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不斷的車流,芳菲望著幾步之遠的葉林修,恍如隔世,整整五年沒見,他看起來還是那么的高雅如月,總是穿一件帥氣的風衣,卻穿出別樣的清俊爾雅。
芳菲不由自主地摸摸她的頭發,又看了一眼衣服,很好,穿著恰當,就是有點老氣不太好看。
林修看著好久不見的小學妹,心情微微激動著。
五年不見了,她還是一如他心中的那個小女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她始終是他心中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可惜的是,這一道風景線始終都不屬于他,從前不是,現在更不是了。想到心中的禁錮,林修嘆氣,克制著隱藏著的感情,不是他不想見她,只是怕見了會顛覆她現有的幸福。于是,他默默地轉身。他一直很想見再她一面,五年來他想過千萬種相見的場面,唯獨漏算掉了相遇的這天他以騎士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替她解難。可惜不是她的王子。
葉林修卻鉆進了車子里。
芳菲還來不及打聲招呼,就看不到他的人影,心中隱隱的痛了。
為什么他總是不愿見我?芳菲鉆著牛角尖。
23歲那年,許芳菲剛大學畢業,葉林修也恰好研究生畢業。
那年7月,芳菲戴著學士帽興沖沖地去找他簽留言冊,曾一度被許佳言取笑死,這年頭的大學生竟然還玩初中生的玩意兒,留言冊,不是建立著班級群嗎。但她哪知道,芳菲買這本留言冊的目的就是為了葉林修的留言。
為此她還特意挑了一本愛好生日電話□□很詳細的冊子,學校雖然流傳著賴雪琪是他的女朋友,她不在意。只要有個聯系方式她可以慢慢地等著他,慢慢地守候在背后關心著他,只要他的無名指上不戴上戒指,她就可以等下去。她威逼利誘讓方佳言先寫上留言,佳言一邊寫一邊說“老土”,但還是認真的寫完留言。
芳菲抱著留言冊去了學生會的學長辦公室他不在,去了他班級不在,去了他最愛的楓葉林,他還是不在。
最后,她等在了研究生寢室樓下。
烈日下,驕陽似火,即便是站在樹蔭下還是熱騰騰的冒煙。等了好久好久,等著一個接一個的學長拿著書籍涼席這類的家當帶回家,卻還是沒有等到他葉林修。
芳菲抱著死心的狀態慢慢的回寢室打包東西,然后在一個轉彎之處,看到了葉林修,一步一步清雅地朝她走來,熠熠生輝。
烈日下,樹枝交叉繁茂,綠油油地一片茂盛。
清俊淡雅的他從她身邊慢慢地擦肩而過。
失落的少女在他離去的背后看了好久好久,可是他就是沒有回過身來。原來,她喜歡的如此卑微,葉林修連一個聯系方式都不曾給她。
見到葉林修,芳菲才知道自卑是怎么寫。一直以來,她在他面前表示得冷淡有禮,沉默是金,只是悄悄地躲在暗處喜歡他就行,真是驕傲又自卑。
葉林修,既然你如此不愿意見我,為什么還發這么多的郵件給我,說那么曖昧的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芳菲也跳上了她的車,他從她前面駛過,她跟在他后面。
如果今天可以解決,那么何必拖到禮拜天。困擾在心中的問題,她真的是一刻也等不下來了。
許是葉林修發現了她跟在他的車后,加快了車速。這時候,芳菲發現她激發了潛能,竟然緊追不舍地跟在了他車后。
連連闖了三次黃燈,好在菩薩保佑,路況安全。
終于葉林修的灰車在郊區邊的小道上停了下來,他從中走了出來,俊臉陰沉了下來。芳菲也靠邊停車,走了下來。
葉林修抓住她的手,俊臉陰云密布,開口斥責﹕“芳菲,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一路追車有多危險,差點闖紅燈了,萬一撞到人了怎么辦?”
許芳菲冷冷地抽出他抓著的手,口氣無不嘲諷﹕“ 葉學長,多年不見,你居然跟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葉林修清雅的容貌放大一倍地出現在她眼前,黑眸里閃著燦爛的光芒,唇角勾起淡不可見的笑﹕“ 許學妹,多年不見,你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芳菲看著他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突然沒有勇氣看下去,怕是再多看他一下,好不容易沉靜下來的心就會蠢蠢欲動。
已是四月的天,微風吹拂過來還是有點涼涼的。
忍不住鼻子一癢,芳菲華麗麗地打了一個噴嚏,丟臉的是鼻涕四處飛。她本想惡狠狠地問他為什么五年來要給她發這么多莫名其妙的郵件,一個噴嚏卻打亂了她的計劃。
本來擺著一張臉的她卻羞紅了整張臉蛋。
都多大了,28歲了還老臉羞紅了,芳菲對自已說,但她的頭低得更加低了,頭低的快到地面的時候,潔白的手絹出現在她面前,想也不想的拿來,胡亂地一抹鼻子。
葉林修似笑非笑地看著鴕鳥姿態的芳菲,“算是我剛才說錯話了,多年不見,方學妹,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過。”
多年不見,葉林修還是一樣的潔癖。芳菲每次從學校三號食堂見到他時,他總是拿著白色的手絹優雅的擦著筷子一遍又一遍,吸引一大片女孩子的目光,恨不得個個化作那雙筷子被他溫柔地一遍遍的對待。
額,那眼前這塊白手絹是不是當年他擦筷子的那條?
芳菲好奇的問﹕“ 學長,你這塊手絹是不是用了很多年?”
葉林修沒想到她會無厘頭,呆了一下,目光柔和的看著被揉成一團的白色手絹,聲音異常溫柔﹕“ 恩,確實好多年了,小白快陪了我9年了。”
小白,這塊人性化的手絹居然有了名字叫“小白”,她看著被蹂躪地不成樣子的“小白”,馬上塞到她的西裝袋里,吶吶地說﹕“ 我下次洗干凈還給你。”
“那好,”葉林修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名片給她,“名片上有我聯系方式和工作地點,你哪天有空就把小白送過來。”
芳菲沒有看名片一眼,直接塞進了西裝口袋里。
終究還是抵不過內心的糾纏,芳菲頭一偏,不經意地說﹕“ 前幾天,我登上了好久不上的扣扣,然后看到有一個人五年來給我發了好幾百封郵件,我好想問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問了又有什么意思,我快結婚了。”
葉林修聽了不語。
芳菲也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笑得苦澀,對著天空緩慢地說﹕“也許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寂寞了想找一個人說話,于是他就書寫了一封又一封的郵件。”
原來一直糾葛在她心中的答案竟是這樣,這樣也好,從此就把他放在心中的一個最小的一個角落吧。
芳菲轉身,背著他,輕輕地說﹕“ 學長,再會吧。”
葉林修的眼光看著方菲慢慢的偏離跟自已的距離,神色復雜,五年不見,更加加深了他對她的思念,只是他們之間錯過了在對的時光中相遇。
學長,再會吧。他自嘲,不知道下次再會又得過多少年,認識她好多年了,她還是叫他學長,學長,那是多么生疏的稱呼。
芳菲覺得有點冷,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天不冷,但還是感覺到了絲絲入骨的冷,翻著包包,她卻找不到車鑰匙。
背后突如其來的一個懷抱,她掉落了手中的包包。
是葉林修熟悉的氣息。
他的下巴頂在了她的腦袋上,雙手環在她腰間,如此的靠近彼此間的距離,呼吸的氣息彼此間交纏,她可以感覺到他的不急不躁的心跳聲。
“那次你打賭輸了,還欠著我的一個懷抱。”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