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本來還想追過去的,不過正好這時候車頭發出了一陣異響,他忙回身想辦法補救,只得氣呼呼的朝城門口咒罵了幾句。</br> “死鄉巴佬,賠錢貨,一輩子坐破牛車……”</br> 那聲音之大,別說白曦了,就是陳大柳和陳小聰兩人都聽到了。</br> 陳大柳氣的直皺眉:“豈有此理,怎么會有這種人!”</br> 他還想說什么,可一想到那青年的穿著,心知不能給白曦招惹麻煩,便轉而安慰起她來:“姑奶奶,您別生氣,犯不著和那樣沒輕重的人生氣,氣壞了自己可不值得。”</br> “對呀,姑奶奶,您別搭理那樣的人。”陳小聰在心里松了一口氣,剛才要不是他手疾眼快,姑奶奶都要從車上跳下去了。</br> 栽倒跟頭不說,要是被那青年氣急敗壞的踢上一腳,那姑奶奶哪里頂得住。</br> 白曦把手臂從陳小聰的手里抽出,聞言冷哼一聲,瞥了一眼城門口的方向,又把頭撇到一邊,生著悶氣。</br> 太欺負人,不對,太欺負九尾仙狐了!</br> 見白曦氣鼓鼓的,陳小聰心疼不已,回頭啐了一聲,道:“有什么了不起的。”</br> “姑奶奶,我以后也一定要成那樣的人!”</br> 這話剛落,白曦還沒有說什么呢,陳大柳一下子把牛車拉住,回頭就是一個巴掌拍在他身上,罵罵咧咧道:“你說什么?你個兔崽子,你好的不學,你學那副嘴臉,你是不是皮癢了?”</br> “我讓你學壞,我讓你學壞……”要不是顧忌有白曦在牛車上不好有太大的動作,陳大柳都準備用趕車的鞭子抽了。</br> 突然挨打,陳小聰下意識的捂著腦袋躲了躲,一聽這話,立馬知道是怎么回事,忙道:“不,不是,爹,爹,您別打,爹,我錯了,我的意思是,我也要成為穿四個口袋的人,我以后也要那樣,開那樣的車,給姑奶奶長臉。”</br> “爹,我是您兒子,您還不知道我什么樣嗎,爹,我不是要學壞,我是要努力成為穿四個口袋的,給姑奶奶,給咱們村長臉……”</br> 陳大柳一聽,再一看兒子臉上委屈的表情,也知道估計是誤會兒子了,他收了手,尷尬的握緊鞭子,卻也沒有道歉,哪里有老子給兒子道歉的道理。</br> 頓了一下,陳大柳狀是威脅的上下掃了掃陳小聰,嚴肅說道:“你別給我吹牛,你知道四個口袋是什么嗎,那是干部。”</br> “爹,我知道。”</br> “那你還給我吹大炮!”陳大柳:“你小子,給我腳踏實地的,長不長臉另說,你別給姑奶奶惹事,不丟了姑奶奶的臉,那就好了。”</br> 陳小聰有些不服氣,不過這是他爹,而且他現在的確啥都沒有,這話聽起來,可不就是吹牛嗎。</br> “姑奶奶,我是說真的,我沒有吹牛,我一定會……”</br> “你還說!”陳大柳又拍了他一記:“你是真皮癢了吧?!”</br> 白曦看到陳小聰憤憤又被打擊的模樣,對陳大柳白了一眼,沒好氣道:“你才皮癢了!再讓我聽到你說這一句,看我怎么收拾你。”</br> 她現在對這句話很是不爽。</br> 那青年罵就算了,陳大柳還學上了,白曦瞪眼:“我看你翅膀硬了不少啊。”</br> “呃……”陳大柳傻眼:“姑奶奶?”</br> 白曦沒有搭理陳大柳,她努力伸手拍了拍陳小聰的肩膀,安慰道:“別理你爹那些話,記著你的話,你給我努力一些,爭點氣,早點穿上四個口袋,讓姑奶奶我也坐一坐那四個輪的吃油的車。”</br> 這個時候,普通人能穿綠色軍裝,挎著綠色軍用布包,再有一頂綠色帽子,那可是別人羨慕不已的三件套。</br> 那走在路上都能得到不少的羨慕向往的目光,神氣著呢。</br> 何況那青年穿的衣服上是帶著肩章的,不是普通人,又開著車。不過那又怎么樣,莫欺少年。</br> “哎!”陳小聰眼睛立馬亮起,臉上也躍上了開心的笑容:“姑奶奶,您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努力。”</br> “別光說不練。也別什么以后了,你從今天開始就預備著吧。”白曦說著,隨手指了指路過的,穿著白色制服,帶著大蓋帽的人,道:“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瞧見沒有,首先得有那樣的精氣神。”</br> 陳小聰順著白曦的小手看去,只見那是個穿著制服的公安,身姿挺拔,仰首挺胸,讓人一看就心生敬畏感。</br> 見陳小聰下意識的挺起了腰桿,白曦滿意的點頭,小嘴巴拉巴拉的繼續說著:“俗話說,站如松,坐如鐘,行如風。”</br> “做人做事都要有頭有腦,要干一行愛一行,既然想好了要干什么,那就朝著目標去努力,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要忘了自己一開始的初心……”</br> 白曦的話讓陳小聰心里燃起了熊熊的斗志。</br> 其實這些話吧,白曦就是修煉時游歷時候聽的,這會就現學現賣了。</br> 她的聲音不算小,清脆軟萌,倒是把路過的人視線都引了過來。</br> 眾人一看,頓時覺得好笑。</br> 只見一個五六歲,模樣雪玉可愛的小姑娘坐在牛車上,正對著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一陣說教,那小嘴巴拉巴拉的,說話不帶重復的。</br> 少年認真聽著,不斷的點頭如搗蔥,小姑娘則是滿意的露出欣慰的表情。</br> 誰能想象的到,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會對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露出欣慰的表情,這一幕要多樂,就有多樂。</br> 白曦停下,抓起水袋讓陳小聰給她扭開,自己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幾口。</br> “行,孺子可教!”說了這么多話,可要渴死她了。</br> 白曦最后總結的這一句,更是讓不少人忍不住笑了。</br> 哪里來的小姑娘,這么鬼靈精。</br> 陳大柳在一邊安靜的聽著,一邊驚訝,一邊自豪。</br> 姑奶奶說的真好,今兒讓兒子跟著進城,還真做對了。</br> 等白曦停下后,陳大柳立即接話:“你個兔崽子,別忘了姑奶奶的教誨,要是哪天輕狂了,你爹我可不管你有幾個口袋,你就是滿身的口袋,我也照揍不誤。”</br> 可不是么,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