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州的王鼎城此時已經迎來了夏日里的第一場暴雨。</br> 暴雨很大,夾雜著強風和雷電,讓城里的百姓,幾乎無法出門。</br> 而在風雨中,一個商隊已經來到了王鼎城的府衙,近千人齊聚一堂,將整個府衙嚴密的保護起來,這些人便是李雨果等人,經歷了小半個月的跋涉,他們來到了王鼎城,而李振此時也在王鼎城避風頭。</br> 九霄城的產業,幾乎在京城事發的時候全部變賣了,而李振帶著自己全部的家當,來到了曾經的好友,也就是如今的城主知府,敬夢然的府上。</br> “少……少爺!”一個丫鬟,看到了穿著蓑衣的李雨果,她激動的迎上來說道。</br> 李雨果將蓑衣放下,拍了拍身上的水漬:“我爹他們呢?”</br> “正在大堂之中!”丫鬟說道。</br> 李雨果說道:“我們走。”</br> 然而穆兮紗不走,穆兮紗說道:“相公,這是我第一回見你父母,我……”</br> “無妨,丑媳婦也要見公婆不是,所以你也別擔心,況且你不丑。”李雨果玩笑道。</br> “討厭。”穆兮紗嗔道,不過還是跟隨在了李雨果的身后,兩人來到了堂上,此時李振正和敬夢然在一起商議事情,不過看到了李雨果的垂涎,李振歡喜的就站了起來。</br> 李雨果立刻就要向前拜見,不管是什么背景,長幼的輩分秩序都不能亂,李雨果說道:“父親,敬大人。”</br> “這便是我的雨果賢侄吧……嘖嘖,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俊杰,沒想到年紀輕輕,便能夠成為通明寺的總督。”敬夢然說道,敬夢然的歲數和李振差不多,都是四十出頭的一個中年人,只不過李振文質彬彬,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雅士,而敬夢然多了一些煙火氣味,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將軍。</br> 身材魁梧,尤其是那張飛眉,絡腮須,顯得十分霸氣,那一雙眼睛也很大,如同兩顆突出的剝皮鴨蛋一樣,讓李雨果想起了一個人,閻王爺。</br> 李雨果保全說道:“見過大人。”</br> 李振看了一眼敬夢然,敬夢然哈哈一笑,起身說道:“既然你們父子團聚,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正好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忙,你們先聊,等會兒我們老友好好吃喝!”</br> “多謝老敬。”李振抱拳笑道。</br> “不敢不敢。”</br> 送走了敬夢然,李振這時候朝著李雨果竟然就單膝下跪了,他說道:“參見殿下……”</br> “爹!”李雨果抓住了李振的雙手,“你這是折煞我了!”</br> “哈哈哈!雨果,你果然還是原來的雨果……你應該知道了那些事情了吧。”李振說道。</br> 李雨果喝了口茶,臉色沉凝:“很早的時候,我或多或少的已經感覺到了,爹你一直在隱瞞我什么……不過我沒想到,竟然是關于我身世的事情……”</br> “這是你的使命。”李振說道,“你身上與生俱來的重擔。”</br> “呼……爹你說的我自然都明白,如果是曾經,也許我會大鬧一番,然后反駁你,但現在我是真沒道理反駁你了。”李雨果一臉的仇怨,“因為三皇子做的事情太過火了,我不少的兄弟,都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上……所以爹你就算不說,我也必須殺他。”</br> 李振將懷里的一封信遞給了李雨果,李雨果看到了這封信上的內容,頓時驚得無言以對。</br> “這是……原來如此!”</br> 李雨果看了一下信的內容,這才明白了,原來當初木婉兒的事情和蘇智有關,正是三皇子蘇智在皇帝面前出謀劃策,這才讓皇帝痛下殺手,決定誅連九族,而那些獄卒也都是三皇子的算計,目的就是為了讓白馬和李雨果反目成仇!</br> 李雨果牙根癢癢,立刻將這封信放在了懷里。</br> 李振起身說道:“隨我來。”</br> 他走在了前面,而李雨果也跟著李振來到了后院,此時穆兮紗也來了,李振看到了穆兮紗并不驚訝:“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br> “大人,過獎了……”</br> “大人?”李振瞇起了眼睛。</br> 穆兮紗臉蛋一紅:“爹……”</br> 李振樂了:“哈哈,這才對,我的好兒媳。”</br> 一路閑聊,來到了后院的一個小屋里面,李雨果這才發現了院子里面的眾人,他呆了。</br> 因為白骨哀等人都在里面。</br> “白骨哀,灰骨哀,你們……”李雨果驚喜萬分。</br> “是阿嵐,阿嵐幫了我們。”白骨哀說道,“太好了,你平安回來了,我以為……我以為見不到你了。”</br> “小樣兒,怎么會見不到呢?灰骨哀怎么了?”李雨果走了過去說道。</br> 白骨哀努了努嘴唇,緩緩說道:“還不怨你,離開的時候留了個種,正好又遇到了這么多事情,受苦受難的還不是我們姐妹倆……姐姐為了保住孩子,受了不知道多少的苦頭。”</br> 李雨果看著灰骨哀,陌生之中多了不少熟悉,熟悉之中,卻有蘊藏著憐惜,他說道:“讓你受苦了。”</br> 灰骨哀心中一甜,其實對于李雨果,她幾乎能夠回憶起所有的事情,但反過來卻不一樣,因為李雨果面對的都是白骨哀,而不是灰骨哀,而此時的灰骨哀,甜蜜之中還有些羞澀,似乎這一次是兩人正兒八經的頭一次見面。</br> “讓二兒媳婦和雨果待一會兒吧。”李振說道,“對了,兮紗,你娘親這邊,還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br> “那我也去唄。”白骨哀活潑的說道。</br> 李振笑道:“你這丫頭……走走走,一起去!”</br> 眾人離開,此時在場地上就剩下李雨果和灰骨哀,李雨果走到了旁邊,他說道:“你們終于分開了。”</br> “什么叫做終于,我們分開你很幸災樂禍?”灰骨哀說道。</br> 李雨果走了過去:“不不不,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想到,一直以來的希望,竟然能夠實現……小灰,我了解你不多,但是你卻了解我很多。”</br> “沒事,我記得就行,而且有些事情……你不用太在意,我自己會照顧自己,你無需因為這個孩子的問題,然后對我特別照顧,我并不需要。”灰骨哀說道。</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