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默嚇了一跳,自己走路沒注意,竟然撞到人了。
他連忙抬頭望去,看見是一個男人,胡子拉碴,似乎有幾分落魄。
“恩公!”
突然,男人一聲大吼,中氣十足,大手一探就牢牢地抓住了余默,似乎深怕他跑了一樣。
余默被這一聲恩公叫的莫名其妙,狐疑地看著他,說:“你認錯人了吧?”
男人把頭甩的像撥浪鼓似的,十分激動,篤定地說:“我怎么可能認錯,恩公化成灰我都認得?!?br/>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有歧義?
男人意識到錯誤,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說:“你看我這張笨嘴,就是不會說話,我是說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恩公的樣子?!?br/>
咳咳!
余默尷尬地咳了一聲,說:“你真認錯人了?!?br/>
“我沒認錯。恩公還記不記得前段時間在汽車站附近給過一個乞討人很多錢嗎?我就是那個人?!蹦腥思泵忉尩?。
余默恍然大悟,不禁瞪大了眼珠仔細打量對方,他的絡腮胡掩蓋了大半張臉,難怪自己沒認出來。
“你是游鋒?”余默問道。
游鋒驚喜點頭:“是,我就是游鋒,恩公還記得我的名字,恩公真是太高興了……不,是我太高興了?!?br/>
余默啞然失笑,這還真是巧,自己從來沒想過還會遇到他,況且,那是不義之財,當時看他乞討救女兒,不像是作假,就把錢送給了他。
“你女兒怎么樣了?”余默問道。
游鋒神色一黯,說:“幸虧有了恩公的捐助,我女兒的病情暫時控制住了。”
“她究竟得到了什么?。俊庇嗄闷娴貑?。
“唉,很復雜,醫生都沒一致的結論?!庇武h神色愈發黯淡。
余默拍拍他的肩膀,說:“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我們一家都記著恩公的大恩大德,蕾蕾也一直想見恩公,蕾蕾就是我女兒,她全名叫游蕾?!庇武h激動地說,“真是老天有眼,讓我遇見恩公了,恩公,這天快黑了,我請你吃飯吧?!?br/>
余默望了一眼他手上提著的保溫桶,游鋒也看了一眼,說:“這是我給女兒熬的粥?!?br/>
“不如我們一起先去醫院吧,蕾蕾肯定也餓了?!毕嘤鍪蔷墸嗄蚕肴ヒ娨灰娺@個素未謀面的小姑娘。
游鋒激動不已,忙不迭點頭:“蕾蕾見到恩公,肯定會很高興?!?br/>
醫院,余默見到了游蕾,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姑娘,十分可愛,也十分漂亮,一雙眼睛清澈透明。
但她面色憔悴,可當她聽說了余默的身份后,迫不及待地想從病床上跳起來,眉飛色舞,歡呼雀躍:“恩公,蕾蕾終于見到你了?!?br/>
那小臉上所綻放的笑容比陽光更燦爛,令人心中的陰霾頃刻間就煙消云散。
余默也被她的真情流露所感染,他沒想到自己無意之舉竟然會收獲一個小姑娘如此真摯的感情,連忙抱住她。
“蕾蕾別動太劇烈,小心傷著身體。”游鋒心中感動,還是忍不住勸道。
游蕾激動地搖頭:“我沒事,我是見到恩公太高興了。”
“別叫恩公,我比你大幾歲,叫我哥哥吧?!庇嗄嫘南矚g這小女孩兒,摸了一下她的頭說道。
游蕾朝父親望了一眼,見他猶豫了一下點頭,她馬上歡呼地叫:“哥哥……哥哥……咳咳……”
但馬上就激烈的咳嗽起來,面露痛苦之色。
余默吃了一驚,馬上把她放倒在床上,安慰道:“別說話了,你先好好休息?!?br/>
游鋒眼中也浮起深深的痛楚,卻無可奈何。
來的路上余默已經聽游鋒提起過,游蕾的的病情十分古怪,到現在還沒確診,但時常會咳嗽全身疼痛。
醫生也束手無策,查不出具體的病因,只能暫時用藥物控制。
游蕾激動之后,十分疲憊,口中輕聲呢喃:“哥哥……哥哥……”
不知不覺竟然睡下了。
余默看著她,不禁想到了自己,自己從小也是深受劫力的折磨,每次劫力爆發比這還痛苦,這小姑娘的堅強絲毫不亞于他。
兩人默默地退出了病房,余默問道:“她接下來怎么辦?”
游鋒不由自主地抱住了頭,說:“我也不知道,醫院也沒辦法……”
說到最后,眼淚從他眼角滑落,他眼角的眼光深深地望著病床上的女兒。
余默心中感動,或許當年自己父母無法治愈他,心情也和他差不多吧。
“蕾蕾這么懂事可愛,一定會有辦法的。你若是需要錢,給我說,我給你想辦法。多的沒有,少的我還能湊出來一點?!庇嗄敛华q豫地說。
現在他有了工作,而且工資還不錯,除了兄妹倆的開銷之后,還會有結余,若是能夠幫助這小妹妹,他不會有絲毫猶豫。
游鋒擦了一把眼淚,不停擺手,拒絕道:“那怎么行,恩公已經給了我們那么多,以后的事,我來想辦法,天無絕人之路,總歸會有辦法。而且,最近我也找到了一份事做,來錢比較快。”
“那好吧?!庇嗄瑳]有勉強。
“恩公,當初我說過我這條命賣給恩公了,以后恩公有什么吩咐,刀山火海,我游鋒若是皺一下眉頭,那就不是男人。”游鋒恢復了本色,鏗鏘有力地說。
余默笑了笑,說:“別叫我恩公,就叫我名字余默,而且我也不要你的命?!?br/>
“不,你是我的恩公,我怎么能大不敬地叫你名諱。況且,恩公這么說就是看不起我,我雖然沒多大本事,可前幾年在軍隊中也學到一點本事,保護恩公安全沒問題?!?br/>
“哦,你還是部隊里出來的?”
“嗯,在部隊里待了幾年,最后犯錯誤被開除了?!庇武h神色一黯。
余默沒有深究,說:“我只是一個學生,不需要人保護?!?br/>
“那恩公可以留下聯系方式嗎?以后有什么事,盡管吩咐一聲。”游鋒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余默,天公作美,豈能就這樣讓他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好,這是我的電話,你記一下,每周末我都會來看蕾蕾。”
游鋒記下號碼,依依不舍地把余默送到了醫院門口,然后回去照顧女兒到半夜,才離開醫院,融入了夜色中。
但此刻他的氣勢已經完全變了,劍眉星目,宛如出鞘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