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沐浴過后,心情漸是平靜了下來,他換上煙藍(lán)的常服,淡淡的開口:“貴妃人呢?”
“回皇上,還在書房跪著呢。全//本//小//說//網(wǎng)”汪成海聽了,忙躬了身應(yīng)著。
“她還跟朕慪上了?讓她跪著想明白去!”云曦一聽,眉頭擰起一大團(tuán)。
汪成海一臉苦笑,他不讓起,誰敢起?這會子又說貴妃慪他?!但這話汪成海說不出,只得諾應(yīng)著,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那皇上早些安置吧?晚上怪涼的,這幾日天氣怪得很,怕是又要倒春寒呢!”
云曦聽了不語,突然撩了袍子往南書房去。到了南書房,三個通殿里還是靜的很,沒半個人影。剛才汪成海全轟了,這會子也沒敢往這邊來。云曦進(jìn)了最內(nèi)殿閣,一眼便看到緋心在地上趴著。邊上倒了一大片折屏,正是他走時發(fā)怒踢的。
他幾步走過去,剛要說話,忽然眼一凜。彎腰一把將一頁折屏掀到一邊去,口里叫著:“緋心,緋心!”
緋心暈暈乎乎的,耳邊嗡嗡的亂響,似有紛亂的腳步聲,似有人叫她“緋心”。她也聽不真切,覺得整個人都飄起來了。意識亂飛迷離,一時也不知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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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無礙的。上些散淤消腫的藥,冷敷敷,兩三日就消了。”馮太醫(yī)恭敬的說著。
“怎么腫這么高?”云曦坐在隔屏外的椅上,有點(diǎn)不相信。剛那一排屏壓到她的腿,她也不知是挪不動還是壓根沒打算挪。結(jié)果整個腳脖子連紫帶青腫起一大塊來,嚇得他以為這只腳都要卸了去。
“貴妃金體,筋皮嬌柔,再加上壓得久了,血流不暢所至。不礙的,沒傷了筋骨。”馮太醫(yī)輕聲回著,“只是貴妃身體虛寒,沖任空虛,氣海不滿。這個需要小心慢調(diào),不是一日兩日可好的。雖不是什么大病,但如此可是長期慢養(yǎng)之癥,微臣去配副方子,先吃一陣調(diào)養(yǎng)吧?”太醫(yī)的話讓云曦心里微微一動,氣虛體寒?不是跟太后當(dāng)年一個毛病?太后入宮,正是因氣虛體寒,數(shù)年無出。調(diào)養(yǎng)之后,才于昌隆六年誕下公主。怪不得她一直無出,這個其實(shí)算不上什么毛病,但就是不好生養(yǎng),一這樣想,他又郁悶了。
他揮手讓太醫(yī)下去開方。讓汪成海親自跟過去拿藥。這邊繞到隔屏后頭。掀開紗幔去看床上地緋心。
云曦伸手去摸她地頭。一只手掌快將她整張臉遮了去。她一向信期不準(zhǔn)。又好面子不肯宣醫(yī)來治。結(jié)果伏了這個暗疾在里面。地上涼地很。她又趴了半天。這會子有些微微起熱。鼻息微渾。額上一陣陣地浮汗。他感覺到她睫毛顫動。輕掃過他地掌心。微微地癢。他沒拿開手。依舊遮著她地臉:“你究竟給靈嬪傳了什么東西?她看了怎么就肯去了?”
“一封信。”緋心地聲音啞地很。皇上走地時候把屏圍子踹翻了。最后一折壓到她腳上。她撤不動。也不想拉下臉來叫人。此時腳腕子火辣辣地。疼得鉆心。
“你告訴她。她所用地招數(shù)你已經(jīng)了然。她若肯自己了斷。你便替她掩了證據(jù)。保她家聲。你說朕必會撫恤她全家。也會給她風(fēng)光大葬。她求仁得仁。比起日后在宮里生不如死。好過千百倍。她瞧了這些。自然知道該怎么做。”他慢彎下腰。唇貼著自己地手背。“所以你讓常福不避人地去送信。故意把自己牽進(jìn)去。讓宗堂無法裁決。你何苦?”
“她父親鎮(zhèn)守邊關(guān)。舉家在外。與臣妾一樣。她會如此。也是因?yàn)榧沂卤凭o。不得不為。機(jī)會稍縱即逝。換了臣妾。也定要如此。”緋心喃喃地說。幾句話地工夫。額上更濡濕。
“你不會。在你眼里。朕算得了什么?”他冷哼。“貴妃在宮里一向自作主張。殺伐決斷半點(diǎn)不由他人。就連朕還要謝貴妃成全!”
她聽了,身體一顫便掙扎著要起。他索性整個人壓過來,把她抱住,接著說:“起于夜灤的七蟲七香,有催花草之功效。更可讓人迷幻成狂,久服必死無疑。死于心窒猝停,絕無痕跡!那岳康成曾經(jīng)守過南關(guān),想不到連配方都得了交給其女。華美人正是服了這個,心生狂幻,言行乖張有恃無恐。你知道證據(jù)難拿,為免夜長夢多,端倪盡現(xiàn)她有所防范,便逼她速死。”
緋心不動,他查的比她詳盡。
其實(shí)緋心根本不知那是什么怪藥,只是覺得聞起香異,有如夢幻。心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來的。后來見華美人行為怪異,才懷疑是靈嬪暗下了東西坑她,讓她掉進(jìn)緋心的陷井。直到凌煙出現(xiàn),緋心才起了冷汗。若她處置稍慢些,估計華美人就要死在她整頓的過程里,到時逼死宮妃作了實(shí),宗堂拿了證據(jù),可就不像現(xiàn)在這樣便宜了。
“朕有時真恨你。不管你查到什么,事前都該報奏,自作主張目無君上,單憑這個,朕就該治你個蔑上僭越之罪!”他突然微松了臂,伸手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
“臣妾知罪。”緋心低聲垂首。
他動作溫柔,懷抱溫暖,眼神卻冷冽。緋心明白,這事一樣要靠他來掩壓。但她行事之前卻沒向他通報,說她是僭越,一點(diǎn)都不為過!在皇上的眼里,后宮嬪妃與朝臣其實(shí)沒什么分別。當(dāng)然有情份在,但情份遠(yuǎn)抵不過價值。他同樣會把妃嬪分成三六九等,會操持的諸如她,就讓她當(dāng)管家辦事。擅做點(diǎn)心小食諸如俊嬪,就不時去那嘗個新鮮。擅畫工詩像是德妃,就與她談詩論畫,附庸風(fēng)雅。這些是拋開與朝堂聯(lián)系之外的附贈價值,可以讓皇上緩解巨大的壓力。但這種價值是可以取代的,而不可輕易取代的是在于每個妃嬪身后的關(guān)系網(wǎng)。
緋心就是明白自己的價值所在,她沒有關(guān)系網(wǎng)可以給自己加份量。唯一可以做的只有不停的替他辦事,她這次沒有通報,是從靈嬪看到自己。有一種兔死狐悲般的哀傷。靈嬪今天有人替她周全,來日她若將死,是不是有人能替她這樣周全?保她一個名聲?
云曦勒緊她,她讓小福子去送信,就是不想讓汪成海的動作惹人猜疑。他就是因?yàn)槊靼祝圆藕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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