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想見,便讓人去把他們喊回來就是了。”陳蕊理所當然的說著。</br> 反正就在城里,又不是需要坐幾天火車。</br> 能得姑奶奶掛念,可不是誰都有機會的。</br> 正好小順子幾個跑來,聽到白曦這最后一句,頓時覺得不對勁起來,莫不是姑奶奶喜歡了陳義那小子了?</br> 那可不行,姑奶奶是他們幾個的,陳義那小子是后來的,可不能得了姑奶奶的歡心。</br> 幾人對視一眼,心里頓時有了主意。</br> 正在家里等著爸媽下班回來做飯的陳義不由的打了個冷顫。</br> 轉眼又到了周末。</br> 今天是小周末,但陳衛國還是帶著媳婦孩子騎著自行車回來了。</br> 牛羅村已經給陳衛國分了宅基地,不過他現在還沒辦法起房子,手里的錢不夠,總不能起個茅草屋不是,所以現在還在堂哥家的老宅住著,不過他們也就是周末回來,往常工作日一家三口都在城里。</br> 陳衛國騎著自行車,后面坐著方雅,前頭的橫杠上坐著陳義,一家人進村就獲得了不少羨慕的目光。</br> 自行車呢,一輛要小兩百塊錢不說,還得有自行車票,如果說布票棉花票難弄,那這自行車票就更難弄了。</br> 當然,牛羅村的人也就是羨慕,現在誰都不會想著買這個。</br> 一進村,陳義就高興的找小順子幾人玩去,陳衛國和方雅則是帶上東西往樹屋去。</br> 天氣漸冷,入冬的東西又要開始刷洗準備起來。</br> 白曦的樹屋本來就每天都打掃,需要干的活也不多,李佳和陳招娣一塊,兩人都是手腳麻利的人,很快就弄好。</br> 在陳衛國和方雅過來的時候,白曦正在戳著陳招娣的女兒陳思敏的臉頰,那軟綿綿的觸感讓白曦心情很好,這人類的小崽還真是好神奇呢。</br> 只會呀啊叫喚的小姑娘很喜歡樹屋,或者應該說很喜歡白曦,只要來樹屋,就會乖乖的躺著,就算白曦不搭理她,也只會自己躺在床上,睜著大眼睛左邊看看,右邊看看……</br> 今天陳招娣和李佳要去白家祖宅收拾,就把陳思敏留在樹屋,反正有姑奶奶在呢,女兒也喜歡和姑奶奶待一塊,都不帶哭鬧的,老遠都能聽到開心的笑聲。</br> “姑奶奶,我們回來了。”</br> 見陳衛國夫妻兩人過來,白曦對著小黑喊了一聲:“小黑,你過來。”</br> 于是陳衛國和方雅接著就看到了讓他們驚愕的一幕,只見小黑熟練的走到塌前,把自己的尾巴交給陳思敏抓著,替換了白曦的手。</br> 突然沒看到白曦,陳思敏有些委屈,可握到軟滑的虎尾,又開心的咯咯咯的笑起來。</br> 方雅愣了好半響,轉頭看向身邊的丈夫,眼里的驚詫還掩不下去,讓一頭大老虎看孩子,到底是陳招娣這個當媽的對女兒不上心,還是白曦這個姑奶奶太過自信了?</br> 陳衛國也愣住,不過他很快回神,把手里拎著的東西放在桌上,又掏出一疊錢來。</br> “姑奶奶,這是您上周托我買的紅棗糕,這是賣賣肉的錢。”</br> 陳衛國一家每周幾乎都要回來,畢竟留在城里,吃飯困難啊,回村里還能偶爾吃一頓肉呢。</br>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也就是工作在城里,可吃的方面,還真沒有牛羅村的村民好。</br> 方雅一開始覺得遠,可耐不住單位食堂伙食不行啊,他們兩個大人忍一忍沒什么,可總不能讓兒子也忍著吧,再說了,回村就能吃飽,為什么要忍。</br> 在城里吃粗糧,回村偶爾還能吃一兩頓大米飯,還能有魚有肉的,只要不傻都知道怎么選。</br> 路上幾個小時怎么了,騎著自行車,再遠都能到。</br> 小黑經常能獵到野味,所以白曦偶爾會讓陳衛國帶上一兩只的野雞野兔什么的回城,遇到有人買就賣了。</br> 陳衛國和方雅的單位條件都不錯,一個月賣一兩次野味,壓根就不愁賣。</br> 方雅也把視線從小黑和陳思敏身上移開,接話:“姑奶奶,兩只野兔十三斤四兩,野雞三只,十四斤七兩,我們單位的同事都沒有多余的糧票,所以還是統一賣的三塊錢一斤,攏共八十四塊三毛錢。”</br> 這肉價是真的貴,不過副食店供銷社一直沒肉可以買啊,想吃只能找陳衛國想辦法買高價肉了。</br> 像陳衛國和方雅這樣媳婦是雙職工的不少,兩三個月買上一只雞吃,也不是太難。</br> 也有湊錢,一塊買上一只野兔兩家分的。</br> 就這樣,還得提前說,要不然,想買都沒得買。</br> “十五斤蜂蜜兩塊錢一斤,都賣出去了,正好三十塊錢。”說完,把錢一塊遞給了白曦。</br> 白曦掃了一眼錢,點頭收下:“你們辛苦了。”</br> “才回來吧?估計你們家里也沒什么米做飯了,一會從我這里拿點去。”</br> 別看陳衛國夫妻兩人干這個很順手,可到底現在倒買倒賣是犯法的,不能光讓人干活,不給人甜頭啊。</br> “不用了姑奶奶,您這就見外了。”方雅忙拒絕,村里人對他們夫妻倆都不錯,再說分魚和分肉也沒少了他們家,要是讓村里人知道他們夫妻幫著姑奶奶賣點東西都要收好處,那他們可就沒臉了。</br> 她視線時不時的往小黑瞟去,看著小黑熟練的抽出尾巴,又再次把尾巴讓陳思敏抓住,把人逗樂,又驚訝又詫異。</br> 白曦見狀,笑問:“你也想和小黑玩?”</br> 方雅搖頭,她可不敢,就算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小黑了,可她每次看到還是覺得有些發怵。</br> 陳衛國則是問出了心里的疑惑:“姑奶奶,小黑經常哄思思玩嗎?”</br> 白曦:“對呀。”她可沒那耐心,玩一會就算了,每次白曦膩味了,就只能小黑上,也虧得小黑白白一大團,倒是很受歡迎。</br> 聊了一會,兩人就要離開,臨走前,陳衛國又開口了。</br> “姑奶奶,我們中午就得走了,您看,今天可還有什么野味需要我們幫著賣嗎?”</br> 白曦搖頭:“沒有啦,小黑這兩天沒進山。”</br> “這樣。”陳衛國聞言,面上有些遺憾。</br> 白曦似乎沒看出來一樣,咯吱咯吱的吃著核桃仁。</br> (偷偷問一句,有從田蜜跟來的小可愛嗎?舉個小爪爪我看看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