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伊人是祖山親傳弟子,對于靈力,自有開解之法,因此帶著希音和涼若,竟然真的找到了林鹿,只是還未走近林鹿所在的宮殿,寧伊人的眉頭就皺在了一起,寧伊人對涼若使了個眼色,涼若也早已聽到了里面的動靜,早已先她一步,將一旁的希音敲昏了過去,放在墻角又不便,便親自扛著。
等兩人放倒了值夜的侍衛(wèi),又敲暈了守夜的宮人,走到內(nèi)殿時只見林鹿雙手被綁著,嘴角還有鮮血,一身狼狽,但還是盡力反抗著眼前丑惡的施暴者。
“你還要掙扎,寡人已經(jīng)很給你面子了!今日可不能再由你······”
話音未落,一把劍已經(jīng)橫在了煙雨王土上本應(yīng)最尊貴的人的頸項上,只是他此時的不堪,并不比他身下衣裳不整的人好多少。
“放肆!”煙雨既怒吼,只是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被一提一踹扔下了臥榻。
寧伊人拿一旁的被子將人蓋住,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將這女人抱在懷里,“沒事了!”
林鹿在她懷里,止住了剛才自己經(jīng)歷的絕望,“姐姐,我快撐不住了!”
“我知道,沒事了,沒事了!”寧伊人繼續(xù)安慰著人。
林鹿看著不遠(yuǎn)處還有響動,驚恐地看向圣帝被扔出去的方向,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扛著人的男子狠狠地踢了圣帝幾腳。待那人將扛著的人放下,去捆圣帝時,林鹿這才發(fā)現(xiàn)被扛著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希音。
“是希音,姐姐,希音沒事嗎?”林鹿這才哭道,是希音啊。
“沒事,她被救了,找到我們一起來救你,可是剛才在殿外怕她······所以敲暈了!”寧伊人解釋道。
林鹿這才想起自己的樣子,知道真的不能讓希音看到這樣的自己,“姐姐,你幫我去拿件干凈衣服,我不想這樣見到希音,對了,王爺了,王爺沒事嗎?”
寧伊人看著眼前的女子,心疼不已,“王爺和世子都沒事,王爺在筑城守陵,世子隨著圣長公主去了西境,等我們救了你,就帶你去和王爺相見,送你們?nèi)ツ虾!!?/p>
林鹿聽得,先是露了一絲喜色,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緩了片刻才道,“姐姐,幫我去拿件干凈的衣裳好嗎?”
寧伊人取了一旁的衣裳,讓她穿戴干凈,待看到她身上的青紫一片,手中握劍的手又緊了幾分。
林鹿卻還安慰她,“姐姐,沒事······我并沒有······”
寧伊人轉(zhuǎn)頭抹了眼淚,“真傻!”
林鹿溫柔一笑,“是有點(diǎn),還好他信我撒的謊,不然我早已了結(jié)自己。”
那邊涼若早已綁好了人,依舊扛了希音,“伊人,我們得快走,圣宮不比尋常地方,值夜的侍衛(wèi)一發(fā)現(xiàn),我們救出人的機(jī)會不大,還有希音。”
兩人聞言,趕緊出了內(nèi)殿,與涼若匯合,一路小心翼翼地,眼見就快出圣宮的時候,果然見剛才還靜悄悄的圣宮突然熱鬧了起來。
幾人對視一眼,加快了步伐,可是突然到處冒出來的侍衛(wèi)還是減緩了出去的速度。
寧伊人看著越來越緊張的林鹿,安慰道:“沒事,我們會出去的。”
林鹿正要點(diǎn)點(diǎn)頭,就聽得虛空突然出現(xiàn)一道聲音,“你們未免太天真了!”
寧伊人和涼若都感覺到林鹿無法控制地抖了抖,倒不是害怕,更多是憤怒,“婆娑!”
“你本來就是餌。”婆娑從那虛空里出了來,將幾人的位置暴露無疑,不一會兒,便被一層又一層的侍衛(wèi)圍了起來,圣帝也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了眼前,此時正氣急敗壞怒火攻心地看著幾人,“來人,還不拿下這幾人!”
侍衛(wèi)得令,一群又一群地沖上去,不過都不過轉(zhuǎn)瞬,都敗在寧伊人和涼若的劍下。婆娑站在不遠(yuǎn)處的墻頭,并不著急,她很樂意地讓圣帝看到自己的實(shí)力,這樣就會更倚重她,這樣,她才能完成她想完成的事情,畢竟,這庸俗的人界,沒有些實(shí)力,什么都寸步難行。
“寧氏和涼家,是要造反嗎?”圣帝見久攻不下,更加憤怒。
“反了又如何?”寧伊人很早就看不慣眼前這肥頭大耳的蠢豬。
“圣帝身上不是也流著涼家人的血嗎?”涼若諷刺道。
“你們!給我拿下,斬立決,誰殺了他們,賞金千兩!”煙雨既再次下令,“去調(diào)弓箭手!”
寧伊人和涼若對視了一眼,知道應(yīng)該速戰(zhàn)速決。
在角落護(hù)著希音的林鹿一直卻死死盯著墻上的婆娑,是她,是她造成了這一切,可是婆娑,是因為自己才出來的,終究是自己應(yīng)該要解的劫。
林鹿此時已有死志,她知道自己死了,婆娑與自己分過本原,必然也會遭到一定的反噬,以姐姐的修為,定可以重傷婆娑,甚至殺死她。
她在等時機(jī)。
本來是想著再去看王爺一眼,再去看小枕頭一眼,可是終究不能了。懷中的希音漸漸地有了些意識,只是還未徹底清醒,林鹿看著她,安心地笑了,有姐姐和涼若在,希音一定沒事,這樣她就放心了。
果然,婆娑見時機(jī)已到,便飛下了城墻,走到了圣帝的身邊,“陛下,對于這樣的高手,侍衛(wèi)是沒有辦法的。”
圣帝看了她一眼,“你要能做到,本帝封你為國師!”
“謝陛下!”寧伊人和涼若也一直知道,他們真正的對手是眼前之人。
婆娑不過和人一接上手,眉頭微皺,“你竟然是祖山之人?”
寧伊人看著眼前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嘲諷道:“是!”
幾招之間,婆娑稍微定了心神,“若來的是你師祖,還有幾分勝算,可惜了。”
寧伊人心里雖然著急,但是面上不顯。
涼若一直被侍衛(wèi)牽制著,又要保護(hù)希音和林鹿,他對伊人很了解,知道今天或許兇多吉少,有時候見伊人不敵,便過去幫一把,卻沒注意到一旁的林鹿此時已經(jīng)放下希音,迅速地朝著圣帝的方向跑去。
這一變局大家都沒想到,等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圣帝一旁侍衛(wèi)的劍,已經(jīng)刺穿了林鹿的身體,伴隨著的還有希音的呼叫,“母妃!”
涼若趕緊護(hù)住已經(jīng)醒過來的希音。
伊人本來要去救下林鹿,可是轉(zhuǎn)眼發(fā)現(xiàn)婆娑也吐了口鮮血。
“姐姐,殺了她!”林鹿殘留著最后的力氣,喊出這句話,便跌落在地上,氣息漸無。
伊人忍下悲痛,手中劍訣出招,朝著婆娑的命門刺去,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得了好幾次手,將婆娑踢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婆娑癱軟在地,不知生死,寧伊人這才轉(zhuǎn)身朝著圣帝走過去。
伊人看著眼前眼里露了怯的圣帝,將地上的林鹿扶起,“臨海,給你,但你若敢再傷臨海王府分毫,我寧伊人發(fā)誓,絕不饒你,至于涼家和西北,你可以動動試試,我們守?zé)熡瓿灰欢ǚ堑檬啬銦熡昙龋 ?/p>
“母親,殺了他!”希音看著已漸無氣息的林鹿,眼里被怒意充滿了血絲,涼若不忍,再一次敲暈了她,和寧伊人一前一后出了圣宮。寧伊人當(dāng)然不能殺圣帝,因為自己的背后,是寧北軍,是西境的涼家,還有臨海。
等兩人撤到安全的地方,寧伊人趕緊將人放下,給她輸入一些真氣,可是也知道于事無補(bǔ),她本就失了本原,如今真的是回天乏術(shù)了,最后留了一口氣,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
“姐姐,我們逃出來了嗎?”林鹿的眼神無比溫柔,竟無絲毫要離世的恐懼。
寧伊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
“姐姐,這一世,是林鹿任性,傷了姐姐。”林鹿的聲音依舊溫柔。
寧伊人又搖了搖頭,“如今看來,這或許是我們幾人的劫數(shù),也許是緣分,上輩子大概是我欠你的。”
林鹿聞言,開心地笑了笑,“我很幸運(yùn),有王爺,有希音,有姐姐,還有小枕頭,如果以后遇到哥哥,告訴他,告訴他,我不后悔,讓他不要難過,好嗎?”
寧伊人不解,“哥哥嗎?”
“是啊,我有哥哥呢,哥哥怕是不久也要出來的,我將靈識放在姐姐這里,哥哥遇到姐姐,會知道的,你告訴他,來這一世,我不后悔,再告訴王爺,他好好地,好好地陪著小枕頭長大,再來尋我!”林鹿將食指和中指并攏,一道白光便落入了寧伊人的額際。林鹿做完這一切,眼神漸漸迷離,眼中溫柔的光開始慢慢散去。
“姐姐,如果哥哥要替我報仇,你讓他去殺了圣帝,還有婆娑,總想著,我死后,他們竟然還活著,我心里放不下。”林鹿說完,漸漸地徹底沒了氣息,不過片刻,林鹿的身體如花瓣一般,飄散在這世界,不復(fù)存在。
涼若一旁看著,心里十分復(fù)雜,“伊人,她·······”
寧伊人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握緊,“她走了,不在了。”
涼若看了看一旁還昏迷著的希音,也癱坐在一旁,“那婆娑死了嗎?”
寧伊人搖了搖頭,“她是靈族人,能殺死他們的東西很少,師祖或許有法子。”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涼若心里很不是滋味,這一趟,本是要救出林鹿,送她和臨海王去團(tuán)聚的。
寧伊人憐惜地看著一旁的希音,險些哭出聲來,近日心緒太亂,“看希音的意思。”
正待二人想休息片刻時,聽得一陣聲響,有人跟來了!
二人警覺起身,沒想到來人竟是一貴公子和一些侍衛(wèi),這人比希音也大不了幾歲,涼若認(rèn)得他,之前還見過一面的,“你是阿莫吧?”
“是,樓主,”煙雨莫回答完,看著希音靠在一旁,走過去叫了叫她,見無回應(yīng),緊張問道:“希音怎么樣了?側(cè)妃呢?”
“希音沒事,側(cè)妃已經(jīng)······”涼若說道:“你如何知道我們在此處?”
煙雨莫回過神來,解釋道:“我一直守在圣都,就是想等希音,之前勢單力薄,聽得今天宮里有變,特意一直留神守著,你們走太快,我已經(jīng)盡力追趕了。”
“好,現(xiàn)在立即走,你既然能追來,圣都的人也不會晚太久。”寧伊人擔(dān)心希音的狀況。
“去筑城嗎?”阿莫問道。
寧伊人和涼若對視一眼,知道希音醒來也會如此決定,便答應(yīng)。
“我們得盡快走,那人并沒有放過臨海王的打算,何況如今發(fā)生這樣的事,”阿莫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人的狠毒。
“走!”
可是等幾人到達(dá)筑城的時候,圣帝誅殺臨海王的圣旨已到,如今質(zhì)子全無,臨海王就是被困的野獸,圣帝自然不愿意冒著這樣的危險。因此死死封鎖消息,又在筑城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只等幾人一到,一網(wǎng)打盡,不過到底還是吩咐了要留希音郡主的性命,希音郡主在臨海的威望很高,又是女子,更好把控,有她在,臨海會更加歸順。
煙雨玟看到寧伊人幾人的時候,就大概知道了林鹿的結(jié)局。
涼若和阿莫以及帶來的人都在奮力地抵抗著一波一波沖上來的人,煙雨玟看著寧伊人和希音,“伊人,這樣的結(jié)局,挺好的。”
寧伊人護(hù)著希音,又殺了幾人,回頭看著煙雨玟,心里有些不舍,王爺曾經(jīng)是多么溫暖的一個人,可是此時眼神里,竟然有了死志,“王爺······”
“伊人,帶孩子們走,過好自己的日子,不用為我傷懷······”煙雨玟看到了上到了城墻的弓箭手,對著涼若和阿莫喊道:“涼公子,阿莫,帶他們走!快走!”
“父王!”希音抽出空來,死死抓住煙雨玟的手,“你跟我一起走!”
“伊人!帶希音走!”煙雨玟大聲喊道,“帶孩子走!你不欠我什么,是我負(fù)你!”
寧伊人和希音并沒有轉(zhuǎn)身離開的打算,那一刻,他們好像又一起,回到了很多年前的臨海。
但是涼若和阿莫卻知道形勢不好,一人拽了一人,往圣陵殿外退去。那如雨般的弓箭瞬間要淹沒了所有人。
煙雨玟守在最后,給幾人時間撤退,不過瞬間,也消失在了箭雨里。
護(hù)衛(wèi)護(hù)著寧伊人等人安全撤了出來,希音被阿莫抱在懷里,已經(jīng)哭得聲嘶力竭,“阿莫,救救父王!”
阿莫心疼地看著懷里的人,卻絲毫不敢停下來。
“希音······聽話······”阿莫的聲音依舊溫柔。
“阿莫,你放下我!”一路奔波,希音根本沒有抗衡阿莫的力氣。
不過阿莫終究體力不支,從馬上摔了下來,連帶希音也摔了下去。待落在地上,希音從阿莫懷中起身,落入眼簾的,是穿過阿莫身體的好幾支箭,與自己的臉險險擦過。
“阿莫······阿莫!”希音的聲音沙啞。
阿莫忍痛悶哼,吐出幾口鮮血,心疼地看著懷里已經(jīng)哭得聲嘶力竭的人,“希音,不要傷心,以后,自己要保護(hù)好自己。”
希音一個勁地?fù)u頭,“不要,我不要自己一個人,阿莫!不要!”
阿莫的眼淚就這么流了下來,奮力的支起身來,撫著希音的臉頰,忍著劇痛,“我也想一直陪著你,就像······你一直陪著我一樣,可是,希音,世事無常,我做不到了。”
“不要,阿莫,你會沒事的,你不能離開我!”希音痛哭道。
“希音,讓我看看!”停下馬趕過來的涼若蹲下來,看了看阿莫的傷勢,心下一涼,知道已經(jīng)是回天乏力了,“七圣子······”
阿莫看著涼若和寧伊人,不放心的叮囑道:“王妃,你不要再離開郡主了,她······她誰也沒有了。”
寧伊人忍著眼淚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
“阿莫······”希音小心翼翼地乞求著看著越來越虛弱的阿莫,“阿莫······”
“希音,你要記得,記得這世上,一定還有人,會像我們一樣,去愛你,希音·····”阿莫終究還是不放心,這一世的牽掛,怎么甘心,“答應(yīng)我,活好了!好好活著!你答應(yīng)我!”
“阿莫······”希音痛哭,幾乎不能成言。
“答應(yīng)我!”阿莫已經(jīng)是到了最后幾口氣了,“活著,幫我照顧玉妍,告訴她······她很好,不要······自苦。”
希音幾乎是癱倒在他懷里,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到最后,他的托付是玉妍,而不是禮樂,可是此刻卻只想留住他,緊緊地抱住了他,“我答應(yīng)你,阿莫,我答應(yīng)你!”
阿莫終究是笑了,“好,希音一直是最說話算話·······”
“阿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