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中,黝黑的山峰之間,有一點亮光透出。
有人影搖曳在亮光之前,是趙鐵柱給錢庫動手術的剪影。
在很多年以后,趙鐵柱在說起那一次近乎瞎了一樣的手術當中,自己能夠最后獲得成功,確實有很多幸運的成分。
比如說,錢庫頑強堪比小強的生命力。
比如說,趙鐵柱精準如鷹一樣的視力,臨危不亂的超水平發(fā)揮。
亦或者,錢庫在這世間的留戀。
總之,手術可以用不可思議的成功來形容。
當充當了護士角色的少女落花替趙鐵柱最后擦了一把汗水后,手術結束了。
錢庫甜甜的睡著了,那么一個大老爺們,嘴角的甜笑,跟孩童差不多,也不知道他夢到了什么。
李月秋十分緊張地看著錢庫,確定他還有鼻息,只是睡著了之后,提著的心才放下了些。
“鐵柱,你確定他沒事?”
“秋姐,我不敢百分百肯定,但九成的把握總是有的,就看他在麻醉藥失效之后,能不能順利的醒過來,在醒過來之后,能不能傷口恢復良好,這些都是不確定的。”
李月秋這才長出一口氣,對趙鐵柱說:“謝謝你了,鐵柱兄弟。”
“秋姐,說這話我就不喜歡聽了,咱們姐弟倆誰跟誰啊?”
趙鐵柱少女落花的幫助下,將身上的那一套手術服脫下來,才發(fā)現(xiàn)趙鐵柱其實里面的衣服都已經(jīng)濕透了。
說趙鐵柱不緊張,那是不現(xiàn)實的。
畢竟一條生命就在自己的手中掌握,而現(xiàn)場的條件實在太艱苦,趙鐵柱也是承受著很大的心里壓力才完成了這一臺看似不可能的手術。
趙鐵柱對李月秋說:“秋姐,咱們出去走走?”
李月秋知道趙鐵柱有話跟自己說,點點頭,跟著趙鐵柱走了出去。
夜風有些涼,吹在了趙鐵柱濕漉漉的衣服上,冷冰冰的。
不過,趙鐵柱并不在乎這些。
“秋姐,之前緊急,你又說話支支吾吾的,也沒來得及詳細問,錢庫錢爺這身上的傷,是跟仇家有關吧?”
李月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說:“我只能確定,在你幫著他給老虎驗尸之后,他就將所有的財產(chǎn)都轉到了我的名下,然后人就消失了。”
似乎是想到了錢庫消失時候的情景,李月秋還有些恨恨的情緒。
“這敗家老爺們,以為這樣就能跟我撇清了關系?讓我找不到他?可是,我早就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想著復仇,只是苦于沒有證據(jù),這次,他終于下定了決心,要做男人該做的事兒,男人為了報仇,撇家舍業(yè)的,值得嗎?”
李月秋似乎是在問趙鐵柱,又似乎是在自己問自己。
趙鐵柱也沒有想好答案,所以也就沒有回應。
李月秋接著說:“我也早就防備著他某一天突然發(fā)瘋,拋棄了我去拔劍斬仇人,提前在他的手機里安裝了定位軟件,在他的身上也裝上了跟蹤設備,所以,盡管他跑到了這大山里來,我還是能夠追蹤到他。”
“等我再次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躺在一片灌木叢中,渾身都是血,奄奄一息,卻對著我笑。”
李月秋神情恍惚,仿佛又看到了讓自己驚悚的畫面。
渾身浴血的錢庫掙扎著對著李月秋微笑,滿臉血的他笑容看著猙獰,卻是李月秋這輩子看到過他最帥氣的笑容。
“你,還是來了,我說,我這輩子是甩不掉你,注定要跟你在一起吧,能讓我在臨死之前看到你一眼,我此生無憾。”
李月秋回復了情緒,繼續(xù)對趙鐵柱說:“若不是我有一定的急救知識,隨身又帶了急救包,錢庫的命,真的就扔在了這大山里了,我給他緊急的包扎處置之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只有你能把他救回來,好在出事的地點,距離你的家鄉(xiāng)鐵嶺村很近。”
這就是整個事情的過程,至于說錢庫究竟為什么跑到了趙鐵柱的家鄉(xiāng)附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把錢庫弄的半生不死的,李月秋并不知情,她只是訴說了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的情景,剩下的大部分的真相,怕是要等到錢庫醒過來之后,才能追問他了。
趙鐵柱對李月秋說:“秋姐,我知道你和錢爺兩個是一對,之所以他一直沒有跟你成親,是因為他心里放不下復仇嗎?”
李月秋點點頭,說:“是,他有次喝醉酒了跟我提起過,他的仇人勢力龐大,很強,自己要去報仇的話,無異于以卵擊石,生怕我當了寡婦,就不跟我成親。”
“他的仇人到底是誰?錢爺也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啊,什么人能讓他都這么忌憚懼怕?”
李月秋搖頭。
“沒想到,錢爺還真是一條漢子,敢作敢為,有情有義,這樣的男人現(xiàn)在很少了。”
李月秋卻突然發(fā)怒道:“狗屁!他要敢作敢為,干嘛不跟我結婚?難道我李月秋就怕了不成?怕連累我?怕我成寡婦?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一點名分都沒有,給他當暖被窩的姘頭,是有情有義?”
趙鐵柱年輕,但對女人發(fā)火絕對不能隨便懟很是清楚,于是就順著李月秋的憤怒,把錢庫又給罵了一通。
李月秋斜著眼睛看著趙鐵柱,冷聲說:“我罵我男人豬狗不如,狗屁不是,怎么都行,但你不能罵,你要是再罵,小心我跟你翻臉!”
女人的臉,六月的天,真是說變就變啊。
趙鐵柱連忙借口去查看錢庫的病情,跑進了屋子里,實則是躲開了李月秋。
經(jīng)過了一夜緊張的忙碌,趙鐵柱也有些累了,落花也很是倦了,尤其是她一直在旁邊輔助趙鐵柱做手術,看到了那么血腥的場景,精神一直都繃的很緊。
等到手術終于成功之后,落花才松懈了下來,感覺到一陣的惡心,就跑了出去,大吐特吐起來。
趙鐵柱跟著她出來,抓住了她的手,在她的后背上輕輕的撫-摸按摩,讓落花終于舒暢了些。
“沒事的,落花,你辛苦了,我應該想到,這個畫面是少兒-不宜。”
落花卻是緊張趙鐵柱看到了自己嘔吐的丑模樣,背對著趙鐵柱說:“鐵柱哥,我沒事的,你不用管我。”
“你也累了吧,咱們找個地方先睡下吧。”
趙鐵柱找了些干草鋪成了個床鋪,讓落花睡下,于他來說,在山野之間露宿,那是常有的事情,用干草鋪床也是手到擒來。
讓落花有些失望的是,趙鐵柱鋪了兩個干草床,還距離比較遠。
鐵柱哥不是說“咱們找個地方先睡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