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呢?”潘彩兒一改之前的語調,臉色也變得嚴肅。
楊羽站了起來,也不懼怕眼前的潘彩兒,瞪著她說道:“我不管你是鬼還是妖,犯了法,就要得到應有的制裁。”
“哈哈。笑死我了,你?你是警察啊?”潘彩兒哈哈大笑,但她笑起來的那種感覺卻很別扭:“我以為你在你自己的幻屆里不肯出來了呢,要不是…”說著潘彩兒又瞧了瞧何詩言。
何詩言難道選擇了忘記寧采臣?這不可能,如果不是,楊羽又怎么可能醒過來?
楊羽也不怕潘彩兒,妖和鬼,魔還是有本質的區別,都是活生生的生物,也是怕子彈怕刀的。
可就在這時,屋外又傳來了一道聲音:“他不是警察,但我是。”
所有人為之一振,均是驚奇,怎么這種地方還會有人來?
這時,從外面進來個女人,楊羽一看,赫然是林雪茹。
林雪茹直接拿了槍,指著潘彩兒,這范兒真心不像一個稚嫩的女孩子,而更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女特警啊。
敢用一把槍這樣指著潘彩兒,心不跳,手不抖,對于林雪茹是需要勇氣,但是她真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警察,連這種地方她都敢一個人跟過來?
“林雪茹,你怎么來了?”楊羽吃驚的問道。
“你不是讓我跟蹤她嗎?終于被我逮住了一次。楊羽哥哥,我在她的房間地窖里發現了兩具干尸,其中一具,我懷疑是前村長的,現在我可以正式以謀殺罪逮捕你。”林雪茹說著。當時潘彩兒走后,她還是猶豫著進了屋,可沒找到剛剛進去的前張村長,卻發現了個地窖,并找到了兩具尸體。
“呵呵,謀殺誰?我丈夫嗎?我都不知道我房間里有干尸,我是受害者啊。肯定是真正的兇手污蔑我。”潘彩兒說的完全不屑,似乎這點事情,她壓根就不放在心上。
“要辯解去法庭上辯吧,我要帶你回去。”說著,林雪茹拿出了手銬,扔了過去,說道:“戴上。”
潘彩兒瞄了地上的手銬一眼,又瞄了眼林雪茹,收拾起笑容,說道:“你要玩是吧,我陪你玩。”
“別動,你動我就開槍,我不信,你不怕子彈?”林雪茹后背后已經偷聽了好一會兒了,雖然她不信眼前的潘彩兒是所謂的橙灰蝶精,也不信會什么迷惑妖術,但是,作為訓練有素的警察,在本能上,尤其是在拿著槍的情況下,一切都會小心翼翼起來。
潘彩兒果然沒有動,看了看那把槍,雖然那把槍不至于讓自己致命,但是也夠自己受的,如果中了要害,心臟或是腦袋,以自己區區幾百年的修煉,還是逃不過死。
可是,潘彩兒又豈會甘心被區區一個實習女警察抓住?
兩人對峙著,彼此瞪著對方,林雪茹似乎不害怕,像一頭猛獅一般,楊羽這時才發現,雷警官為什么派她來,為什么林雪茹會當上警察,因為她的身上有所有警察都缺少的東西:正義凌然。
但是,潘彩兒還是不放在眼里,卻笑著說道:“如果你把我抓了,何詩言就會死,至少我還有辦法讓她活下去。”
此話一出,所有人再一次震驚到了。
楊羽第一時間問道:“什么辦法?”
林雪茹聽了,也是猶豫,何詩言的遭遇她也知道,如果還有希望活著,誰不想活著呢?可是,何詩言聽了卻沒有太多的感慨,而是微微一笑,說道:“死,是每個人的命,強求不得,等不到寧采臣,我又有什么活著的意義?這花花世界,本就夢一場。”
“你這么想死嗎?難道你忘了,你已經沒有下一世了,這次你死了,你將永遠永遠見不到你的寧采臣了。”潘彩兒說著,這句話,她說得比誰都嚴厲,都認真。
因為潘彩兒理解不了,為何人可以如此癡情?連命都可以不要?生生世世守護一個男人?潘彩兒理解不了,在她的世界觀里,男人只是為了交配和繁衍而存在。
人世間,情為何物?潘彩兒壓根理解不了。
所以,何詩言的癡情,和潘彩兒的濫情,正好是兩個極端的世界。
眼眶的眼淚終于沒有忍住,嘩啦啦的流了下來,何詩言回頭瞧了瞧墻壁后面的那具骸骨,哭得更厲害了。她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她怎么可能會忘記自己沒有下一世了?
每個投胎的人,經過奈何橋時都要喝孟婆湯,可是何詩言沒有喝,但付出的代價是更加慘重的,她只有五次的投胎機會,然后將徹底的灰飛煙滅,魂飛魄散,永遠永遠成為塵埃。
這是她的最后一世!這一世見不到寧采臣,就永遠永遠見不到了。
這時,又出現了一個女人。
來的人竟然真的是蘇小小。
“你是那晚那個女人?”林雪茹嘴上嘀咕著,想起那晚盜墓半路遇到的女人不就是她嗎?卻是一頭霧水,因為她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潘彩兒的同伙也是個吸人的妖?
“你怎么在這?”楊羽皺緊著眉頭,蘇小小來這里,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因為那就代表著很多猜想都會成真。
蘇小小先瞧了眼林雪茹,又瞧了瞧潘彩兒,她跟潘彩兒其實已經是老熟人了,又看了看垂死的何詩言,最后將目光落到了楊羽的身上,說道:
“你別上她的當,這一切都是陰謀,這方法不僅僅不可以救詩言的病,而且還會帶來大災難。這就是潘彩兒來這里的目的,就是借救人之名騙你毀掉那棵圣樹。”蘇小小又把目光轉向了潘彩兒。
“哼~蘇小小,為什么你就這么喜歡壞我的好事呢?我真不明白,姥爺為什么還這么寵你!”潘彩兒的目光很毒辣,卻又嘴角勾起了笑容,冷冷的說道:“怎么?老是偷偷溜下山,跟楊羽談情說愛,你以為我不知道?”
潘彩兒說著又轉頭瞧了眼何詩言一眼,繼續說道:“難道你要學聶小倩嗎?人鬼情未了?你看看她,現在的下場多慘啊。”
這話一出,蘇小小沉默了,瞧了瞧楊羽,又瞧了瞧何詩言,說道:“姥爺肯定會知道你們來這里了,你們還是快逃吧。”
楊羽也是無法猜透這神神秘秘的蘇小小到底是什么身份,甚至是敵是友都不知道,但聽了潘彩兒那番話,不驚瞧了眼蘇小小,蘇小小也正好望過來,兩人四目對視,蘇小小馬上避開了。
“你們不要打啞語了,我怎么一句話都聽不懂,反正我不管,潘彩兒我必須拷走。”林雪茹對她們的對話真的是完全一頭霧水啊。
可潘彩兒完全無視林雪茹,反而是轉頭瞧向了楊羽,繼續勾搭道:“就算這偏方不行,我還是辦法救她,只要你答應幫我把圣樹毀了。”
“楊羽?”何詩言喊道,掙扎著想站起來。楊羽見狀,馬上跑過去扶。
“我不是你們身上交易的籌碼,我有屬于我自己的命,我也不需要你們任何人救我,這里就已經是我最好的歸宿了。楊羽,你們回去吧?謝謝這么多人送我最后一程。”何詩言說道。
人心已死,留身在世,又有何用?
楊羽聽了,只能是無奈,連她自己都沒有求生的欲望,誰能救得了她?
這間蘭若寺,乃人世間最珍貴的寶物,這里有人,妖,鬼,魔,佛,有活著的,有已經死去的,還有將要死去的,有罪孽深重的,有麻木不仁的,有正義凌然的,有好色濫情的,卻都被這間蘭若寺所包容。
突然。眾人感覺到腳底下慢慢顫抖起來。
“怎么回事?”林雪茹問道。
說話間,那顫抖越來越兇猛,如山洪暴發,天崩地裂。
眾人站都站不住,楊羽急忙撐扶著何詩言,深怕她摔倒。林雪茹也是放下了槍,心里念著:這是要地震嗎?
蘭若寺的脊梁不斷的有稻草,木板,灰塵,瓦片掉下來,只向著人砸去,似乎這蘭若寺要倒塌了一樣,倒是那尊羅漢,紋絲不動,嘴上還笑著。
眾人東倒西歪,楊羽急忙找旁邊的木柱扶住了,才勉強不失去重心。這種感覺,這地像是要裂開了一樣,蘭若寺要塌啊。
“你們快走吧,姥爺來了!”蘇小小先大聲喊了起來,樣子十分的緊張,似乎這姥爺可怕極了。
潘彩兒冷靜的不尋常,似乎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在預想中的一樣。
“什么姥爺?”楊羽大喊,完全聽不懂意思,什么叫姥爺來了?難道是黑山姥姥?這不可能。
“你們別管,快走啊!”蘇小小說著,已經不顧危險沖了過去,去拉楊羽,準備往外跑。
楊羽不知道突然發生了什么事,可是何詩言不走。
“我不走!”何詩言喊著,想掙開楊羽的雙手:“我要跟寧采臣死在一起。”
地搖晃得更加厲害了,木柱都像是要倒,灰塵不斷的飛揚起來,羅漢雕塑也是只抖著,眾人就像在坐一輛顛簸的汽車。
這時,蘭若寺的一橫梁掉了下來,正向楊羽兩人砸去。
何詩言一見,用力推開了楊羽,楊羽蘇小小一起倒在了地上,而何詩言一身慘叫,正被那大脊梁砸中了腳。
“詩言?詩言?”楊羽大喊著,這時,兩人中間的那片地真的慢慢的裂開了,不斷的有石頭掉了下去,深不見底。
何詩言忍著劇痛,看著一木一縫之隔的楊羽,卻彷佛是陰陽相隔,再也回不去了。
“你們快走吧,我不屬于你們的世界,我要跟寧采臣在一起。”何詩言大喊著,哭著,雙目眼淚嘩啦啦的而下,不舍的轉過身,望向了墻壁后面的密室,一點一點托著已經受傷的腿爬了過去。
眾人見了這個場景,陣陣心酸,繁華落幕,滿目傷咦。
整個世界都在搖晃,楊羽看著何詩言的背影,慢慢朝那密室的骸骨爬去的背影,心痛啊,心酸啊。
“FUCK!到底什么是他媽的情?”楊羽怒吼著。
一陣狂風襲來,如同秋風掃落葉般橫掃蘭若寺,稻草,灰塵,蜘蛛網,卷在空氣中。狂風也席卷著何詩言的那一頭長發,秀發吹拂起來,遮掩了部分的臉,唯獨那眼神,堅毅,不屈。
蘭若寺在地崩,狂風中,搖搖欲墜,也是那般堅毅,不屈,羅漢雕塑不斷抖著,就是沒有倒下來,嘴角倒還是笑著。
楊羽的腦海里想起《流光飛舞》的旋律:留人間多少愛,迎浮生千重變,跟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突然。
楊羽爬了起來,屹立在山崩和狂風中,任那山崩和狂風亂作,紋絲不動,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楊羽沖了過去,踩著木梁,一步跨過了那道地縫。
“楊羽?”蘇小小在后面喊著。
何詩言做夢也沒有想到,楊羽又回來了。楊羽二話不說,抱起了地上受傷的何詩言,說道:“我是男人,我不會拋下任何一個女人。”
這一瞬間,何詩言仿佛在楊羽的身上,看到了當年寧采臣的影子。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而下,鼻子酸了,她看著眼前的楊羽,那張俊俏的臉,那股男子氣概,那般為自己著想,想起這一世投胎時孟婆在奈何橋上對她說的話:這是你的最后一世,無論苦難,快樂,煎熬,都是值得的,都將是你最難忘的一世,要珍惜啊。
有這么一刻,她不想死,何詩言伸出了手,挽住了楊羽的脖子。
楊羽抱著何詩言,蘇小小最前面,林雪茹拿槍指著潘彩兒,要讓她一起走,這樣,四人,狂奔出了蘭若寺。
蘭若寺院子池塘里的那朵荷花,正值夏天,開得很盛很盛。蘭若寺最里層的那尊羅漢雕塑,靜靜的佇立在那里。
這蘭若寺看起來就要塌了,可是,它就是沒塌。
出了蘭若寺,又是一片黑色的森林,月光下,如影隨形。眾人跑了一會兒,那地動山搖沒了,一切都恢復了寧靜,前方是一塊平地,沒有樹,也沒有雜草。
荒蕪之地。
正當眾人以為安全之時,突然前方視野里出現了三個人影,跟楊羽眾人正好碰到了一起。
“小倩,別來無恙啊!”中間一人對著何詩言說道。
“姥爺!”潘彩兒和蘇小小同時喊了一聲。
“姥爺?”楊羽吃驚這稱呼,定睛一看,仔細一大量,發現此人眼熟,回想了一下,馬上想了起來,驚訝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