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商超市會有手表賣也不奇怪,牛羅村有兩個廠子呢,職工福利待遇又好,真要攢錢買一塊也是可以的,更不用說,這邊集市也會有城里人過來買東西。</br> 而且牛羅村的村民現(xiàn)在也是有錢的,只是他們節(jié)省習(xí)慣了,很少會花個幾百塊買手表而已。</br> 后世超市里,多的是價格昂貴又一年到頭賣不出幾件的東西,不也照樣在貨架上擺著。</br> “都什么價啊?”老于一邊回憶著陳大柳手腕上的手表,一邊裝著自己見過世面的樣子說道:“你給我介紹介紹。”</br> “好的!”</br> 售貨員臉上還是帶著禮貌熱情的微笑。</br> “同志,你看,我們商超店里的幾款手表,一類、二類和三級別,有半自動和全自動之分……”</br> “這歐米茄和浪琴就是一類里的中等級別,有17鉆全鋼防水防震功能,時針分針秒針這三針都是大針,看時間方便……售價是四百六十塊。”</br> “大羅馬、梅花和上海牌是三類品,價格都不高,基礎(chǔ)款的價位一百多到兩百塊不等。”</br> “不管什么手表,帶著鉆石的會貴一些。不過男同志的話,一般買大羅馬的多一些,簡單大方……”</br> “這個叫什么,多少錢?”</br> 老于皺了皺眉頭,指了指柜臺里的一塊手表問道。</br>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陳大柳手腕上帶的手表,好像就是這個模樣的。</br> “這個啊?這個是浪琴,是一類表里的中等級別。”</br> 什么名字不叫,叫什么浪,浪什么來著?</br> 琴?</br> 對,浪琴。</br> 這名字一聽就容易讓人誤會。</br> 鄉(xiāng)下罵人的話才叫浪呢。</br> 老于對陳大柳剛才裝傻摳門不肯給他買冰激凌吃這個事情還記著呢,這會聽到陳大柳帶的這個名字的手表,不由的哧的一聲,笑了。</br> 售貨員并不知道老于笑的什么,盡責(zé)道:“同志,你是想看看這個手表嗎?”</br> “看就不看了,這個名字我不喜歡。”</br> 話落,老于又問道:“這個什么浪琴的,多少錢一塊?”</br> “這個是基礎(chǔ)款,五百八十一塊。”</br> “什么?”老于驚愕,他指著玻璃柜臺里的手表,手顫了顫:“就這手表就賣五百八十塊?”</br> “是的。”</br> 售貨員:“浪琴和歐米茄一個級別的手表,基礎(chǔ)款的價錢都是一樣的。同志你要是不喜歡這個,可以看看歐米茄……”</br> “媽的!”老于低聲暗罵一聲。</br> “帶這么貴的手表,都不肯請我吃一根冰激凌,真是有夠摳門的。”</br> 商超店里客流量大,老于嘀咕聲音小,售貨員并沒有聽清楚,不由疑惑:“什么?同志,你聲音太小,我沒聽清楚,請問是有什么別的需要嗎?”</br> “沒有,沒有,我在想要哪一個呢。”老于立馬找了借口。</br> 售貨員是白凈年輕的女同志,老于和其他人罵罵咧咧還行,都是鄉(xiāng)下的莊稼漢,糙漢子,可人售貨員態(tài)度一直挺好的,他就是想生氣,想遷怒也沒理由呀。</br> 再說,他一個大男人,也是要點臉的。</br> 當(dāng)然,最主要的是老于也怕商超店會限制他進出。</br> 牛羅村這集市規(guī)矩可大了,公平交易,買賣由人,童叟無欺,顧客不得隨意辱罵售貨員……不過老于覺得牛羅村這規(guī)定是多此一舉,誰會沒事罵售貨員嘛。</br> 老于早就想要給自己買塊手表了,看著別人帶,他心里那叫一個羨慕。</br> 陳大柳都帶了,那他還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左右都不是文化人。</br> “你給我說說大羅馬。”</br> 老于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對著售貨員開口。</br> 售貨員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幾百塊的手表,她天天看著都覺得貴。</br> 售貨員神色如常的開始介紹著,沒半點的不情愿:“大羅馬雖然是三類手表,不過該有的功能它都不少。基礎(chǔ)款一百多一塊,最高端的款也就三百多不到四百塊,很劃算的。”</br> 什么基礎(chǔ)款和高端款,老于是聽不懂的,他粗略的理解為,就是模樣一般和模樣最好看的。</br> 不過手表這樣?xùn)|西,一塊賣的可不便宜,在老于看來,都是好看的。</br> “那給我來一塊這個吧,就要基礎(chǔ)款的,我先帶帶,看看適不適應(yīng)。”老于一副我隨便買買的表情,讓售貨員給拿了一塊大羅馬。</br> “好的。”售貨員臉上還是客氣熱情的笑容:“請您稍等。”</br> 掏錢的時候,老于是既開心,又肉疼。</br> 他選的一塊二百五十五塊錢的士瑞大羅馬。</br> “媽的,那陳摳門是真的有錢啊。”老于把錢數(shù)了兩遍,遞給售貨員后,看著她開票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嘀咕的罵上兩句。</br> 老于哪里知道,陳大柳手上的手表可不是他自己買的,而是白曦當(dāng)獎勵送的。</br> 畢竟陳大柳要跑上跑下的,沒個手表看時間也不方便。</br> 牛羅村也就陳大柳有這待遇了。</br> 一開始拿到手的時候,陳大柳高興的一連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看到人都要嘚瑟的亮出他的手表來。</br> 他會高高的抬起手,然后垂眸凝視著手腕上的表盤,接著準(zhǔn)確的算出時間來。</br> 這認(rèn)真嘚瑟的模樣,著實讓人好氣又好笑。</br> 陳大柳每天帶上手表和摘下手表前,都小心翼翼的擦拭,不讓沾著油和水,更小心的避開磕碰。</br> 有事沒事的,陳大柳就會抬起手看手表,就算旁人不問時間,他也會主動用的看手表然后告訴對方。</br> 剛開始的時候,一天下來看個至少幾百次,陳大柳這樣,惹的陳氏都忍不住翻白眼了。</br> “看把你能的。”姑奶奶送手表是好事,可你也不能這么嘚瑟是不。</br> 最讓陳氏煩的是,那幾天,陳大柳動不動就看手表催著她做飯燒菜干活。</br> “都早上八點十一分了,我得趕緊去服裝廠看看去,早飯就不吃了。”</br> “我估計快十一點才回來。”</br> “快十一點了,該準(zhǔn)備午飯了。”</br> “咱們家今晚六點三十分吃晚飯吧?太早了容易晚上餓。”</br> “現(xiàn)在都下午三點二十一分了,你才洗衣服?也太晚了……”</br> “哎呀,這都晚上九點一分了,我今天還有一片文章沒有學(xué)習(xí)呢。”</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