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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不夠喜歡)

    半空炸開一朵煙花, 短暫地遮掩了圓月清輝,當煙花落盡,四周一片寂靜。
    在京都這樣禮教森嚴的地界, 能男女同行游玩的, 要么是已經定親好事將近,要么是沾親帶故,鮮少有毫不相干的人同路, 圣上如今當著眾人的面,點名要簡輕語與褚禎同行, 分明是有意要她做自己的兒媳。
    在聽完圣上的吩咐后,各家頓時表情各異,尤其是周國公府一眾人,更是難掩意外,周音兒更是又恨又氣。周國公府是大皇子母家,她將來是要嫁給大皇子做正妻的,若簡輕語與二皇子成了, 豈不是要與她成妯娌了?
    再說了,誰都知道兩位皇子注定只有一人能登皇位,若簡慢聲和簡輕語分別嫁給兩個陣營,豈不是不論結果如何,他都有潑天的富貴等著?真是好大的胃口!
    她這么想,周國公府其他人也是這么想的, 再看向寧昌侯等人時, 面上的不愉幾乎要遮掩不住。秦怡著急地看向寧昌侯,卻礙于圣上在前不敢放肆, 只能偷偷掐他一下。
    寧昌侯吃痛,忙上前行禮:“輕語初來京都, 許多規(guī)矩還不懂,若是同二殿下一同,怕是會唐突殿下。”
    “他一個破小子,有什么可唐突的,朕還怕他照顧不好簡丫頭呢,”圣上臉上笑意不減,說話的語速卻慢了下來,“莫非你也有同朕一樣的擔憂?”
    “……臣、臣不敢。”寧昌侯汗如雨下。
    圣上這才含笑點了點頭,扭頭看向一直沉默的簡輕語:“你呢?簡丫頭,可愿意同禎兒一同出游?”
    褚禎立刻看向她,眼底閃過一絲期待。
    簡輕語后背刷地出了一層薄汗,她低著頭,強行忽略前方某人陰鷙的視線,許久之后才白著一張臉道:“小女自、自是愿意的,只是身子不舒服,怕是不能出門。”
    不管最后結果如何,她這句話至少表明了不想攀附二皇子、寧昌侯府也沒有兩邊陣營都站的野心。
    果然,她說完之后,寧昌侯松了一口氣,周國公夫婦的表情也好看了些,只是褚禎垂下眼眸,似乎有些失望。
    圣上笑意不減,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對簡輕語的欣賞,正欲說什么,一陣風突然吹過,他猛地咳嗽起來,陸遠淡漠提醒:“圣上,您該喝藥了。”
    “喝藥,對,”圣上這才想起來,慢悠悠地往臺下走,“那便去喝藥吧。”
    言語間倒是沒有再提強拉紅線的時。
    簡輕語猛地松一口氣,正覺腿軟時,一只手及時扶住了她,她一抬頭,便對上了簡震擔憂又別扭的視線。她微微搖頭,無聲地看向簡慢聲,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
    圣上要褚禎與簡輕語同行的事,就像一粒石子丟進了湖中,引起漣漪之后很快又趨于平靜。高臺之上,長輩們繼續(xù)聊天,年輕一輩的呼朋喚友出去玩,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褚禎欲言又止地看了簡輕語一眼,到底沒有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來尋她,而是低著頭先轉身離開了。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秦怡才敢嘟囔一句:“禍水,差點連累侯府。”
    “母親,”簡慢聲難得在她說簡輕語時蹙眉,“慎言。”
    秦怡張了張嘴,最后恨恨地橫了簡輕語一眼,不高興地扭頭坐下了。寧昌侯干笑一聲,抬頭對簡輕語道:“你做得很好,今日確實不關你事,別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嗯。”簡輕語乖巧地點了點頭。
    寧昌侯嘆了聲氣,也不知說什么了:“帶著弟弟妹妹出去玩一圈吧,今日山下有廟會,應當是熱鬧的。”
    “是。”簡輕語應了一聲,便帶著簡慢聲和簡震下樓了。
    一離開高臺,她頓時長長舒了一口氣,簡震也直拍心口,一邊往外走一邊抱怨:“大姐,你方才也太膽大了,竟然連圣上都敢拒絕,你就不怕他生氣治你個不敬之罪嗎?!”
    “怕死了……”簡輕語表情苦澀,接著重點歪了,“你喚我什么?”
    簡震愣了一下,頓時臉一紅,不高興地嚷嚷:“你管我叫你什么,我愛叫什么就叫什么!”說完就先跑了。
    簡輕語一臉無語:“他急什么?”
    “他心思簡單得就差寫在臉上了,你當真不知道他急什么?”簡慢聲斜了她一眼。
    簡輕語嘿嘿一笑,倒也沒有反駁。
    簡慢聲見她笑了,這才轉開視線,姐妹倆無聲地往前走,默默平復還未徹底消散的恐懼。
    她們準備下山的時候,陸遠剛將圣上扶回寢殿,圣上坐下后看一眼安靜的他:“行了,你也出去走走吧,這么大的人了,成天跟著朕這個老頭子像什么樣子。”
    換了以往,陸遠定會拒絕,然而這次只是沉默片刻,便低頭應下了。
    圣上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高臺這邊,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不遠處的平地上,宮中監(jiān)事早已經準備了十幾輛馬車,每輛馬車前都配了錦衣衛(wèi),一看就是圣上親自安排的,否則有誰敢讓錦衣衛(wèi)給自己當護衛(wèi)。
    因著周全的準備,來得早的人已經坐上馬車,朝著行宮外去了。待簡家三姐弟到地方時,已經只剩下兩三輛馬車,其中一輛馬車前站的是小黑臉李桓,另一邊是季陽。
    看到簡家三姐弟,季陽心氣不順地橫了簡輕語一眼,顯然已經聽說了高臺上的事。李桓倒是上前一步,然而下一瞬,簡慢聲便面無表情地往另一輛馬車去了。
    “二姐,要不我們坐這一輛吧。”簡震小聲喚她。現下剩的三輛馬車三個錦衣衛(wèi),其中兩個都是揍過他的,已經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糾結之下還是覺得李桓好。
    對弟弟一樣溫柔的簡慢聲直接橫了他一眼,威脅:“過來。”
    李桓的臉更黑了。
    簡震只能哀求地看向簡輕語。
    跟季陽比起來,簡輕語倒更想坐李桓的馬車,但考慮到簡慢聲的心情,她還是揚起眉:“沒聽到嗎?過來。”只要他來得夠快,他們就能坐第三人的馬車了。
    簡震:“……”弟弟委屈,但不想動。
    他磨磨蹭蹭,遲疑之間又一輛馬車離開,只剩下李桓這輛和季陽那輛,簡輕語面對季陽似笑非笑的眼神,狠狠橫了簡震一眼。
    被李桓一直盯著的簡慢聲十分不耐,正要挽起袖子打弟弟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慢聲?”
    是周勵文。
    簡慢聲頓時面露不悅,李桓也一臉陰沉,簡輕語眨了眨眼睛,用慈愛的眼神告訴簡震好自為之,簡震縮了縮脖子,乖巧地跑到她身后,修長高大的身姿根本藏不住。
    “慢聲,你們怎么還沒走?”周勵文含笑問,身后是不情愿的周音兒。
    簡慢聲乖順低頭:“這就要走了。”
    “既然遇到了,不如我們一起?”周勵文盛情邀約。
    簡慢聲無聲地蹙了蹙眉頭,還未等開口,就聽到李桓冷冷道:“一輛馬車上坐不下這么多人。”
    “確實有些擠。”簡輕語附和。
    “既然知道就快點,別耽誤我去逛廟會。”季陽囂張補充,不過這句顯然是對簡輕語說的,簡輕語只當沒聽到。
    周勵文頓了一下,面露尷尬:“諸位說的有理,那就只能分開了。”雖然想找簡慢聲問問今日什么情況,可總不好將人家姐弟三人分開。
    簡慢聲應了一聲,低著頭上了季陽的馬車,簡震也趕緊跟了上去,簡輕語嘴角抽了抽,無奈地跟了上去。
    待車簾合上后,周音兒呸了一聲,嘟囔:“一家子還開始拿喬了,真當自己家能出個皇妃?”
    周勵文抿了抿唇,倒是沒有反駁她的話。季陽橫了二人一眼,直接駕著馬車離開了。
    李桓沉默一瞬,面無表情地上前:“二位,請吧。”
    周勵文看了他一眼,溫厚一笑便帶著周音兒上馬車了。
    他們耽誤的這會兒功夫,簡家的馬車已經出了宮門,馬車里靜悄悄的,簡輕語閉著眼睛假寐,簡慢聲一臉生人勿近,簡震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默默縮到了簡輕語身旁。
    “挪開點,擠。”簡輕語毫不客氣。
    簡震:“……”仿佛一瞬之間沒人疼了。
    他自憐自艾了會兒,正要說話緩解氣氛,外頭突然傳來驚呼,伴隨著驚呼的還有馬車聲。他愣了一下趕緊掀開車簾,就看到周勵文所在的那輛馬車像瘋了一樣朝前沖,哪有碎石往哪碾,宛如脫韁的野狗攔也攔不住。
    而他聽到的驚呼正是周家兄妹發(fā)出的,現下已經從驚呼轉變成了慘叫。
    簡震咽了下口水:“那輛馬車是不是瘋了?”
    “大約不是馬車瘋,而是車瘋。”簡輕語也為馬車里的兩兄妹捏了把汗。
    季陽幸災樂禍:“活該,讓你們不選我的。”雖然他也不想載,可不選他就不行。
    簡慢聲神色微動,卻沒有說話。
    從行宮到山下廟會的距離并不遠,馬車只走了兩刻鐘便到了,他們到地方時正熱鬧,人擠人的走不動道,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意。
    簡震一下馬車就看到了正等自己的小伙伴,當即哀求地看向簡輕語。簡輕語揚眉:“這時候你倒是找我了。”
    簡震看一眼心不在焉的簡慢聲,對著簡輕語訕訕笑了一聲。
    “去吧,注意安全,別玩太晚。”簡輕語看到他的小伙伴不僅帶了錦衣衛(wèi),還有自己的侍衛(wèi),當即放心地放行了。
    簡震歡呼一聲當即跑了,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人群里。
    廟會上燈火通明,變臉噴火雜技各占一隅,路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子,有一包子攤正在掀籠,白色的煙頓時蒸騰而起,帶來了肉餡的香味。
    簡輕語還是第一次見京都的廟會,一臉新鮮地四處張望,正看得開心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嘔吐聲,她頓了一下回頭,就看到周家兄妹扶著馬車吐得厲害,旁邊的李桓面無表情:“對不住,第一次駕車,不大熟悉。”
    簡輕語:“……”這群錦衣衛(wèi),真是個個都錙銖必較。
    大約是怕他們再來搭訕,簡慢聲立刻拉著她要走,然而還是晚了,周勵文已經吐完走了過來:“慢聲,我們去走走吧。”
    未婚夫邀約,似乎不能拒絕,簡慢聲垂下眼眸,到底是答應了。簡輕語嘆息一聲,松開了她的手。
    李桓定定地看著簡慢聲,眼神看不出情緒,只是在她和周勵文一同走的時候,也抬步跟了過去。簡慢聲若有所覺,蹙著眉頭看向他。
    “保護周公子,是卑職職責所在。”李桓木著臉解釋。
    周勵文也接話:“是啊慢聲,廟會人多眼雜,還是讓李大人跟著吧。”
    他都這樣說了,簡慢聲只得抿了抿唇,冷冷看了李桓一眼:“離我們遠些。”
    李桓的臉瞬間黑透了。
    簡輕語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三人一同離開,直到被周音兒不善地打斷:“看什么看?”
    “你管我?”簡輕語斜睨她,現下沒有旁人,她懶得裝什么溫柔乖順,“離我遠點,看見你就煩。”
    說罷直接揚長而去,季陽嘖嘖兩聲,也跟了過去。周音兒被她氣得一噎,瞪著眼看著她離開,這才猛踹一下馬車泄憤。然而她低估了馬車的硬度,踹上去的瞬間表情就變了。
    她的小姐妹們趕來時,便看到她一臉痛苦地蹲在地上,于是對視一眼急忙上前扶住她:“音兒你沒事吧?是不是簡家那個賤貨又欺負你了?”
    周音兒咬牙:“別跟我提她!”
    “不提不提,你別生氣了。”有人忙勸。
    另一個不甘心地問:“難道就這么放過她?”
    “不然能怎么辦,你們沒看圣上方才還有意撮合她跟二皇子么,若是真成了,她可就是皇子妃了!”
    “她想得美!”周音兒氣憤,眼底閃過一絲恨意,“她簡輕語,這輩子都休想跟我平起平坐。”
    “可我們又能拿她怎么樣?”
    周音兒待疼痛消散了些,才寒著臉站起來:“廟會這么亂,若她失了節(jié),圣上就算屬意她又如何?”
    小姑娘們平日雖然驕縱,可從未聽過這般惡毒的計劃,聞言頓時面面相覷不敢接話了。
    不知自己又被周音兒惦記上的簡輕語,已經跟著季陽吃了好幾家小吃攤了,在吃完手中的雞蛋餅后,她又買了一袋炸元宵,敢怒不敢言地分給季陽一根竹簽:“你出來時為何不帶銀子?”
    她拿的錢就夠她自己花的,現在還要負擔季陽開銷,才轉悠半圈就快花完了。
    季陽無所謂地接過竹簽,戳了個元宵慢慢吃:“這不是有你,我為何要帶銀子?”
    “……若不是我坐你馬車呢?”簡輕語反問。
    季陽樂了:“那就更不缺錢花了。”
    簡輕語頓了一下,明白其中關竅后頓時無語,拿著炸元宵往前走。季陽趕緊跟上,又偷吃她幾個元宵后才不急不慢地問:“喂,圣上為何要撮合你跟二皇子?”
    “我不知道。”簡輕語板著臉。
    季陽瞇起眼睛,直接揪住她的后衣領,將人給拉住了:“長脾氣了是吧?”
    聽到他的威脅,簡輕語頓時想到自己和陸遠已經掰了,如今沒人能替她撐腰。她臉色變了變,恭敬地將炸元宵雙手奉上,待季陽滿意接過后才道:“我真不知道。”
    季陽懷疑地打量她半晌:“你就沒有做過什么引人誤會的事?”
    簡輕語愣了愣,想起湯泉打架那事:“我那時受傷了,二皇子將我送到太醫(yī)院診治……算嗎?”
    “他親自送你?”季陽見鬼了一般,“難怪圣上想撮合你們,定是因為誤會二皇子對你……也不是,二皇子若對你沒意思,為何要送你過去,他難道不知道這會引人遐想?”
    簡輕語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許多先前沒有想過的事,此刻突然回憶起來。
    季陽瞇起眼睛:“簡輕語,不管二皇子有沒有那意思,你都要干脆地拒絕,若是叫我知道你敢再對不起大人,我就……”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簡輕語看到他怔愣的眼神,頓了頓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猝不及防與褚禎對視了。
    簡輕語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待他走過來后才尷尬福身,褚禎立刻虛扶一下:“在外要隱瞞身份,不必拘禮。”
    簡輕語訕訕一笑:“真巧。”
    季陽向褚禎抱了抱拳,接著警告地看了簡輕語一眼。
    褚禎眉眼溫和,視線落在簡輕語的唇角上:“傷口似乎好全了。”
    “……嗯,太醫(yī)院的藥很好用。”經過高臺一事,簡輕語很難用平常心待他。
    褚禎倒是平靜如常,笑了笑后請她一同游玩。簡輕語拒絕不得,只能點頭答應,結果剛一答應,就感覺到背后被一道犀利的視線燒灼。
    她:“……”
    有季陽跟著,她很難集中注意力,加上廟會吵鬧,基本褚禎說十句,她勉強應五句,好在褚禎也不介意,只是好脾氣地與她聊天。
    幾人一同走了一段后,側邊的雜技又開始了,瞬間涌來了大量的人,簡輕語被人群帶著往雜技的攤口擠,一時間難以挪步。
    正當連呼吸都開始困難時,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將她從人群中帶了出去,小跑著擠了出去。
    簡輕語猛地松一口氣,看清前方帶著她跑的人是褚禎后,趕緊甩開了他的手。
    褚禎愣了一下停下,又急忙道歉:“對不起,方才事發(fā)突然,孤并非……”
    “殿下。”簡輕語喚了他一聲。
    褚禎猛地靜了下來。
    “我能問您件事嗎?”她溫柔開口。
    褚禎臉頰發(fā)熱:“你說。”
    “那日送我去太醫(yī)院,可是您故意的?”她直接問。
    褚禎面上閃過一絲怔愣:“什么意……”
    “您大可以坦誠一些,”簡輕語笑了起來,絲毫不見生氣,“我初來京都,對許多禮節(jié)都不熟悉,慢聲年幼,且擔心我的傷勢,偶爾也會做出不對的判斷,可您卻不是,您生在皇宮,最懂規(guī)矩與進退,如何不知道那日親自帶我去太醫(yī)院,會引起圣上注意?”
    褚禎張了張嘴,下意識想否認,可對上她的視線后卻說不出口。
    “您不必緊張,我沒怪您,只是想問個清楚。”簡輕語眨了一下眼睛,眉眼彎彎的透著些活潑,像是真的不介意。。
    也正是因為不介意,褚禎的心才漸漸沉了下去。
    她對他沒有情誼。
    得出這個結論后,褚禎臉上的笑漸漸發(fā)苦:“孤會是個好丈夫。”這一句,已經等于承認。
    “可輕語卻做不了好妻子,”簡輕語笑笑,“或者說,輕語從未想過做好一個妻子,所以可能要麻煩殿下去同圣上解釋了。”
    “不管想不想做好一個妻子,你總要嫁人的,既然能嫁給別人,為何不能嫁給孤呢?”褚禎不解,“你可是不喜孤當日那般做?可錢太醫(yī)德高望重,唯有孤才能請動,且這么做也不會影響你的聲名,只是向圣上透個信,能不能成還是要他……”
    “殿下,”簡輕語略顯無奈,“殿下真要我說清楚嗎?”
    “你總要說服我,我才能去說服圣上。”褚禎上前一步,直接自稱我了。
    “因為您喜歡寧昌侯的嫡女,大過于喜歡我。”簡輕語含笑道。
    褚禎心頭一顫:“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雖不懂朝政,可也知道您是皇子,身后是支持您的朝臣和百姓,我不覺得您會為了只見過幾次面的女子,就輕易許出可以鞏固權勢的正妃之位,除非是有利可圖,”
    簡輕語說完頓了頓,不知要不要說下去,遲疑片刻后還是開了口,“比如借此瓦解大皇子對周國公府的信任,或者向圣上表明自己沒有爭儲的野心,又或者……將來真到了要輸的地步,還能有個保命的籌碼。”
    寧昌侯府在朝堂之中無足輕重,可一旦成為維持平衡的那根線,便能展現巨大的作用,她不信褚禎沒有想到過這些。
    褚禎怔怔地聽著她分析,似乎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姑娘,許久之后才苦澀一笑:“說這么多,你就是不相信我真的喜歡你。”
    “相信的,”簡輕語還是笑,“我生得有幾分姿色,又表現得乖巧懂事,殿下喜歡似乎也不意外。”
    在不知彼此身份之前,他或許就已經喜歡她了,只是這種喜歡相比朝堂之上那個位置而言,太過微不足道,且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早已變質。
    褚禎垂下眼眸,許久之后長嘆一聲:“若是換了別的姑娘,哪會想到這些。”
    話說到這份上,便是承認了她想的一切。
    “多謝殿下對我坦誠,也謝謝殿下手下留情。”若是真下了狠心要得到她,手段和方法不要太多,但他卻選了最溫和的方式,這一點她還是感激的。
    褚禎抿了抿唇,還是不死心地問:“若你不是寧昌侯的女兒,和簡慢聲也并非姐妹,那你……會答應我嗎?”
    當朝二皇子,將來極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人,此刻帶了點懇求、一臉認真地看著她,若是換了尋常女子,怕是早就點頭了。
    可惜即便沒有陸遠,沒有青樓那事,甚至沒有寧昌侯,她也不會答應。
    她從不相信男人的情誼,尤其是位高權重的男人,他們的感情太廉價,且總能找到替代品,即便偶爾頭腦沖動,之后也會迅速恢復冷靜,拋棄糟糠之妻求娶更門當戶對的女人。這一點她已經看得太清。
    簡輕語沉默一瞬,訕笑著搖了搖頭。
    褚禎長嘆一聲氣,許久之后笑了笑:“孤知道了,你放心,圣上不會再提及此事。”
    “多謝殿下。”簡輕語感激福身。
    褚禎苦澀地看著她,這一次沒有扶她起來。
    廟會還在繼續(xù),明明夜已經深了,人卻越來越多,大有鬧到天亮的意思。季陽早就不知道被擠到哪去了,現下只有簡輕語和褚禎兩個人,說通之后彼此之間總縈繞著淡淡的尷尬,簡輕語幾次想告辭,可對上他的視線又說不出來。
    兩個人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湖邊,離了最熱鬧的地方后周圍頓顯空蕩,簡輕語硬著頭皮走了一段,實在受不了要告辭時突然腳下一滑,褚禎急忙扶住了她:“沒事吧?”
    “……沒事。”簡輕語說完,就感覺一道帶著侵略性的視線,她頓了一下回頭,正對上陸遠的視線。
    她:“……”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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