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心里都明白，哪里有孩子不喜歡新衣裳的，姑奶奶這是知道布料就這么多，心疼大家呢。</br> 人心都是肉做的，人心也都是長偏的，姑奶奶肯定也有偏心的時候，大家都能理解。</br> 可姑奶奶自己的份例都不要，和姑奶奶走的近的陳蕊、小順子幾個孩子，也是啥都沒有，雖說是因為超過規定的年紀，可也說明姑奶奶對大家就是不偏不倚，一視同仁的。</br> 大家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了，有這樣的姑奶奶，是他們的福氣啊。</br> 大家心里對白曦的愛護更深了幾分。</br> 白曦可不知道村民們心里的想法，看了看剩下的布，都是黑色，于是，小手一揮，讓陳大柳給村里年紀最大的老人送去，從年紀最大開始，這些正好夠七個老人，雖說還有其他的年紀大的人，但目前也就這么多，剩下的，找機會再弄啦。</br> 沒人有意見，得了布匹的村民感恩戴德，有些甚至都又激動又高興的淌下眼淚來。</br> 當父母的，誰也不想給自家孩子穿著破舊的帶補丁的衣裳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如今托了姑奶奶的福，家里孩子能穿一穿新衣裳，怎么會不激動。</br> 大家齊齊和白曦再三道謝，這才慢慢散去。</br> 過問了紅薯地的收成，白曦見陳大柳忙的都有些喘氣了，想了想，從油紙包里拿了個肉包子出來。</br> “來，你這一天也累得夠嗆，補一補吧。”一個大肉包當然沒什么好補的，但這時候吃點什么好的，哪怕是細糧都說補一補，于是白曦也就這么說了。</br> 今天晚上，白曦沒有修煉，躺在床上，瞥了一眼小黑，隨即道：“這會，我們是真的受窮啦。”</br> 小黑：“……”感情之前不窮啊？</br> 紅薯地收紅薯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完的，有些手腳勤快閑不住，想讓孩子早點穿上新衣裳高興高興的，白天收紅薯，晚上點上一會煤油燈，抓緊把布料裁剪好，開始給孩子做衣裳。</br> 白曦犯懶起來，就好像忘記她是學生，該去學校一樣。</br> 因為她連五年級的知識都會，村里也就沒太催著她去學校，陳大柳還讓小順子幫著和周老師說一聲要再休息幾天，把嬌寵孩子的家長放縱孩子的行徑表演的入木三分。</br> 當然，陳大柳也不是演的，姑奶奶既然都會，那就不強求必須去讀一年級，只要姑奶奶高興就行啦。</br> 這兩天，在村里走動，小奶娃娃們奶聲奶氣喊著姑奶奶，白曦聽著覺得比以前都要舒服，大約是知道不再是她一個人有好衣裳穿的緣故？！</br> 考試的成績還沒有出來呢，牛羅村率先做好衣裳的孩子就已經穿著嶄新的衣裳在村里興高采烈的晃悠了。</br> 先穿上新衣裳的孩子在家里又是跳又是笑，小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br> 沒撈的新衣裳的哥哥姐姐們羨慕的靠在門邊，站在院子里，看著弟弟妹妹開心的亂竄，一旁的家長見狀，安撫的說了幾句，不外乎就是弟弟妹妹穿了不少你們的穿不下的改小的衣裳，如今也就第一次穿新衣裳等話。</br> 這么一聽，似乎也沒錯，當然，有些大的孩子，穿的也是父母的衣裳改小的，但那已經很大了，十三四歲的孩子，就算真眼紅弟弟妹妹的衣裳，也不敢說什么，頂多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往開心的不知收斂的弟弟妹妹屁股上揍幾下，平衡一下自己沒有新衣裳穿的不忿。</br> 有新衣裳似乎是覺得自家人看著還不夠，然后轉身出門，先是穿著到一起玩的小伙伴家里炫耀一番，一連炫耀好幾家，這才往樹屋去，恭恭敬敬的給白曦磕頭。</br> “重孫兒給姑奶奶磕頭，多謝姑奶奶賞的新衣裳。”</br> 白曦看著和自己一樣大歲數，不知道重了幾個輩分的孫兒，淡定的點頭：“起來吧，別跪著了，別把新衣裳跪臟了。”</br> 一聽這話，跪下的孩子立馬起來，當然，也不忘再次道謝，然后認真的拍著自己褲腿上的灰塵，那小心愛護新衣裳的勁頭，白曦看著既覺得好玩，又莫名覺得有些心酸，當然，也覺得心里高興。</br> 也有聰明的孩子，過來磕頭的時候帶上團蒲，再不行也會拖著一塊木板過來，然后跪在木板上。</br> 白曦：“……”怎么不拎洗衣板來跪呢。</br> 別的小伙伴都有新衣裳穿了，自己的新衣裳要么是還沒有動手，要么才做了一半。</br> 都是小孩子，誰不想穿新衣裳和小伙伴一塊炫耀啊。</br> 于是，不少家里上演了被自家孩子催著趕新衣裳的事情。</br> 催呢，有會說話催的好的，也有不會說話，催了反而被揍一頓的。</br> “娘，我今天看隔壁阿茶穿新衣裳了，可神氣啦，他去給姑奶奶磕頭的時候，姑奶奶笑了呢。”</br> 本來覺得累的了婦人一聽這話，立馬顧不得歇了，吩咐了家里老大燒火做飯，自己端出針線筐忙活起來。</br> 全村可不少孩子，趕早不趕晚不是，早早把衣裳趕出來，讓孩子穿了去給姑奶奶磕頭，趁著人少的時候趕前頭，興許能混到姑奶奶臉熟。</br> 這么一想，就忙詢問起已經穿新衣裳的小孩子衣裳上可有什么特色，是什么樣的。</br> 本來就羨慕小伙伴先穿新衣裳，盯的要多仔細有多仔細，立馬就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來。</br> 也有猶豫著覺得自己女紅不好，想找鄰居幫忙，所以一直不敢下手的婦人。</br> 這年頭，都會女紅，縫補衣裳被褥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問題，畢竟你總不能拆卸被褥都找人幫忙不是。</br> 可被褥縫補成什么樣，自家知道，孩子的衣裳是要穿出門的啊，這么好的料子，村里這么多雙眼睛看著，要是做的不好，是要被笑話的。</br> 這算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斗。</br> 正猶豫呢，聽到孩子數著手指頭羨慕的說起村里哪個孩子已經穿新衣裳啦，哪個孩子的新衣裳是啥樣的……</br> 本來覺得自己女紅一般，想找鄰居幫忙，一聽村里女紅和自己一般的，甚至比自己都差的也都動手了，那還猶豫啥，左右再差也不是倒數第一名不是。</br> （我怕痛，今天沒去成。你們別笑話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