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柳看看兒子,又看向陸晨,再抬頭看了一眼樹屋,視線最后飛快的劃過陸晨,落在陳小聰身上。</br> “臭小子,你給我過來。”陳大柳往旁邊走了幾步,把人扯過去,低聲道:“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發生這些事情,你都沒有和我說過?”</br> “你膽子什么時候這么大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嗎?遇到了這么大的事情,竟然還瞞著,誰給你的這么大的膽子。”</br> 如果不是兒子瞞著,又著急忙慌的跑回家來說來了壞人,自己至于會弄出這么大的誤會來嗎!</br> 雖然陳大柳沒完全確定,可從知道的大概來看,七八成就是弄錯了。</br> 一想到這里,他就恨不得拍這辦事不過腦的兒子一記。</br> “我……爹,不是我不說。”陳小聰滿臉糾結:“爹,是姑奶奶不讓我說呀。”</br> 還能是誰給的膽子,是姑奶奶給的唄。</br> 姑奶奶說了不許說,他能怎么辦,只能聽姑奶奶的了。</br> 其實回來后,陳小聰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說,但后來想想,也沒什么事情,別人也不知道姑奶奶和他是哪里人,找不到,心存了這樣的僥幸,陳小聰就干脆不吱聲了。</br> 可誰能想到,陸晨居然找了過來。</br> “那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br> 陳小聰:“爹,我也不知道怎么說,我也就知道半截,這,爹,總而言之,這個人的的確確不是城門口開車撞墻那個。這是另外一個四口袋,是姑奶奶在醫院里認識的。”</br> “爹,其實,在醫院里,我和姑奶奶恰巧運氣不好,就遇到了那城門口的四個口袋,那人不依不饒的想要教訓我們,您不是問蜜罐子怎么弄裂了么,就是那人推踹的我,摔的,然后把姑奶奶惹怒了,姑奶奶往他腦袋上拍了一板磚的。”</br> 陳小聰說聲音雖然不大,可兩人也沒有走太遠,別說陸晨了,就是李有才和陳有福都聽到了。</br> 陸晨想起白曦那會怒氣沖沖的抓了板磚就拍人,就覺得又氣又好笑,年紀不大,脾氣倒是挺大的,奶兇奶兇的可愛。</br> 而陳有福和李有才則是暗暗咋舌,咋?姑奶奶這么生氣啊,姑奶奶都六歲了,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惹得姑奶奶親自動手的,那人也實在是活該。</br> 姑奶奶才拍一板磚,那是他運氣好,要不然,就該讓老天爺降雷電劈了省事。</br> “姑奶奶拍人的時候,這四個口袋的看到了,他雖然說了姑奶奶幾句,卻也沒有把我和姑奶奶扭送公(安)局,應該不算是壞人。”</br> 陳小聰:“爹,這四個口袋和城門口的四個口袋應該不是一伙的,而且這個四個口袋特地帶了一堆東西來,應該不是什么壞人。”</br> 這個四個口袋,那個四個口袋,但陳大柳到底聽明白了。</br> “你又知道。”陳大柳白了兒子一眼:“那要是糖衣炮彈呢。”</br> 陳小聰摸了摸鼻子沒說話,也不是沒這個可能。</br> 陸晨聽著陳大柳父子的對話,聽到喊他四個口袋,額角抽了抽,卻也沒有說話,只當沒聽到。</br> “爹,不管是不是糖衣炮彈,姑奶奶都吃了。”陳小聰:“再說了,姑奶奶若是不愿意,再來一車糖衣炮彈也沒用啊。”</br> 陳大柳一聽這話,下意識的點頭朝旁邊看過去,就見陸晨站在樹屋的樓梯下,正抬頭看著樹屋,他也跟著視線往上頭看了看。</br> 即便沒有看到小黑露出腦袋來,陳大柳也知道,小黑肯定和姑奶奶在屋里呢。</br> 說起來,別看陸晨臉上掛著淡淡的溫和的笑容,可臉上的傷疤和他通身給人的感覺并不好接觸。</br> 不言不笑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了,牛羅村的人之所以敢這么放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有白曦在的緣故,白曦這個姑奶奶就是他們的底氣啊。</br> 都被一村里人這么對待了,到了這會也還是不惱不怒的,心思著實讓人猜不透。</br> 那會被小黑壓著的時候,換了一般的人,就算沒有嚇死,肯定也會嚇暈過去了,可這人,還能穩著心神的和他們說話,起來后,也沒有一點腿軟的樣子……</br> 就在陳大柳糾結的時候,白曦的腦袋從窗戶露出來,脆生生的朝下面開口:“你們說完了沒有?”</br> 幾人在下面嘀嘀咕咕的時候,白曦已經差不多填飽了肚子。</br> “哎,姑奶奶,這就來。”陳大柳忙應聲。</br> 有些尷尬的走到陸晨面前,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說:“可不能讓我們姑奶奶等著,先上去吧,不管怎么說,鬧出了不少的事情,得要好好和姑奶奶解釋才行。”</br> 陸晨點頭。</br> 小丫頭才多大,就住樹屋。</br> 剛才看到她熟練的上樓梯進樹屋的時候,陸晨可以說是怔愣了好幾秒,難怪牛羅村的人沒想著抱她下樹,而是給她拿來樓梯。</br> 陸晨哪里知道,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白曦不喜人抱她。</br> 她可是長輩,是姑奶奶,讓人抱著,哪里還有半點威嚴不是。</br> 等上了樹屋,見白曦大馬金刀的坐榻上,而小黑則是趴在腳踏上,一半的身體都掉出腳踏了,見他們進屋,小黑智商掀起眼皮看了看,又繼續趴著。</br> 陸晨注意到,陳大柳等人看到這一幕并不覺得奇怪,頓時就明白,這場景肯定不是第一次了。</br> 一進屋,陳大柳四人就恭敬的和白曦打了招呼,這才各自找地方坐下。</br> 而陸晨則是下意識的打量著樹屋,很快就得出一個結論,這地方是白曦的家,而且,她是一個人住的。</br> 陳小聰先送過來的東西就擱在桌上,本來是包的整整齊齊的,不過吃食的兩袋在白曦回來后,就已經打開了。</br> 陳大柳見陸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剛要皺眉說什么,陸晨已經收回視線,找了張離木塌近一些的椅子坐下,溫和的看著白曦笑了笑。</br> 陳有福和李有才兩人一看,頓時懊惱起來,剛才他們就應該坐那椅子的,離姑奶奶近一些,也能防著這人想做什么。</br> 陳大柳倒是沒太擔心,沒看小黑在姑奶奶腳邊么,只要不想找死,都不會輕舉妄動的。</br> (今天是一號,哇咔咔,我要努力這個月多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