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羅村,工分不僅能換錢換糧食還能換肉吃,一下子罰四十天的工分,代表劉蘭和趙明軍未來有三四個月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而且,還沒肉吃。</br> 在這個饞肉的年月,看別人家吃肉,自己沒有,還半饑半飽的,可是件折磨人的事情。</br> 陳大柳其實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陳天明回來到現在,屢屢打斷了劉蘭和趙明軍的沒事找事。</br> 每次只要劉蘭和他辨著什么的時候,陳天明只要在,就會站在不遠處,一言不語的盯著劉蘭看,把劉蘭盯的渾身發毛,話也就沒說完就溜了。</br> 幾次下來,劉蘭下意識的,一看到陳天明就躲,每次要反對什么的時候,一看到陳天明在,也就想不起反對了,樂得陳大柳一陣輕松。</br> 果然是,壞人還得‘壞人’磨啊!</br> 只是,沒想到劉蘭會和趙明軍進城后去公(安)局鬧出這一出來。</br> 劉蘭見陳大柳找來,黑著臉,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br> 再一聽陳大柳說出的處罰,劉蘭當即就急眼了:“村長,我不服。”</br> “不服拉倒,你不服的事情可多了,天天不服,好像你來這里,你服過誰一樣!”陳大柳罵道:“你就不能不找事嗎?吃我們村的,住我們村的,你還沒事找事,這是典型的忘恩負義,就沒見過你這樣的。”</br> 一旁趙明軍忙插話:“村長,這話就嚴重了……”</br> “還有你,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老跟著一個女同志屁股后面轉悠?她說干什么你就跟著干什么,她是你媳婦啊?”</br> 趙明軍臉上燒的慌,急忙解釋:“不是,村長,我是覺得……”</br> 陳大柳:“屁的你覺得,你覺得什么不重要,其他人覺得才重要!”</br> 劉蘭立馬說道:“那大家就是覺得……”</br> “閉嘴!”陳大柳聲音更大了,他氣憤的脖子都爆出青筋來:“我說了,誰覺得都不行。”</br> 路過辦公室的人,聽到陳大柳的咆哮,不禁愣了一下,微微搖頭,誰啊,居然把村長這么一個好說話的人氣成這樣。等知道被陳大柳罵的是劉蘭和趙明軍后,大家不由的臉頰抽搐,一臉的便秘表情。</br> 即便是其他后來的知青,都覺得納悶。</br> 按說,牛羅村的人已經很好相處了,知青們干活,該給的工分給了。</br> 有知青條件的確不好,和村里借糧食,村里也給了。</br> 更不用說,住的這么好的房子,偶爾還有肉吃,這樣還有什么不滿足的?</br> 在別的村子,別說掙的工分不夠換糧食吃了,就算你有工分也換不來肉,真不知道劉蘭為什么還要上躥下跳的。</br> 面對陳大柳的霸道,劉蘭不服氣的梗著脖子:“那是不是白曦覺得就行?”</br> 陳大柳理所當然大聲道:“那當然了!”</br> “我們姑奶奶可不一樣。”</br> 他冷冷的掃了掃劉蘭,眼神道,就你,你也好意思不服氣,你有我們姑奶奶聰明?有我們姑奶奶厲害?</br> “我不管你們兩個人是不是有滿肚子的想法,也不想知道你們的小九九,收起你們的如意算盤,在這里,這是牛羅村,牛羅村有牛羅村的規矩。就算講究公平也是少數服從多數。”</br> 劉蘭還想以理據爭:“怎么就不行了,我們可是代表廣大的……”</br> 陳大柳:“代表?誰同意你代表了?就算要代表,也不是你們兩個能代表的。”</br> 話落,沒好氣的掃了兩人一眼,冷聲道:“你們要是還這樣,到時候你們去其他村子吧,我們牛羅村廟小容不下你們!”</br> 劉蘭和趙明軍一聽,臉色頓時不好起來。</br> 去別的村子?</br> 為什么要去別的村子,他們戶籍可是在牛羅村的。</br> 陳大柳好像看不到兩人的表情一樣,繼續怒道:“我再警告你們一次,你們給我聽好嘍!”</br> “再有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會罰你們工分了,你們收拾好包袱就行。”</br> 說完,陳大柳甩袖就走,轉身的時候,還沒好氣的罵了句:“什么玩意啊!捧著吃飯的碗還沒有放下呢,就罵娘了。”</br> 陳大柳就這么走了,留下劉蘭和趙明軍兩人傻在原地。</br> 兩人相互看了看,好半天都沒吱聲。</br> 罰一個月的工分?</br> 趙明軍一陣肉疼,他白干一個月啊?!</br> 劉蘭一路氣呼呼的,回到自己屋子,趴在床上,越想越氣,忍不住哭了起來。</br> 她干什么了她,她不過是看陳天明兇神惡煞的,又一直盯著她,似乎會對她不利,這才會進城的時候讓趙明軍和她去公(安)局把情況說的。</br> 誰知道那陳天明在外頭干過些什么,有懷疑有害怕,難道還不能尋求幫助嗎?!</br> 她這也是給破案提供線索,也是為了整個村,整個大隊的安全著想,哪里就錯了。</br> 很快,村里都知道了,連下新村都知道了。</br> 周大虎碰到陳大柳的時候,說起這個事情,只一句話:“還是吃飽了撐著的。”</br> 陳大柳一聽,可不是么,要是餓著,還能有力氣進城,還能跑公(安)局去鬧這一出?</br> 頓時,陳大柳就后悔了,罰四十天的工分還是少了啊。</br> 接下來幾天,陳大柳找著機會想罰劉蘭的公分,可不知道劉蘭是不是有預感,還是怕挨餓,倒是安穩了一段時間。</br> 牛羅村一個月能有兩次工分換肉的時候,知青們誰想吃肉,早早提前兩天登記,到了時間,到村里領肉就好,想吃多少,自己拿工分看著換。</br> 這是村里給的福利,至于村民們隔三差五的自己吃肉,要么是白曦分下去的,要么是自家養的雞鴨,知青們知道,誰也說不出個錯來。</br> 畢竟白曦是牛羅村的姑奶奶,人長輩給后輩吃的,他們身為外人,可以眼饞,但也不能說什么。</br> 王蕾和林大兵算是在知青里混的最好的,王蕾時不時的會被李甜果拉家里吃飯。</br> 有時候,她干脆就把自己的口糧送來李甜果家里,到底不能白占便宜不是。</br> 換肉的時候,她也會多換一些,讓李甜果家里一起吃,這樣一來,王蕾不僅不餓,日子過的比自己一個人做飯吃的還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