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里，白曦就是一個隨時會被人拐走的小孩子。</br> 就算不會被拐走，那人多擠著姑奶奶了，萬一絆摔了呢，就算沒事，擠著姑奶奶也會不舒服的。</br> 白曦也習慣了他們這樣，并沒有說什么。</br> 出了電影院，便準備去吃飯。</br> 天氣正熱，陳蕊問過白曦，便打發小順子和小六子去買雪糕。</br> 國營飯館要過條馬路，再轉個彎，路過一個胡同才會有個供銷社。</br> 小順子和小六子剛買完雪糕，走了沒幾步，就遇上了人。</br> 鄭興國今天也進城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兩個大院里的人，還有他幾個同學，一群人也不知道是去哪里撒野了，滿頭大汗，上衣扣子扯開兩個扣子，袖子也胡亂的扯著，半高不低的，一看就讓人覺得像盲流。</br> 此時，雙方對上，一看就小順子和小六子兩人，鄭興國不由的看了看周圍，對著兩人笑：“就你們兩個人啊？”</br> 和鄭興國一起的人里，有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青年走上前，問：“國仔，這就是你說的上次揍你的人啊？”</br> 剛才他們就是看到小順子和小六子，這才跟過來的。</br> 鄭興國臉上的挨揍的淤青還沒有消呢，聽到這話，臉上劃過一抹氣憤，道：“可別小看他們，之前可是有六個人呢。”</br> “六個人怎么了，我們這里可是有八個。”</br> “你們想干什么？”小順子看著對面的人，和小六子并肩站在一起，視線落到鄭興國身上：“怎么，你挨揍還挨的不夠？”</br> 鄭興國一聽這話，哪里愿意，當即狠狠道：“現在就你們兩個人落單，還敢嘴硬，一會看看是誰挨揍。”</br> “本來還想說，只要你們和我認錯道歉，我就放過你們，現在看來，我還是不能太仁慈啊！”</br> “和他們廢話這么多干什么，打就是了，給你報仇，也讓他們嘗嘗鼻青臉腫的滋味。”</br> “對，就是，收拾他們！”</br> “我們人多，怕什么，正好給你報仇雪恨！”</br> 小順子和小六子一看，兩人齊齊后退兩三步，避開對面的逼近，看了看手里的雪糕，再耽誤可就要化了。</br> “要打嗎？”小順子看向小六子。</br> 他這話，引來鄭興國一伙的人的譏笑聲。</br> “還想打我們？”</br> “哈哈哈，大家聽聽，他們居然還想打我們！”</br> “哎呦呦，我好怕啊，你們怕不怕？”</br> “怕！我當然怕，我怕一會動手的時候，下手太重了！哈哈哈……”</br> 小六子看著對面，笑了笑，然后說道：“打不過！”</br> “那還不快跑！”</br> 小順子話落，率先朝對面沖過去，而小六子也緊隨其后，兩人緊緊護著手里的雪糕，然后趁著對面沒有反應過來，一腳一個，一個手肘一個。</br> 撞開了路，很快就跑遠了。</br> 等鄭興國一行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要么挨打了，要么已經被小順子和小六子撞開，連人一個衣服角都沒有摸到，然后人就跑了。</br> “追！”</br> “艸！”</br> “等我追上，看我怎么收拾他們！”</br> 一行人罵罵咧咧的，拔腿就追過去。</br> 這一路上，惹來不少人的目光，不過誰都怕惹麻煩，這樣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仔，最是人厭狗嫌了，正事不干，常常湊一起招惹事。</br> 鄭興國一行人哪怕再能跑，也跑不過早有準備的小順子和小六子，他們可是漫山遍野的跑的人，何況身手又不錯。</br> 兩人也不是打不過這八人，主要是，手里還拿著雪糕呢，再耽誤，一會雪糕化了，姑奶奶可就沒辦法吃了。</br> 再說了，打架一會被扭送公（安）局，可不是給姑奶奶惹麻煩么。</br> 反正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了，等回去了和陸先生說就好了，有大靠山不用，要自己動手，這不是傻么。</br> 白曦已經點完菜就，就等小順子和小六子回來了。</br> 陳蕊到門口看了看，見他們跑回來，就好像是后面有人追一樣，不由笑道：“急什么，飯菜還沒有上呢。”</br> 小順子和小六子也沒有立馬回話，而是進了國營飯館后，把雪糕先是恭敬的遞給了白曦，又給了其他人一人一只，這才開口：“我們碰到鄭興國了。”</br> 白曦挑眉：“他欺負你們？”</br> 話音剛落，就有一群人從國營飯館門前跑過，里頭就有鄭興國。</br> 陳蕊頓時看向白曦，又看了看小順子和小六子，關切的問：“你們沒事吧？”</br> 小六子搖頭：“我們看他們人多，怕動手了雪糕化了，就撞開了他們的人，跑回來了。”</br> 柱子一聽，立馬說道：“就這么被人攆著跑啊？太丟人了！”</br> 小山子：“不怕，我們在呢，我們和你們倆去，把場子找回來。”</br> “別胡說！”陳蕊：“打架是不好的。”</br> 到底鄭興國是大院里的，上次打了也就算了，這次再動手，會給陸先生惹麻煩的，不合適。</br> “可是他們……”樁子不甘心。</br> 他們牛羅村張狂六子，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什么時候不是他們把人揍的嗷嗷叫，居然被人攆著后面追，太給牛羅村丟臉了。</br> “不許可是！”陳蕊瞪眼：“忘了出來之前，村長怎么說的了？你們要是敢給姑奶奶惹麻煩，看我怎么收拾你們。”</br> 這個時候，正好有菜好了，工作人員在柜臺喊，陳蕊就拉著蠢蠢欲動的柱子去端菜，白曦看著小順子等人氣呼呼的樣子，低聲道：“吃飽了，你們出去轉轉，看到人就揍。”</br> “不過，得往胡同里引，套麻袋揍，明白沒有？”</br> 白曦心里也不爽，火車站那事情，本來就是鄭興國不對，好嘛，挨揍了不知道反省，她都沒讓他上門道歉了，居然不服氣的堵了小順子和小六子找場子。</br> 要不是小順子和小六子還有點身手，腦子也靈活，可不是要挨揍？</br> 她的錢是準備出門玩的，可以給村里人買吃喝衣裳鞋子，但不是要給小順子他們挨打當醫藥費的。</br> 欺負她牛羅村的人？</br> 哼！</br> “姑奶奶？”小山子吃驚，而其他人眼睛也亮起。</br> 姑奶奶這是支持他們動手么？</br> “先吃飯！”白曦正色說道，就好像剛才給小順子幾個出主意的人不是她一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