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也沒多想,現在想來,姑奶奶應該是會看天氣的。姑奶奶既然說了不會下雨,這天氣也就不會下,我們是不是趕緊搶收,別辜負了姑奶奶的心?”</br> 雖然陳招娣沒有明說,可村里誰不知道姑奶奶是個有大福氣的,陳大柳聽罷,稍微想了一下,就立馬對著等準話的村里人揮手,說道:“行了,別愣著了,趕緊搶收。”</br> 這老天既然給了姑奶奶面子,他們就不能耽誤,得趕緊完成搶收。</br> 陳招娣和陳大柳的對話,也有人聽到,于是,很快,姑奶奶會看天氣,說了這幾天不會下雨的話就在田里傳揚開來。</br> 等白曦聽到村里人說她能讓天不下雨的時候,田里的稻都脫好粒,稻谷都在曬谷場曬著呢。</br> 而接下來幾天,只要天一沉,陳大柳就眼巴巴的來樹屋,要么欲言又止,要么擔憂的表示怕天下雨曬谷場的稻谷還沒有曬好。</br> 白曦:“……”</br> 無語歸無語,她還是配合的連帶威逼利誘的讓陰沉下的天出了太陽。</br> 每次陳大柳過來,沒多久,那陰沉下去的天,要不了半個小時太陽就露出大圓臉來。</br> 這下子,姑奶奶有大福氣,能求好天氣這個事情,更是在牛羅村里傳的更響亮了。</br> 于是,即便白曦面對村里人敬畏又崇拜的眼神時,她哪怕說她什么都不懂,大伙也只是附和的應著她的話,但沒有人相信。</br> “我可什么都沒做!”</br> “嗯,姑奶奶沒做。”他們哪里需要姑奶奶做什么,只要姑奶奶開開心心的,就是牛羅村有福了。</br> 白曦:“我不會求好天氣,也不會求雨。”</br> “嗯嗯,姑奶奶,您放心,大家不會到處說的。”應話的人一副大家都會保密的表情。</br> 白曦嘴角一抽,雖然她威脅了一番,但是……好吧,反正她說什么,村里人都覺得是她的能耐,那她再否認也沒用。</br> 連白曦自己都覺得奇怪,她看了看天,小臉上劃過狐疑,難道,真是怕了她的威脅了?!</br> 牛羅村今年的收成好,但不代表愿意把大米都交出去,誰不想留著細糧吃,再不濟,拿到鎮里的黑市偷偷上一點,也能換上油票布票鞋票,買點稀缺東西不是。</br> 如今細糧可是稀罕的很,比起粗糧,更能容易換到東西。</br> 陳大柳早在收紅薯之前就已經到公社去磨了又磨,好不容易得了話,于是收好紅薯,就帶著村里人把一半的紅薯拉了過去,交了征收糧。</br> 等稻谷曬好,連皮帶肉的,又交了一些。</br> 之前交了不少紅薯抵了大份量,稻谷也就能交的少了一些。</br> 等公社的人琢磨過來的時候,陳大柳這邊已經把稻谷都給村民們分了下去,都到了各家手里,再讓人交上來是不可能的。</br> 況且,牛羅村還是第一個交齊征收量的,今年征收的量可高了不少,雖說大部分是紅薯,可如今的情況就是這樣,畢竟前陣子大旱,糧食減產,有紅薯也不錯了。</br> 其他村的人還磨磨蹭蹭的交不上來呢。</br> 別看陳大柳一連三天去公社磨了收糧小組的組長,做足了苦愁的艱難然后又不得不咬牙的勒緊褲腰帶的支持征收量的工作的模樣。</br> 只有牛羅村的人知道,今年他們村里的收成可比去年還要好,分下來后一算,紅薯比去年多分了三百多斤,而帶皮的稻谷則是比去年多分了五百多斤。m.</br> 攤分到人頭上看似不多,但也足矣讓大家下半年不會餓肚子。</br> 村里還種了三畝地的花生,也都分了下去。</br> 大家心里開心,可面對村外的人問起,一律都拉喪著臉,叫苦喊餓,總之,怎么困難怎么說。</br> 都不傻,被人知道了情況,眼紅鬧到公社去,那他們還得交出一些糧食來,誰都不喜歡餓肚子,當然要藏著掖著了。</br> 即便有些嫁到牛羅村的大小媳婦,面對娘家的詢問,也是搖頭嘆氣。</br> 最多就是娘家過的太差,看不下去,偷偷補貼娘家十斤八斤的糧食,就算這樣,也要再三的表示這是從一家的口糧里扣省下來的。</br> 沒辦法,自己餓可以,孩子餓可怎么辦。再說,娘家也不是不種地,貼補一點就可以了,多了婆家也有意見。</br> 稻谷曬好當天,陳大柳就帶著人給白曦扛了十麻袋過去。</br> 白曦知道這事情的時候,稻谷都在她的樹屋的閣樓谷倉里碼著呢。</br> 知道這是村里人的孝敬,白曦也沒拒絕,畢竟,她等著吃細糧都等好久了。</br> 當天晚上,白曦就吃上了香噴噴的大米飯。</br> 這是陳招娣拿了二十斤稻谷磨掉麩皮,裝在廚房的米缸里,然后煮的時候特地洗干凈兩個紅薯梭絲加進去。</br> 雖然不全是白米飯,可紅薯也是新鮮的,帶著甜絲絲的味道,很是不錯。</br> 看著白曦吃的滿意的瞇著眼睛,露出小臉蛋上的小酒窩,就好像是被滿足的小奶獸,陳招娣臉上也開心的笑著。</br> 分糧食的時候,村里人都在感激,至于感激誰,那當然是姑奶奶了,如果不是姑奶奶在下種的時候挑了好日子,又在大旱的時候求來了雨,今年的收成哪里會好。</br> 沒錯,這會不少人都自發的把白曦溺水后下雨的事情歸結到她身上,這么有福氣的人溺水,可不是老天要發怒么。</br> 估計也是姑奶奶想不到辦法,這才拿自己來逼一場雨的。</br> 不過牛羅村誰都不想再經歷一次,再有大旱,他們辛苦從池塘挑水就是了,萬萬不能讓姑奶奶有個好歹。</br> 所以,知道歸知道,也沒人會在白曦面前提起這個事情。</br> 給白曦的這十麻袋的稻谷村里并沒有登記在冊,大家不約而同的認同這是應該給白曦的糧食。</br> 余下的,交了國家,然后留下一些在村里當種子,然后才把剩下的分到各家各戶手里。</br> 這要是換了別的村子,收了多少,那都是一分一厘不差的登記在冊的,可在牛羅村,孝敬白曦的,都不會記錄在冊。</br> 而且,這一次,冊子上,牛羅村的收成還比去年少了一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