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不都是養養貓，養養狗的嗎？”</br> 說到這里，老周頓了一下，問道：“你當初要弄一頭幼狼，是不是也想送你閨女來著？”</br> 陸晨笑而不語。</br> 老周一看，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搖了搖頭，沒見過這么當爹的。</br> 他繼續說道。</br> “你那閨女也是厲害，聰明又有頭腦，種葡萄，釀酒……就沒有她不會的，那小腦袋瓜也不知道是怎么能從書里看出這么多來，我可聽說，有知青請教她，被她一頓連訓帶教的……”</br> “一個老老少少加起來才不過五百多人的小村子，居然一下子招了一百個知青，我聽著都驚異……”</br> 陸晨聞言，微微皺眉，弄那么多人，糧食消耗可不小，她養得起？</br> 老周一邊喝著酒，一邊給陸晨娓娓道來，兩人這一聊，就聊到大半夜。</br> 陸晨在心里嘆了一聲，說起來，他已經好久沒回去了，這小丫頭倒是過的風生水起，讓老周帶一袋大米回來，看樣子，村里日子過的不錯。</br> 不過既然弄的那么多，想必也沒吃苦頭的。</br> 陸晨一點都不擔心白曦會吃虧，有小黑在，再有牛羅村的村民那么護著她，陸晨腦海里閃過一道靈光，她就是把天捅破了，也照樣沒事。</br> 二月一號是初一。</br> 一大早，村民們就趕來給白曦磕頭拜年了。</br> 樹屋前，陸陸續續人多了起來。</br> “快快快……別磨蹭啦，晚點別村說不定會過來搶先呢。”</br> 明明姑奶奶是他們牛羅村的，可別的村子都想湊近，去年拜年就來了不少人，今年說不定會更多，他們就住在村里，可不能比別人慢了。</br> “你看，都讓快一點了，村里其他人都來了……”</br> “哎呀，年初一呢，就別抱怨啦，我們也來的不算晚，太早了，不是吵著姑奶奶休息么！”</br> “就你借口多。”雖然還在念叨，但聲音明顯已經小了不少。</br> 白曦還沒有下樓，她紅包已經準備好了。</br> “小黑，你說，給這個，會不會太……”</br> 話到一半，頓了頓，白曦看著手里的東西，嘟囔道：“我看挺好的，不用我說，大家也會收好的。”</br> 村民們都不傻，財不外露，誰都知道。</br> 小黑歪頭看著白曦，它到現在，肚子還是飽的，昨天它可沒少吃。</br> 昨天村里一塊吃的年夜飯。</br> 都知道白曦如今一人，可她又不愿意去誰家吃飯，大家商量了一下，干脆就大家伙一起吃一頓年夜飯，也夠熱鬧。</br> 白曦也知道村民們的好心，反正大家高興呢，便也讓開了酒屋，給一桌上五斤的葡萄酒。</br> 村民們紛紛驚呼，這一喝可就沒了九塊錢呢。</br> “怕什么，現在你們誰家不得有個三四百塊錢，大過年的，就是喝一頓九塊錢的酒怎么了。”</br> 陳大柳話落，白曦也笑道：“行了，別心疼那九塊錢了，姑奶奶我來出。”</br> 大家紛紛搖頭擺手，喝是喝，哪里能讓姑奶奶出錢呢，九塊錢喝一頓，雖然覺得心疼，可一年也就那么一兩次這么破費，今兒年夜飯呢，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值了！</br> 白曦見狀，也沒再堅持，她知道，現在大家兜里都有錢，可也從沒有亂花，誰家進城，還是自己揣著干糧，下館子那是沒有的事情。</br> 就算沒經歷過兩錠金子換不來一個饅頭的餓死人的時候，那也是打小聽說過的，何況早兩年自然不好過，挨餓也不是沒有，誰都不會過幾天好日子就忘了挨餓的滋味。</br> 村民們在糧食上還是節省的。</br> 白曦沒有做出改變的時候，誰都想象不到他們能過上這樣的日子，想都不敢想，畢竟沒有經歷過，哪里有想的空間。</br> 那時候村民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飽一次，能把一夜間變成孤兒的姑奶奶好好的照看成人，別的，沒人去想，也沒想過去想。</br> 一出生就能看得到會怎么度過一生的日子，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都要在地里不停的干，才能勉強溫飽。</br> 那么困難的時候，都想著要照顧白曦這個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拖油瓶，竭盡全力的對她好，你說白曦又怎么會對這些村民們不上心呢。</br> 年夜飯，牛羅村桌上光肉就三道，野豬肉燉腐竹，土豆燒雞，板栗燒鴨。</br> 板栗還是村里孩子上山打的，那會沒怎么吃，都存下來了，這次正好用上。</br> 村里都種著大棚菜，自然是不缺菜吃的，那紅的正好的辣椒，脆嫩的萵筍，清爽的黃瓜，油汪汪的燒茄子，翠綠的小油菜……</br> 這一頓年夜飯，牛羅村吃了快兩個小時，熱鬧無比。</br> 知青太多，自然不能到村里和牛羅村的人一起的，讓他們自己在知青小樓開飯，也送了五十斤的葡萄酒過去，菜飯雖然沒牛羅村這邊好，可也是有一道大肉的，紅燒肉。</br> 不說牛羅村這里熱鬧，就是別的村子也熱鬧非凡。</br> 今年日子可比早兩年好過多啦，多少能割點肉回來，再用兩斤白面攙著高粱面，包一頓餃子，做一籠米糕。</br> 下新村的日子過的好，周氏一家也能歡歡喜喜的吃上一頓飯。</br> 年夜飯的時候，周氏領著三個孩子，朝牛羅村的方向拜了拜，這是感激白曦讓她們母子四人過上好日子。</br> 本來都以為熬不下去了，沒想到，現在和牛羅村一塊成立大隊，得了牛羅村的提攜，日子啊，就不苦啦。</br> 白曦下樓，才站定，村民們就烏泱泱的跪了一地，高高興興的磕頭。</br> “給姑奶奶請安，給姑奶奶拜年啦。祝姑奶奶身體好，心情好，胃口好，什么都好，祝姑奶奶一天比一天好……”</br> 白曦聽著這新鮮的拜年詞，樂了。</br> 不錯，都學新詞了，不用老一套啦。</br> 要知道，之前還有不少說錯的呢。</br> “起來吧，起來吧，今天大家精神頭不錯啊，看樣子，昨天葡萄酒沒喝多。我也祝大家新年好，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以后谷倉滿滿，口袋里錢滿滿，子孫滿滿……”</br> 話比腦子快，白曦說到這里，愣了一下，她這話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