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大喊:“我咒了又怎么樣,本來就是白眼狼賤貨生的小賤種,不知道孝敬老娘死不足惜!”</br> 她臉上理所當然惡毒的表情讓牛羅村的人齊齊傻眼,還有這樣當娘的?</br> 誰都知道母慈子才孝,這么惡的娘,這是把閨女往死路上逼吧?</br> 牛羅村就算有重男輕女的村民,那對女兒也是心疼的,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br> “夠了!你忘了,你已經把我賣給李家了嗎?我和王家早就沒有關系了。”李佳氣的直發抖,她連娘都不叫了。</br> 李婆子站在一旁,把李佳扶起來,面對村里人疑問的視線,點了一下頭,承認了這個事情。</br> 收了彩禮,簽了斷絕書的,可不就是賣么!</br> 除了李婆子和李佳的男人,沒人知道,王家收了高價的彩禮,又怕李佳嫁過來后沒兩年就死了李家反悔,就在李佳出嫁前一天就簽了關系斷絕書,表示李佳以后生死和王家毫無干系,李佳任由婆家處置,賣了也好,打死也好,都可以。</br> 也虧得李佳運氣好,要不然就她這樣娘家不管的,遇到不好的婆家,生了孩子又被拿著孩子當要挾的賣到窯子去給夫家掙錢的女人不是沒有。</br> “你口口聲聲說你生我養我,可我早就已經把那些恩情還你了。”</br> “我不到六歲就開始洗一家十幾口人的衣服,挑水做飯,下地上山,我什么活沒干?大哥他們三個什么都不干,一家人吃飯,我只能蹲角落,干活慢了就要挨打,你們不順心,我也要挨打,哥哥們犯錯,我也要挨打……”</br> “我一天才吃一頓,一頓就小半碗飯,碗里的米粒一只手都能數的清,干得少了不能吃飯,有時候一天連一頓飯都沒有的吃……”</br> “我餓暈了你們覺得我是裝的,把我踹醒,用冷水把我潑醒了讓我干活,我到了出嫁前,我睡的都是柴房……”說到這里,李佳忍不住抽泣起來。</br> 面對李佳的數落,王婆子一臉的理所當然,沒有絲毫的愧疚,女娃就是白給人養的賠錢貨,少吃點多干活本來就是應該的。</br> 一個賠錢貨有什么資格和她三個兒子比,她養老送終可是要靠兒子的。</br> “我十二歲不到,你就想把我賣給了隔壁村的老鰥夫當媳婦,那老鰥夫都已經快六十歲了啊,比你都老。如果不是我以死威脅,你怕我死了沒人給家里干活,你拿不到彩禮,你早就把我賣過去了。”</br> 李佳都不想說自己娘還想把她賣到窯子里去這個事情,實在是難以啟齒。</br> 如果不是今天鬧了這一出,李佳不想婆婆和男人在村里待不下去,她也不愿意說出這些來的。</br> “我十五歲的時候救了個人,人給了五塊錢當報酬,你拿走了,加上我婆婆給的彩禮,這些年你時常問我男人要的孝敬,這些足夠還你養我的恩情了?!?lt;/br> 說到最后,李佳已經泣不成聲。</br> 連白曦聽了都咋舌,虧的她投到牛羅村,要是到別處,就她這五歲的小奶娃,肯定不知道被磋磨成什么樣了吧?!</br> 牛羅村的人不由想起了李佳嫁過來的時候,拎著一個破包袱,穿著一身明顯小很多的破舊的衣裳,可就算這樣,套在她身上也顯得她干瘦巴巴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了。</br> 以前只當李佳還沒有長開,誰能知道,李佳以前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啊。</br> 一個孩子,能吃多少?至于要這么虐待么!</br> 再看李佳三個哥哥,個個人高馬大的,就連王婆子也是虎背熊腰的,難怪李佳常說,現在過的日子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br> 這王婆子真是李佳的親娘?!</br> 不說白曦,就連其他人也在心里懷疑著。</br> “那又怎么樣,誰讓你是女娃!”王婆子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的過分,生下來沒有溺死,給口吃的就不錯了,你還想怎么樣。</br> “反正你是老娘生的,身上的血肉是老娘給的,你孝敬老娘就是天經地義的!”</br> 雖然大伙都對王婆子的行為鄙夷無比,可到底是人母女兩人的家務事,他們也不好做什么,只是在一旁有眼神譴責的盯著王婆子。</br> 攤上這樣的娘,還真是倒了血霉了!</br> 可王婆子哪里知道臉皮為何物,這些譴責鄙夷的眼神,對她沒有半點影響,她現在滿心想的就是怎么從牛羅村的人手里弄錢,再從女兒婆家這里搜刮上一筆。</br> 許是雙胞胎也心疼起自己的娘親,于是眉頭微微皺起,要哭不哭的瞅著白曦。</br> 白曦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得,她受累出去解決一下吧。</br> “姑奶奶?!?lt;/br> 一看白曦從屋里出來,牛羅村的人齊齊的問好。</br> “呦呵,你這小丫頭終于肯露臉了啊!”王婆子原先還以為白曦跑了,哪知道一直躲屋里呢,不由氣沖沖道:“你害得我挨打,你得賠錢?!?lt;/br> 這賠錢貨沒錢沒關系,牛羅村的人既然這么重視她,一定會代替她給錢的。</br> 王婆子的二兒子看著白胖胖的白曦,眼底閃過什么,嚇唬道:“我告訴你,小丫頭,你要是不賠錢,看我怎么收拾你!”</br> “你敢!”牛羅村的人齊齊大喝一聲,讓王婆子一家子嚇了一跳。</br> 王婆子叉腰上前一步:“怎么,要打人嗎?來啊,打死我好了!”說罷,她還和自己的三個兒子說,一會她要被打,他們就去鎮上報官來抓起這些人。</br> 這無賴的行徑,和硬骨頭一樣,讓人一下子難以下手。</br> 當然,牛羅村里也有脾氣暴躁的想要打死了事,大不了一命賠一命,實在聽不下王婆子一家這么囂張跋扈了。</br> 白曦一點也沒有被王婆子兇狠的表情嚇到,她抬手打斷了氣憤的村民,從容的看著王婆子,緩緩開口,軟軟嫩嫩的聲音,說的話卻讓人神色為之一變。</br> “王小花,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最好適可而止,要不然……天打雷劈!”</br> “喲呵,你餓小丫頭嚇唬我呢。什么天打雷劈,我可不怕!”王婆子哈哈一笑,臉上青腫的部位抽疼,她也不在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