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吧！”白曦指了指雞蛋糕：“要，三，不，要五斤！”</br> 雞蛋糕兩塊錢一斤，一斤收八兩的糧票，白曦稍微想了一下，要了五斤。</br> 進一趟縣城不容易，那牛車一路差點沒有把她的小屁屁給顛麻了，既然要買，就多買點，就算她不吃，還有陳蕊和小順子幾個呢。</br> 而且，說起來也有點丟人，不對，丟虎，明明是靈獸，可小黑這家伙，什么都吃，不管是魚還是肉，不管是糖果還是糕點，什么都喜歡嘗試，還嘗試后還念念不忘……</br> 這雞蛋糕是小巧的，一根手指大小，奶黃色的，聞著有雞蛋和奶黃的味道，看樣子是剛上的，就是價錢有些貴，不過白曦手里有錢，當然不放在眼里。</br> 陳大柳只是看了一眼，便應下，然后對售貨員客氣道：“同志，麻煩你，這個糕點給我們稱五斤。”</br> 說完，他又低聲問道：“姑奶奶，就要五斤嗎？”</br> 白曦點頭。</br> “同志，麻煩你了，稱五斤。”</br> “哦，哦，好。”被兩人這奇怪的一幕弄的愣住的售貨員很快就回過神來，一邊應著，一邊開票收錢稱重。</br> 白曦在售貨員稱重的時候，開口吩咐：“半斤一包的包起來。”</br> 售貨員聽罷，看向陳大柳，陳大柳正在數著錢遞還給白曦呢，感覺到后，忙道：“聽我們姑奶奶的。”</br> 姑奶奶？</br> 剛才第一聲還沒細聽，第二聲覺得是聽錯了，現在再一聽，還真就是姑奶奶。</br> 真是奇怪，哪有人喊一個小孩子姑奶奶的。售貨員聽著奇怪，卻也應下，手腳麻利的開始稱重包裝起來。</br> 錢是白曦自己掏的，糧票用的陳大柳的。</br> “小柳啊，糧票我先借你的用，過陣子，我還你。”剛才陳大柳拍糧票的時候，白曦看到了，自然不擔心會買不起。</br> 說起來也有些心酸，白曦什么時候落到想買東西還得擔心價錢的時候了。</br> 昨天還覺得自己算有錢人呢，這會就郁悶了，畢竟這個時候還真不是有錢就能買東西的，沒有票可不行。</br> 她太小，干什么，村里人都覺得不放心，再說現在統購統銷，黑市偷偷摸摸的賣，也是小心翼翼的，就怕被抓著，她年歲小，要是去黑市，也不會有人想著找她買東西的。</br> 不是白曦臭美，她這模樣去黑市，別人估計把她當耍猴的看。</br> “姑奶奶說的哪里的話，您只管買，什么還不還的，您這話就折煞我了，這是孝敬您的！”糧票是拿大米和陳衛國換的，就幾斤大米，他還能要姑奶奶還啊，這不是顯得他不孝了么。</br> 他還沒有說完呢，白曦就已經憑借自己人小靈活的鉆到另外一個柜臺去，陳大柳連忙拿了東西跟上。</br> 糖果柜臺也就幾種糖果，有大白兔奶糖，有光溜溜的沒有糖紙包裹的糖果球，有五顏六色的水果糖，有紅色硬糖紙的軟糖。</br> 白曦隔著玻璃柜臺嗅了嗅，聞起來都甜絲絲的，大白兔奶糖她吃過，水果糖呢，她也吃過，軟糖上次陳衛國一家進祠堂的時候，她也被孝敬了一些。</br> “小柳，你可有什么要買的東西沒有？”白曦先問了陳大柳。</br> 陳大柳沉思了一下，搖頭：“沒想好，姑奶奶先緊著買，還有十一斤的糧票呢，足夠。”</br> 這是換了以防姑奶奶要用的，既然是給姑奶奶換的糧票，那就不能托作他用。</br> 他自己身上也有零散的五斤四兩的糧票，就算家里要買些什么，省著也夠。</br> “好。”</br> 想了想，白曦挑了價位中等的有透明糖紙包裹的水果糖和有紅色硬糖紙的軟糖。</br> 水果糖要五毛錢一斤，硬糖紙的軟糖要六毛五一斤，一斤收二兩的糧票。</br> 果然，身為長輩，這快過年的，就是要破費啊！白曦一邊在心里感慨，一邊不客氣的吩咐小柳讓售貨員開票稱重。</br> 陳大柳一邊客氣的和售貨員說，一邊在心里驚呼，我的乖乖，城里這些東西果然精貴，他們抓的魚也才賣五毛錢一斤，還得另外一斤收二兩的糧票，真不便宜。</br> 那個雞蛋糕就算了，看起來精貴，這糖果也賣的貴，還不如買幾斤肉吃呢。</br> 既然這樣，那行！</br> 要是村里殺豬要賣，價格一定得賣高一點，要不然，都虧了。</br> 種地沒有票券，想買東西還得和城里人換票券不說，這賣的東西還沒有城里百貨大樓賣的貴，買賣不能這么做啊，就算不賺也不能倒貼不是。</br> 這么一想，陳大柳頓時覺得心里舒服了，總不能老讓他們鄉下農村人吃虧吧。</br> “這兩樣，各五斤。”</br> “姑奶奶，我們上樓轉一轉？”陳大柳把糖果放到竹簍里，彎腰詢問。</br> 白曦點頭，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她還沒有上去，聽著就知道上頭是干嘛的。</br> “走！”</br> 見白曦邁步要往樓上去，陳大柳連忙要跟上，不過他被柜臺的售貨員叫住。</br> “哎，同志，我想問一下，你為什么要喊她姑奶奶啊？”</br> 她都好奇好久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奶娃，就算再聰明也不見得要這么恭敬吧？</br> 對，就是恭敬，不是玩笑的那種稱呼姑奶奶，就是正正經經的，恭恭敬敬的喊的姑奶奶，而小女孩理所當然的表情也讓售貨員覺得詫異不已。</br> 所以，售貨員實在忍不住，就多嘴的問起來。</br> “她就是姑奶奶啊。”陳大柳看著售貨員，一臉莫名其妙，姑奶奶不喊姑奶奶，難道喊姑爺爺啊？</br> “不是，我看這小，小同志很小啊，怎么就是姑奶奶了？”</br> “姑奶奶就是我們的姑奶奶！”陳大柳說完，就要走。</br> 姑奶奶都往上了幾個臺階了，這里人多，他可不能落下，萬一一會不見了，那哭都沒地兒哭。</br> 售貨員一看陳大柳著急忙慌的要走，又喊了一句：“哎，同志，難道小同志是老來子啊？”除了這個，她真想不出別的了。</br> 陳大柳回頭看了一眼售貨員，又急忙跟上沒有停頓的白曦，售貨員只聽到陳大柳堅定的一句話。</br> “姑奶奶就是姑奶奶，不是老來子也是姑奶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