街道被留出來給沙狐表演,樓上則是守株待兔一般圍坐著槍手,對那些冒頭沖上來的武裝分子迎頭痛擊!</br> 重新打開的大型熱感應探測儀顯示圖像頓時變得混亂模糊起來,原本的亮綠色半點突然就擴大連成片,然后卻又飛快的變成更小的斑點,然后消失!</br> 那不過就是鮮血噴濺出來,立刻變冷,然后尸體殘塊才跟著失去體溫效應,最終在探測儀上消除生命!</br> 齊天林有些出神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這部探測儀,又有這么多的生命消亡在自己發動的行動中了,沒多少感慨,但是總還是要讓這些失去的生命有什么意義。</br> 狙擊手們連這樣的感慨都沒有,他們中間能在步槍上攜帶夜視儀的都很少,只能是利用那些接二連三發射到空中的照明彈選擇判斷,所以非常考驗速射能力,當照明彈帶著嘯叫聲和細細的煙霧飛上天空時候,就要把狙擊鏡鎖定在大概的區域,還得瞇著眼睛感受那瞬間的暴亮,不讓自己的瞳孔突然感受光線收縮,接著就在那么幾秒鐘的時間里面,呼吸、尋找目標、屏住呼吸、呼氣然后擊發!</br> 接著就是能否在這一發照明彈的時間內,盡可能的打上兩三發子彈!</br> 就這么簡單!</br> 終于齊天林在自己的耳機中聽見指揮車在提醒他:“發現對方移動車輛,在H7地區,約有不超過十輛車……”</br> 摩加迪沙現在能開車的都不是一般人!</br> 就算開的是三十年前的日本廉價轎車,光是能搞到汽油和汽車維修配件,就不是平民所能辦到的事情。</br> 只有實力比較雄厚的武裝分子和政治團體,才能擁有車輛,更何況皮卡車戰術就是在索馬里起源并得到發展的,裝在了機槍的皮卡車絕對是狙擊手們需要優先照顧的對象。</br> 為數不多的夜視儀就分發給了操作反器材步槍的高等級狙擊手們,齊天林這支也不例外,在標準的劉坡爾德3~9倍狙擊鏡前面,串聯了一部熱紅感應夜視儀,比自己部下們的微光夜視儀更加先進。</br> 功率沒有大型探測儀那么強,但齊天林還是毫不困難的在視場里面發現了十來個街口之外的幾部車輛發動機艙散發出來的熱量,真的就好像周星馳那句臺詞就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是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br> 氈毯已經搭在了DSR的槍口上,這種反器材武器是沒法加裝消音器的,光是槍口那個厚重得好像一塊板磚的制退器就說明了這槍開火時候的陣仗有多大,齊天林遲疑了一下,欠起身子要求親衛把自己身下的狙擊毯折疊一下再搭在槍口上,頓時引起高塔頂部幾個平方大的平臺內其他三名反器材狙擊手的吃吃吃笑聲,他們一晚上到現在都還沒敢扣動一下扳機,就是因為在黑夜中,不亞于一門小型火炮的槍口焰稍不注意就會在空中亮起來!</br> 最后齊天林是要求一名親衛隨時拿著一瓶水防止自己引燃搭蓋物,才重新把視線留到瞄準鏡上,發動機艙的顏色已經接近深紅色,但是駕駛艙里面就不算太清楚,不管了,右手拉動槍栓,又不是多精確到厘米級的狙擊,對準最亮的發動機艙就扣動了扳機……</br> 兩邊全靠親衛用腳踩住了毯子角,巨大的氣浪才沒有直接把氈毯掀起來,但是熱量全順著槍管后方撲到齊天林臉上,居然還帶著火星!</br> 齊天林巍然不動的承受了,因為這一槍打偏了,距離已經在一千米以上,一點點風偏或者彈道誤差,都會導致子彈偏離很遠,就算一直在測量,有時候也會因為突然的一股風變化,所以打一發在糾偏是這種超遠距離射擊常見的簡單辦法。</br> 但齊天林這一發明顯就打到了車體里面,因為齊天林從自己的熱感儀里面也能看見熱量噴到了擋風玻璃上!</br> 那是人血!</br> 不能貽誤戰機,右手食指剛扣完扳機,就已經離開握把拉動槍栓,然后回位,眼睛和身體其他所有部位都一動不動,食指尋找剛才的感覺,右肩稍微聳起一點點,就等于降低了射線落點,馬上就是第二發!</br> 同樣驚天動地的第二發,震得高塔頂部狹小空間里面每個人都毛發豎立!</br> 要不是整個城市已經槍聲四起,這一發的槍聲一定會被很多人注意到……</br> 齊天林依舊固定在那里,手指又拉開了槍栓,只是他瞄準鏡里已經能看見那帶著溫度的發動機炸裂成幾塊,槍口略作調整,就對著下一輛車擊發!</br> 高爆穿甲彈不光是帶來炸裂的破壞效果,高速旋轉以及碰撞更是引爆車體燃油,炸出絢爛火光!</br> 倒是方便了附近的狙擊手繼而開槍補中周圍四處逃竄的人體!</br> 僅一個小時左右,絕大多數沖擊夜間封鎖線的行為就偃旗息鼓,無論是天空中的照明彈,路口的堡壘火力點,還是不知來自何方的冷槍射擊,都說明對方是有充足準備的,鋪天蓋地一般整體沖擊封鎖線的行為就好像徒勞無功的送死一般,留下眾多的尸體跟傷殘哀嚎,潮水般的撤退了!</br> 只有西面,也就是日本人防守的E12區,則是怒濤一般的反復沖擊!</br> 半夜時分,很多街區都能輪番安排人打盹睡覺,觀測點也關閉了近一半的觀測儀,狙擊手也變成單人值班狀態,可E12區還是接連不斷的傳來爆炸聲和沖天火光!</br> 因為日本軍人已經呼叫過三次火炮覆蓋了!</br> 和大多數小黑還不習慣呼叫火炮支援不同,原本就是從美軍培訓體系里面出來的日本軍人,在剛剛經受到對方超出己方人數好幾倍時候,就開始呼叫炮火。</br> 閑極無聊的外圍迫擊炮按照日本人要求的方位隨便打了幾炮就根據日本人的反饋鎖定方位,一通狠砸,其實也就是六七門82毫米以上的迫擊炮齊射而已,炸得連日本人都躲在掩體里面一動不敢動!</br> 實在是小黑們的火炮精度有待加強……</br> 但是效果的確是杠杠的,武裝分子起碼用了一個多小時才重新集結起來又沖鋒,日本人又先打再后撤,然后重新呼叫炮火,又一次把打得興起的索馬里民兵晾在在陣地上挨炸!</br> 直到凌晨兩三點過后,除了極個別傷員或者搶救親友的武裝人員還在偷偷進入E12區,這里已經變成一整片尸橫遍野的狀態!</br> 日本人依舊不留活口的倚仗自己手中的單兵熱傳感儀判斷哪里還有生命跡象,一一射擊泯滅!</br> 白天被突襲沖擊得七零八落的摩加迪沙武裝力量,以為在夜間才能扳回一城,說不定能收復失地,結果在銅墻鐵壁面前只留下更多的尸體,狼狽逃竄回南邊城區,到處煽動和鼓舞,召集更多的人回到南城,準備在第二天抗擊隨之而來的又一輪突襲。</br> 誰知道,整個第二天,所有封鎖線都安安靜靜,最多占據了四分之一城區的攻打者們全部都按兵不動,只應對極少數的撩撥零星作戰,主要工作都在收揀尸體,一股腦的拉到城外付之一炬!</br> 讓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數萬武裝分子有種蓄滿力量鼓足勇氣,卻沒人理睬的空洞感!</br> 按照兵法來說,這叫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br> 可對方能懂這個道理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