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新的,不過因為沒有人住,已經積了不少的灰,屋里屋外都要打掃一遍才行。</br> 李羅杰沒讓爺爺動手,先是收拾了一張椅子出來讓爺爺坐著,自己這才打水開始收拾。</br> 沒等他收拾幾分鐘,就聽到有人敲門。</br> 在院子里坐著的整理從集市買的東西的李簸箕忙上前開門。</br> “你就是李老哥吧?”</br> “李爺爺好!”</br> “李叔。”</br> 門外有幾個人,有男有女,年紀三十幾到四十歲左右,手里或是拿著墩布,或是掃帚,簸箕或者水桶抹布。</br> “哎,哎,大家好。”李簸箕愣了一下,忙應聲。</br> “李老哥,我是住你斜對門的陳大勇,我爺爺以前和您爺爺是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br> 李簸箕一聽,連忙握住了陳大勇的手,驚喜:“原來你就是大勇爺爺家的孫子啊,那大勇爺爺他……”</br> 陳大勇:“我爺爺走了有十來年了。”</br> “這樣,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李簸箕尷尬的連連道歉,他也是糊涂了,和爺爺那樣年紀的人,肯定早就沒了啊。</br> “嗨,這和你可沒關系,生老病死嘛,再說,我爺爺也是百年去的。”</br> 陳大勇說著,很快轉了話:“李老哥,我們聽村長說你回來,你住這房子一直也沒人住,肯定少不了要打掃,這不,我們幾個就過來幫忙了。”</br> “那怎么好意思。”</br> “沒事,李老哥,都是一個村子的人,鄉里鄉親的,沒什么好客氣的。”</br> 陳大勇說著,還給李簸箕一一介紹了一下過來幫忙的人。</br> 而李簸箕則是一邊道謝,一邊沖著孫子看了看,似乎再說,看吧,老家村子的人就是樸素熱情,大家都好著呢。</br> 李羅杰站在堂屋門邊,端著水盆,沖著大門口的人點了點頭,就算打了招呼。</br> 本來李羅杰還想問幫忙打掃房子的話要給多少錢,但話到嘴邊又忍下了,他忖道,只要不是漫天要價,他都可以接受,省的爺爺聽了不高興。</br> 在李簸箕這邊熱熱鬧鬧的打掃衛生的時候,陳大柳正和葡萄樹下的白曦告狀呢。</br> “姑奶奶,那李簸箕爺孫兩人也太沒規矩了,小氣吧啦的,回來居然都沒想著給您帶東西,孝敬您,太不像話啦!”虧得自己還特地把人帶去集市轉了一圈呢,啥也不是。</br> 白曦隨手捏一個蜜餞吃,隨意道:“不帶就不帶唄。”人出去這么些年,快入土了才回來,而且也不會住村里,不在意這規矩也是有的。</br> 牛羅村的規矩那是對住在村里,對村里有歸屬感的人有用的,那些山高皇帝遠的,要是不講規矩,那牛羅村不接納他們就行。</br> 陳大柳:“那不行,這不是不把姑奶奶放在眼里嗎!”</br> 白曦:“……”這話要是別人聽到,還以為她白曦沒見過什么好東西呢。</br> “我不需要別人把我放在心里,大家把我放心里就好了。”她不是錢,不要人人都喜歡。</br> 陳大柳還是不愿意:“姑奶奶,咱們村的人,那就一定要把您放心里,也放眼里的。”</br> 白曦好笑的看著陳大柳表忠心,見他氣憤又委屈,便隨口安撫道:“行啦,我知道了,既然他們不知道規矩,我找機會收拾他們,好了么?”</br> “嘿嘿!”陳大柳立馬笑了:“還是姑奶奶最好了。”</br> 白曦無奈搖頭,怎么和小孩子一樣,小順子幾個都顯得比陳大柳懂事。</br> 這個時候,路過院子的小黑看到那半開的大門,耳朵抖了抖,腳步停下,轉身便過去。</br> 然后,一個大白腦袋從半開的門探進去。</br> 李羅杰正在打水準備打掃院子,猛地看到這么一個腦袋,一時間他也沒反應過來。</br> 這是什么東西,還帶眼睛的?</br> 等他看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后,瞳孔猛地睜大,眼睛也瞪大,嘴巴長開,表情僵硬,手里的水盆哐當一下話落,發出巨大的聲音。</br> 而小黑則是皺了皺虎眉,歪頭看著嚇的僵硬的李羅杰沒吱聲。</br> “有老虎!爺爺,快躲起來,危險……”</br> 先是哐當聲,不等屋里打掃的人出來查探呢,就聽到李羅杰驚懼到破音的聲音,急忙出來看的陳大勇幾人,就看到李羅杰猛地一把拉起背對著大門的椅子上的李簸箕。</br> “不……”不用怕!</br> 陳大勇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李羅杰因為嚇的慌亂腿軟,不僅沒把自己爺爺拉起來,還一個撲通的摔倒在地,直接摔到小黑跟前不遠,摔了一個灰頭土臉。</br> 李簸箕這會也被孫子這驚慌的樣子弄的一驚,然后他回過頭,就見本來只是探著腦袋的小黑,悠閑的邁著步子越過門檻,越過李羅杰五體投地的身體,進來了。</br> “這,這……”</br> 陳大勇也怕嚇到李簸箕,畢竟五十來歲的年紀了,萬一嚇出個好歹來也不好,他忙解釋:“李老哥,你們別怕,這是小黑,是姑奶奶養的,不會傷人的。”</br> 話落,陳大勇似乎覺得這話有些不合適,又急忙糾正的說道:“小黑通人性,可機靈啦,不會隨便傷人的。”</br> 李簸箕看到大白老虎的時候,的確傻住了,他也沒想到自己剛回村里的第一天就遇上有大老虎下山。</br> 然后,耳邊的聲音又讓李簸箕懵了,什么?</br> “這,這是小黑?”</br> “對啊!”陳大勇點頭。</br> 李簸箕又愣愣的問:“這是姑奶奶養的?”</br> “是啊!”</br> 李簸箕:“……我,我們不知道。”只聽村長提過兩句,可誰知道小黑是個大白老虎啊,誰會知道大白老虎喜歡吃冰糖葫蘆啊,他那會還以為小黑是村里哪個人的名字來著。</br> 陳大柳要是知道,一定會哼哼,那也是你們沒問我。</br> 李簸箕看著小黑在院子里散步一般的走,留下一道道的梅花腳印,立馬就明白過來,之前看到封條上的梅花是哪里來的了,感情是小黑的腳印啊?!</br> 這個房子,不會是小黑占的吧?</br> 還有,什么叫不隨便傷人?</br> 就是還是會傷人的唄?</br> 那村里人還這么心大的讓它這么在村里隨便亂走,剛才他們一路就看到有不少孩子在玩,難道都不怕被老虎叼走的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