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斜睨了一眼凌普,凌普則是輕咳了一聲,與自己的妻子太子的教養嬤嬤凌氏互換了個眼色,凌氏走到太子的身后,拍了拍太子的肩,“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還是想好怎么處置此事為好,太子據理力爭,讓溫僖貴妃答應將此事交給索大人和你奶公徹查,實在是再精明不過,太子年齡雖小,做事卻真真沉穩。”
太子生下來就沒了生母,凌氏雖說只是奶嬤嬤,卻如同他和他的親額娘也差不多了,聽凌氏這般說,太子原本緊繃著的臉,總算有了一絲晴意,“嬤嬤您說得沒錯,果然是國難顯忠臣,因這件小事,倒讓我瞧出那些額娘們的意思,溫僖額娘是一心想做和事佬,惠額娘包藏著禍心,榮額娘似是與她不睦,宜額娘則是看熱鬧,德額娘是為人聰敏說話做事滴水不漏?!?br/>
“你能瞧出這些,自是極好的,可這樁案子,太子預備怎么辦?”這樁案子說大不大,不過是死了個奴才,說小卻不小,有人竟將黑手伸進了毓慶宮,且無論是侍衛還是心腹的太監宮女沒有一個有查覺的,細思起來可怕極了,若是有人想要害太子可怎么辦?
“自然是要徹查?!?br/>
索額圖原先是一言不發地聽著太子像是小孩一樣被凌氏哄勸,太子說到徹查的時候,他輕咳了一聲,“依奴才看,此事雖要徹查,可也要小心謹慎,畢竟如今宮里人人都盯著毓慶宮若是怕是不妙?!?br/>
凌普冷哼了一聲,“若是毓慶宮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此事才真的不妙呢?!?br/>
“所以是要徹查,也要謹慎。”索額圖看了一眼太子的表情,“比如太子您讓安萬榮不明不白地回家了,就有些不”
太子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剛聽凌普夫妻說他做事謹慎頗有大將風范,就聽索額圖說他趕安萬榮回家不對。難免有些不高興,“毓慶宮出了這么大的事,孤難道不應第一個找他這個大總管的麻煩嗎?”
“不是不要找他的麻煩,而是要把他留下。問清楚”
“他離了毓慶宮還能走到天邊去,想要問清楚此事,再把他叫回來便罷了。”太子不以為意地說道。
“太子您想得好。”凌普道越,據說他出了毓慶宮無處可去,就是由梁九功知道了信兒,寫信回京讓人安置的他?!被噬想m說是出了京,可是人馬隊伍極大。走得本來就不快,此時若是想要快馬回京也不過是不到一日的事,只不過為了毓慶宮死個太監就讓那么多人回京,把原本定好的行程給否了,有些不值罷了,可皇上素來極重視太子,此事皇上嘴上不說,必定會問詳情。若是處置失當,他這個太子奶公都怕要扛不住。
“皇上那里自有孤,孤心意已決。此事要徹查到底,否則孤怕是要食不知味寢不安枕了。”
“是,定要徹查?!绷杵照f道。
索額圖則是坐在那里不吭一聲,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兒回了永和宮的頭一件事就是把頭上重重的頭飾通通去了,換了家常的首飾、衣裳,坐到自家的暖炕上,喝著熱茶,伸直了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宮里的事啊。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br/>
全嬤嬤拿美人捶親自替她捶腿,“不是奴婢多嘴,依奴婢看,這宮里啊,讓人瞧不透的事怕是日后要越來越多了。”
秀兒點了點頭,“唉皇上在時不覺得。皇上不在了,又出了這些個事,我這心里啊沒著沒落的。”死個小太監真不是什么大事,可就有人要借此興風作浪,有人想要往毓慶宮里伸手,有人想要混水摸魚,有人則是想要借機挑撥,她身在局中,雖說是心里想要躲,怕也是躲不開,這個時候她又想到了她燒掉的瓜爾佳氏那本書,唉
“四公主、五公主求見?!?br/>
秀兒一愣,這個時候她們倆個怎么來了?“快請?!?br/>
烏布里和茉雅齊這個時候已經頗有些大姑娘的模樣了,兩人雖說未在永和宮里長大,可差不多每日都能見到額娘,太后也是個寬厚的,自然被養得極好,行事也落落大方,兩人進了屋,齊齊地施禮,“給額娘請安?!?br/>
“免禮。”秀兒招了招手,讓她們倆個過來,“來坐到額娘身邊。”兩個人雖說有些害羞,長這么大還要跟額娘擠著坐,還是坐到了秀兒的旁邊,“你們倆個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皇烏庫媽媽薨了,皇瑪嬤雖說白日里還是與平常一般,晚上卻時常睡不著覺,我想來問問額娘該如何能讓皇瑪嬤晚上睡著覺。”烏布里說道。
秀兒嘆了口氣,皇太后這輩子雖說是享盡人間富貴卻也是嘗盡世上辛酸,十三、四歲嫁到宮里,守完了活寡又守寡,因本性不愛與人爭,只在太皇太后的羽翼下生活,如今太皇太后去了,她雖說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怕是茫然至極吧。
秀兒摟過烏布里,“你們皇瑪嬤啊喜歡泡腳,你們就每日服侍她用藥草泡腳,至于方子,我等會兒讓榮太醫寫一個好方子,你們以為如何?”
“好!”烏布里笑瞇瞇地靠在額娘懷里,她小的時候在額娘身邊,并不知這宮里并不是每個孩子都跟自己的額娘在一起,雖說同是公主也有只有逢年過節才能瞧見皇阿瑪的,像自己姐妹這般不知有多少姐妹說過欣羨了。
“你們今日來只是為了此事?”秀兒笑問。
茉雅齊想了想,“不止為了這事。”
“那是為了何事?”
“女兒想額娘了。”她一邊說一邊撲到秀兒的懷里,磨蹭了許久,她雖知額娘極疼愛自己,可卻是自小就被抱到皇太后跟前的她,總覺得額娘似是更喜歡姐姐。
秀兒聽她這么一說,忽覺有些鼻酸,摟著兩個女兒聞著兩個女兒身的香味,心道外面的那些個事有什么要緊,只要他們娘幾個在一處就好了,那些個爭執都與他們無關,她何必為無關緊要的事煩憂。
惠妃將鉛封好的信交給了傳信的太監,“你務必要將信親自交到大阿哥的手上,讓他見機行事。”
“嗻。”
不知那個死得太監是誰倒也罷了,知道了他是那個原先跟太子寸步不離的清秀太監,惠妃就不得不想了,太子好色此事誰都知道,皇上也覺得他年輕好玩,喜歡美貌的女子并非什么大錯,可他不止喜歡女人,連美貌的男子也不放這這樣的事,皇上就不知道了。
旁人不曉得皇上的性子,可是她是知道的,皇上素來不喜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那些勾當,知道太子有這個毛病,必定會對太子有些看法,所謂水滴石穿,一旦讓皇上曉得了太子并非他想得那般完美無瑕,太子那些見不得人的大小缺點也必定會源源不斷地被皇上知道,一年不夠就兩年,兩年不夠就三年總有一日皇上對太子的那些寵愛要被消磨干凈。
惠妃想到這里,不由得笑了起來,她自進宮之日起就與元后、繼后、榮妃、端嬪等等相爭,最后也不過落得個妃位,旁人都覺得她協理六宮應是滿足得很了,誰又知道她的心事?坤寧宮算什么?慈寧宮之主,才是后宮真正的主人。
胤褆是皇長子,他繼位是天經地義,太子有什么?不就是會投胎嗎?她也是看遍了史書的,歷史上的太子,又有幾個是順順當當的繼承了皇位的?
“大阿哥不在家,大福晉這幾日如何?”惠妃閉目養了一會兒神,忽然對站在自己身后的朱嬤嬤說道。
“大福晉這幾日足不出戶,據說有些個小恙?!?br/>
“不想伺候我這個婆婆倒是真的。”惠妃冷哼了一聲,“就讓她自己關著門美去吧,我讓你查的那個伊爾根覺羅鳳錦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朱嬤嬤也是頗有些見識的,并不比德妃身邊的全嬤嬤差,她略一沉吟道,“奴才打聽過了,她似是個極守婦道的,平素里除了侍奉婆婆去廟里燒香,足不出戶?!?br/>
“足不出戶卻把大阿哥勾引得心神不屬,甚至還養了個與她長得極像的外室?”惠妃皺了皺眉,“我看這些個女人,自從出了個孝獻皇后,都瘋魔了你還是要小心謹慎,若是她有絲毫異動,定要”大阿哥養外室是一回事,若是偷了宗室的媳婦,到時候沒等太子倒下呢,皇上先要抽大阿哥一頓鞭子,到時候她這些年的忙碌,就成了為他人做嫁衣裳了。
“嗻。”
“八阿哥這幾日如何?”
“八阿哥還是每日讀書?!?br/>
“他沒去看良貴人?”
“隔三差五總會去看一次的,只是呆得時候不久,他原還樂意聽良貴人說話,只是這幾年良貴人越發沒了章法,說話啰嗦顛三倒四的,八阿哥不愛聽也是常情?!?br/>
“這就是所謂的以色侍人者能得幾日好,良貴人年輕的時候姿色好,自然人人喜愛,如今年齡大了,姿色沒了,她那點子辛者庫出來的見識,會招人待見才怪?!被蒎牭桨税⒏绺假F人關系不好了,這才臉色舒緩了,“傳我的話,每日晚上給八阿哥加一道杏仁核桃奶?!?br/>
“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