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畝的葡萄，需要二十個人來采摘，兩個人一組，一人剪，一人接，摘滿一筐后喊一聲，就有早等在田埂上的人過來抬走，然后在外頭鋪開的稻草上一串串的拿出來擺著，挑選一番，一些是重新裝筐子里拉了往釀酒坊去。</br> 釀酒坊那邊，之前經過白曦的教的白安安幾個已經在釀酒了。</br> 步驟嚴格按照白曦教的來，一壇壇弄好搬到屋里去，貼上日期，以后還會每天把漂浮的葡萄攪拌壓下去，也給壇子放放氣，免得炸壇子。</br> 有了白曦之前成功釀出的葡萄酒，大家自然是信心倍增。</br> 另一些葡萄則是用廢舊報紙一串串的包起來，裝筐子里，上稱，然后搬上貨車。</br> 市里早就和牛羅村簽了購銷合同，畢竟有養殖場在前頭，這購銷合同簽了，葡萄種出來達標了市里就來收，不達標，市里也沒損失。</br> 葡萄園是之前牛羅村沒有成立大隊之前種的，就算有收成，也得是算在牛羅村的賬本上，而不是牛羅山大隊的賬本上，到底是有支出的，賬當然是分開才好算，下新村那邊也是一樣的。</br> 就算是這樣，下新村的人也很高興，葡萄園有幾畝他們村的地呢，葡萄一株長多少果合適他們不知道，但也看得出來葡萄園是碩果累累，分上兩成的話，那也有不少呢。</br> 就把地給牛羅村的人種，他們什么也不用干，就分兩成，再沒有這還賺的事情了。</br> 劉蘭盼啊盼，等啊等，好不容易等葡萄熟了，沒想到挑人采摘的時候居然拒絕了報名的她。</br> “村長，我為什么不可以參加葡萄采摘啊？”</br> 陳大柳上下看了看劉蘭，然后似是而非的反問一句：“你以為呢？”</br> “什么？什么叫我以為呢，我被拒絕，總得有個理由吧？”</br> 要是別人，大概可能會想一個婉轉一點的話，抬頭不見低頭見嘛，可陳大柳是一點也不客氣，婉轉，那是什么鬼，對劉蘭婉轉，那不是浪費時間么。</br> 于是，陳大柳語氣平平，絲毫沒有一點起伏，可還是讓人聽出了嫌棄：“我怕你今天一天都會吃不下飯。”</br> 吃不下飯？</br> 什么吃不下飯？</br> 劉蘭還沒有想明白呢，陳大柳就轉身走了，就在劉蘭想要把陳大柳喊住的時候，一旁看到的陳大木，老實又氣人的解釋：“村長的意思是怕你這一天都光顧著吃葡萄，吃撐了就吃不下飯了。”</br> 陳大木這好心的解釋反倒讓劉蘭轟的一下，臉紅脖子粗起來。</br> 她惱羞成怒，憤憤喊道：“誰偷吃了，怎么就認定我會偷吃葡萄了，都說抓賊抓臟，抓奸成雙，村長憑什么這樣想，這是侮辱我的人格……”</br> 面對劉蘭氣憤的喊聲，陳大木只是聳了聳肩，淡淡道：“劉同志，你和我喊沒用啊，村長都走遠了。”</br> 你還有人格？連隔壁的下新村都知道你是攪事精了！</br> 這話，陳大木在心里嘀咕的。</br> 劉蘭扭頭一看，還真是，村長早就沒影了。</br> 都怪你攔著我！</br> 劉蘭沒好氣的瞪了陳大木一眼，拔腿就追陳大柳去，那模樣，像是要找陳大柳把這事情說清楚一樣。</br> 只是，劉蘭追上了陳大柳，卻也沒能改變他的主意，被劉蘭纏的煩了，便丟下一句。</br> “這是組織上的安排，你要是不滿，你哪里涼快哪里待去，再嘰嘰歪歪的，就罰你掃豬舍一個月！”</br> “我……”劉蘭一聽這個，氣紅了眼睛，可也的確消停了。</br> 葡萄園的田埂邊，白曦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里拿著一串新摘的葡萄正吃著，旁邊，王蕾帶著李甜果四個正在緊鑼密鼓的算著賬。</br> “一萬七千三百五十六斤，單價二元，那么就是……”王蕾親自打的算盤，畢竟這數額可不小，當然，不僅是她，李甜果和陳波也是一起跟著打算盤，三個人的數目一致，才放心。</br> 她們那邊還沒有算出來呢，白曦丟給小黑一顆葡萄，小黑高高躍起接住，它還沒有落地呢，白曦就已經隨口把數目報了出來。</br> “三萬四千七百一十二塊錢。”</br> 陳大柳立馬笑道：“姑奶奶真厲害。”</br> 白曦聞言斜睨了他一眼：“我要胡說的呢？”</br> “不會。”陳大柳笑呵呵的。</br> 算數這方面，姑奶奶一向是又快又準的。</br> 這時候，王蕾三人也算出來了，三人齊齊把數目寫在紙上，然后再一念，剛才就聽白曦說過的人紛紛崇拜的看向她。</br> “姑奶奶，您真厲害呢！”</br> “白曦姑奶奶就是厲害！”</br> 葡萄是高價品，來采購的人也不打算瞞著，直接說了拉回去上架是賣兩塊三一斤的，要是放凍庫里存放上兩個月再賣，到時候能賣到三塊錢。</br> 物以稀為貴，何況是這里極難見到的葡萄。</br> 陳大柳等人一聽，不由倒吸一口氣，供銷社還真黑啊，就出一點車油，拉回去往架上一擺，一斤就凈賺兩毛五啊。</br> 等貨車一走，陳大柳就一拍大腿：“姑奶奶，虧嘍！”</br> 白曦本來揉著小黑腦袋的手一頓，沒好氣的扭頭看去，陳大柳后知后覺明白過來，忙笑著討好道：“不是，姑奶奶，我不是說您虧了，是說，咱們這葡萄賣的有點低了。”</br> 白曦：“……”</br> “姑奶奶，不是我貪心，您看啊，這葡萄，當初咱們也是廢了好大力氣的，小黑還辛辛苦苦守夜，好不容這葡萄才長好，市里購銷科采購回去往就……”</br> 被陳大柳提到的小黑也低吼兩聲回應：“吼吼~”可不是，我也是有大功勞的。</br> 不等他說完，白曦無語的揪著一顆葡萄丟過去：“小柳啊，我才發現，你越來越財迷了啊。”</br> 陳大柳夸張的哎喲一聲，就好像真的被葡萄砸疼了一樣，齜牙咧嘴的，然后又忙彎腰把葡萄撿起來，寶貝的吹了吹上頭的土，往衣服上蹭了蹭，高興道：“謝姑奶奶賞。”</br> 話落，把葡萄往嘴里一塞，咬下的時候，臉上是滿足的表情。</br> 摘葡萄到現在，這么多葡萄進進出出的，他還真沒嘗過一口呢，也就之前得了姑奶奶給村里人分的時候嘗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