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恩從教會回到住處，發現珊嘉和凜都在客廳里等待他。珊嘉坐在凜旁邊，輕聲地和她著話，大約是在安慰。凜明顯心神不定，看見瓊恩頓時就撲了過來，“怎么樣？”她焦急地問，“到底怎么回事？”</br>
“沒什么，”瓊恩盡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薩瑪斯特布置了一道幻術屏障，切斷陰影谷與外界的魔法通訊，所以聯系暫時中斷了，很快就會恢復的。”</br>
“那艾彌薇呢，”凜追問，“沒事吧？”</br>
“沒事，薩瑪斯特剛剛才進軍陰影谷，現在還沒真正開打呢，能有什么事。”</br>
“真的？”</br>
“當然是真的，”瓊恩，“這是來自前線的最新戰報，教會剛剛收到的。”</br>
“咦，你前面不是聯系中斷了嗎？”凜奇怪地問，“那這最新戰報是怎么來的？”</br>
“魔法通訊不能用，陰影谷那邊派一只貓頭鷹送過來的，”瓊恩面不改色地，“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br>
“……”</br>
“放心啦，凜，”珊嘉在旁邊笑著，“艾彌薇肯定沒事――真要出事的話，他就不是現在這樣了，保證比你緊張一百倍。”</br>
“唔。”</br>
將信將疑地，凜勉強接受了瓊恩的解釋，被哄回房間休息去了。看著她的背景在樓梯口消失，珊嘉的笑容斂去，“事情很麻煩么？”她輕聲問。</br>
“很麻煩，”瓊恩嘆了口氣，“你老師在哪？我有些事情要請教她。”</br>
“問她？”珊嘉怔了怔。</br>
“嗯。”</br>
珊嘉便沒再多問，“她在后院，我陪你去吧。”</br>
瓊恩卻猶豫了下，正要話，幽靈大奧術師的聲音突然在兩人的耳邊響起。“讓他一個人來，”奧嘉萊斯，“有些事情，我要和他單獨談談。”</br>
珊嘉怔了怔，有些擔心地看了瓊恩一眼，瓊恩握著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必擔心，“放心啦，姐姐，”他開玩笑，“如果有危險的話，我會大聲叫救命的。”</br>
少女噗嗤地笑出來，“盡會胡八道，”她板起俏臉，“就應該讓老師好好教訓你一頓，才不會有人來救你呢。”</br>
瓊恩笑了笑，轉身朝后院走去。穿過回廊，遠遠望見奧嘉萊斯正坐在長椅上，手中握著一本書，卻沒在看，眼睛望著遙遠的天邊云朵，仿佛在發呆。聽見腳步聲，她慢慢轉過臉來。</br>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眉宇間依舊能看出幾分昔日的神采，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便自有一種雍容典雅的氣度，年輕時候想必也是位風姿綽約的美人。她看著瓊恩，眼睛清澈而銳利，全無半渾濁，仿佛能夠直直穿透人的肺腑，瓊恩被看得很有些不自在，但他沉住氣，一言不發。</br>
“坐吧，”奧嘉萊斯，“找我有什么事？”</br>
“我想請教一道法術的資料，越詳細越好，”瓊恩，“它名為‘封絕’，據聞是昔日耐瑟大奧術師歐貝倫先生的秘技。”</br>
“封絕嗎？”奧嘉萊斯低聲，仿佛自言自語，“你要知道它做什么？”</br>
瓊恩便將陰影谷昨晚發生的事情簡單了一遍，“本地提爾教會的大長老認為，薩瑪斯特所使用的法術，可能就是封絕，所以――”</br>
“錯了，”奧嘉萊斯冷冷地打斷，“那不是封絕。”</br>
瓊恩一怔，“不是？”</br>
“不是，”她，“首先你要明白，封絕原本就不是一道法術。”</br>
“什么意思？”</br>
“封絕并非法術，它是一件物品――或者更準確地，它是這件物品的‘能力’，”奧嘉萊斯解釋，“歐貝倫從來就沒有發明過什么叫做封絕的法術，他只是制造出了一件擁有‘封絕’能力的物品而已。”</br>
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通常來，煉金師都是自己先掌握了法術，才能制造相應的魔法物品，像瓊恩自己就做不出火球魔杖，因為他不會這道法術，除非請凜幫忙。當然例外也是有的，高明的煉金師完全可以“無中生有”，運用各種元素組合，巧妙地創造出自己都不擁有的力量，這也正是煉金術的魅力所在。所以瓊恩聽到奧嘉萊斯這樣，倒也沒有特別驚訝。“這么，是薩瑪斯特同樣也制造出了一件‘封絕’？”他問。</br>
“我已經了，那不是封絕，”奧嘉萊斯，“而且薩瑪斯特也不可能制造出封絕，他做不到的。”</br>
“為什么？”</br>
“因為他沒有‘資格’。”</br>
“嗯？”瓊恩完全迷惑了。</br>
奧嘉萊斯瞥了他一眼，沉思片刻，“你對伊瑪斯卡了解多少？”她突然問。</br>
“唔？”</br>
話題轉得太快，瓊恩差沒反應過來，“上古時代的伊瑪斯卡帝國嗎？”他反問了一句，“略有所知，了解不多。”</br>
奧嘉萊斯攤開手，掌心是一枚淺綠色的長方形書簽，瓊恩看著頗為眼熟。“那你是從哪里知道這首祭詩的？”</br>
這個么……來話長。</br>
瓊恩自然認得這枚書簽，在從弓谷到塔瑟谷的路上，珊嘉偶然從《命運長夜》中發現它，非金非木，材質奇特，一面刻著鳳凰圖案，另一面是幾行伊瑪斯卡皇室所用的文字。據奧嘉萊斯，這種象形文字名為“紫文”，內容是一首祭詩。瓊恩不識紫文，但聽奧嘉萊斯翻譯了開頭兩句之后，便直接背誦出了全文，令她頗為驚訝。實際上，瓊恩自己才是真正被震撼到的人。</br>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任何對古文略有所知的人，都不會不知道這句話。它出自《詩經－商頌》，乃是商朝后裔祭祖之歌。傳中，帝嚳妃簡狄氏出游，吞玄鳥之卵而有孕，生子名“契”，即殷商始祖。“天命玄鳥”一句，的就是這個故事，意指殷商承天命而來。而奧嘉萊斯，這是伊瑪斯卡皇室祭祀先祖的祭詩――這到底意味著什么，瓊恩若是還想不到，那就當真是愚蠢到家了。</br>
“既然如此，這些所謂的‘紫文’，其實就是甲骨文對吧……呃，等等，記得商周時代的文字似乎是叫金文來著？”</br>
甲骨文也罷，金文也好，其實沒什么差別，反正對于瓊恩而言都是天書，一概看不懂。至于奧嘉萊斯的疑問，他自然也不會如實回答，因為那勢必要泄露自己的身世來歷。這種秘密只有身邊最親近的人，例如梅菲斯，才能與之共享，奧嘉萊斯顯然是不夠資格的，這就需要找個借口來搪塞――好在對于瓊恩而言，借口是早就準備好的。</br>
“這首祭詩，我是從一個惡魔口中聽來的。”</br>
“惡魔？”</br>
“嗯，一只炎魔，”瓊恩，“有次我出門辦事，路上偶然遇到的。那家伙叫歐凱，自稱曾經是位奇械師，不知道哪根神經出錯，非要我是伊瑪斯卡的皇室血脈，還是什么‘翔龍’，一路上糾纏著我，唧唧歪歪??嗦嗦地跟我了一大通有關伊瑪斯卡的事情，其中就有這首祭詩。我覺得有趣，就記了下來。”</br>
“哦。”</br>
瓊恩的法，聽起來頗有些不可思議，但奧嘉萊斯并無半質疑，只是淡淡應了一聲，仿佛全不在意，也未再追問。“他得沒錯。”</br>
“唔？”</br>
“你確實是‘翔龍’，”奧嘉萊斯，“既然如此，那你應該知道‘七秘器’吧。”</br>
“聽過，”瓊恩，“但具體并不清楚――呃，難道，”他突然反應過來，“所謂封絕，其實就是伊瑪斯卡的七秘器之一？”</br>
按照大長老的法，“封絕”能夠切割世界，創造出獨立空間，形成屬于自己的“絕對領域”――一件物品有如此威力，稱之為神器毫不過分，而其在“空間掌控”方面的卓越表現，也完全符合伊瑪斯卡的特色。由此推測，封絕就是七秘器之一，似乎是很合情合理的。而且如此一來，之前奧嘉萊斯所的話，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歐貝倫原本就極有可能是位隱藏身份的奇械師，所以能夠制造出封絕，而薩瑪斯特并無伊瑪斯卡皇室血脈，自然是壓根沒有這個“資格”。</br>
唔，這樣推理的話，歐貝倫就是七秘器的創造者之一？總覺得哪里似乎不太對勁……</br>
瓊恩皺眉看向奧嘉萊斯，見她搖了搖頭。</br>
“仿制品，”奧嘉萊斯，“歐貝倫是以第五器為原型，仿制出了‘封絕’。”</br>
原來只是個仿制品嗎？倘若仿制品都如此強大，那么正品的力量，又到了何等不可思議的地步？</br>
“第五器……到底是什么？”瓊恩忍不住問。</br>
“巫師闖入幽冥的最底層，與蛇之魔君達成了契約，九層地獄出現在凡間，封鎖了大地和天穹，”奧嘉萊斯低聲吟誦著，像是一首遠古的詩歌，“伊瑪斯卡的第五秘器，自然就是‘九重地獄之鼎’。”</br>
仙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