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的隊伍是由陳有福和李有才分別帶隊的，一隊往縣城里打聽，一隊則是直接往火車站去。</br> 至于往附近幾個村子找的，自然是其他村民了。</br> 天已經暗下來了，這個時候上山最是危險，但是山上是一定要找的。</br> 李老黑有經驗，還有村里幾個跟著小黑進過山的獵手也是要一起，由陳大柳帶隊一行幾十人往上山去。</br> 本來陳氏族長和李氏族長也要一起，但是他們年紀都不小，就算進山不用人攙扶，也會拖延大家的進程，便被留下照看不能跟著找人的婦孺，守著村子。</br> “陳大柳，你少看不起人，老子年輕的時候也是進過山的，對山里的路也熟悉。”李氏族長不肯留在村里等。</br> 陳氏族長：“沒錯，我們也是七進七出，從牛羅山里打過野豬的。”</br> 姑奶奶不見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們怎么能在村里待得住。</br> 陳大柳只用兩句話就把人勸住了。</br> “老族長，李老族長，不是說您們老了不中用，是您們留在村里有大用，有您們看著村子，我們出去的人才放心啊。萬一姑奶奶回來，村里沒人也不好啊。何況，也就您二位還能哄住姑奶奶不亂跑不是。”</br> 兩人一聽，也是這么個理，于是便留下了。</br> 高振國王蕾等人本來想跟著進山的，但是被陳大柳拒絕，并安排到去附近幾個村子打聽的隊伍里。</br> 進山隊伍貴在神速，都是青壯年和幾個手腳麻利的婦人，哪里能帶上沒進過山的知青。</br> 留在村里的老人和婦孺只看到進山的火把慢慢的不見了蹤跡，心里不住的為白曦祈禱著。</br> “姑奶奶可一定要沒事啊。”</br> “姑奶奶一定會沒事的！”</br> “對，姑奶奶可是有大福氣的人，一會就回來啦！”</br> 白曦這會才和小黑出了山洞。</br> 山里已經完全黑下來，現在白曦和小黑在山里行走，全靠小黑身上的氣味嚇唬山里的毒蟲猛獸了。</br> 不過，也有一點不好，就是會招惹來和小黑有仇的野豬群。</br> 牛羅村的獵狗雖然在村里不敢叫喚，但是不代表它們不識得小黑的味道。</br> 陳大柳一行心中很是復雜，他們既堅信白曦是和小黑一起進山的，但是又不想在山里看到白曦，畢竟她和小黑在一塊，這個時候不下山，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br> 姑奶奶雖然調皮，喜歡逗人，但是都很有分寸，哪怕偷偷摸摸進山，也是到點就下山的，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br> 姑奶奶，您可千萬別出事啊！</br> 循著小黑留下的點點味道，大家跟著幾頭獵頭追著進山。</br> 進山的時候本來天就漆黑了，在山里更是漆黑一片，大家舉著火把，一路的喊。</br> “姑奶奶，您在哪里啊？”</br> “姑奶奶，您聽到嗎？”</br> “小黑，小黑……”</br> “小黑……”</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還一直有方向的獵犬突然停住，在原地不停的打轉，李老黑一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br> “獵犬們找不到方向了。”</br> “啥？”</br> “這可怎么可能！”</br> 李老黑沉著臉，臉色好看不到哪里去，聽到這話，回答：“沒什么不可能的，小黑是姑奶奶養的，它要是不想被發現，有的是辦法，獵犬本來就……”</br>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前頭傳來驚呼聲：“你們快來看啊，這是什么！？”</br> 大家一聽，急急忙忙跑過去。</br> 只見前頭幾十米的地方，出現了一片雪白，是一大片的雪白。</br> 此刻，月光透過樹枝照射下來，加上大家手里的火把，眾人很快就看清了那一片雪白是什么。</br> “這是什么？”</br> 陳大柳瞇著眼睛，不確定道：“這是雪嗎？”</br> 話音剛落，大家立馬看向身邊的人，找尋答案，牛羅村這里就沒下過雪啊。</br> “這應該就是雪！”李老黑回想了小時候聽到的傳說，篤定的開口：“估計就是這雪把小黑的味道蓋住了。而且，你們想想就知道了，咱們村里的村志上有說過，咱們這一塊以前也是下過幾場雪的。”</br> 陳大柳很快也想起來，可不是么，七八十年前，還有一百多年前，兩百多年前，三百多年前……</br> “說不定姑奶奶就在里頭呢！”陳招娣說著，就往雪地里跑，也不管其他人在糾結這里該不該有雪出現。</br> 管它是不是雪呢，找姑奶奶要緊。</br> 其他人一聽，也回過神來，可不是，說不定就是山里突然下雪，困住了姑奶奶呢。</br> 下雪的地方和沒有下雪的地方簡直就是兩級反轉，似乎是有什么力量把兩邊的氣溫給完全隔絕了一樣。</br> 一踏上雪地，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打起了哆嗦。</br> “好冷啊！”</br> “太冷了！”</br> 雪地的雪不淺，把山里的草都覆蓋了一大半，人走上去，深一腳淺一腳的。</br> 牛羅村這輩人哪里見過雪啊，這會他們雖然因為前幾天倒春寒還穿著棉衣，可并沒有很厚，這會走在雪地里，雪還在一片片的掉下來，他們冷的牙關都上下打架了。</br> 沒有人退縮，反而扶著身邊樹干或者身邊的人，要么扒拉出一些樹枝來當拐杖住著，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雪地深處走去。</br> “姑奶奶，姑奶奶……”</br> “小黑……”</br> “姑奶奶，您在哪里啊？”</br> “……”</br>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家的嘴都凍的發紫，腿腳都開始僵硬的機械的邁著步的時候，突然一直走在最前頭的陳大柳身影猛地頓住，緊接著傳出了很大的喊聲。</br> “姑奶奶！”</br> 這一聲叫喊里有著歡喜有驚恐也有不安，但卻讓大家迅速的急忙趕上去。</br> “是姑奶奶！”陳招娣也是一直在隊伍前頭，自然也很快看到了，也大聲驚喊：“快來人啊！是姑奶奶，姑奶奶在這里。”</br> 等大家都趕了過來，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時，頓時僵在原地。</br> 只見，雪地一個歪倒的樹干不遠前，白曦正靠在小黑身邊，大片大片的雪已經蓋了一人一獸一大半。</br> 旁邊散落了三十來頭的野豬，雪和血混跡在一塊，加上凌亂倒地的樹木，格外的觸目驚心。</br> （不開心了！嗚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