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麗的話語,就像是重錘一樣,狠狠的打在了李雨果的心臟上面,讓他整個心臟都忍不住收縮了一下,疼得他手心都冒汗了。</br> “如果等待可以換來奇跡,那么我愿意一直等下去,是一年,又或者是一生。”黛麗看著李雨果,她緩緩開口說道,“我本以為不管你在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我等待就一定會有希望,我等著,一直在等著,我就在這里,等著你風塵仆仆歸來……”</br> 黛麗輕聲咳嗽了一下,盡力的掩飾自己悲傷的表情:“但是我錯了,等待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太難了,我等你,但是你可知道,我一點希望都沒有,沒有希望地等待,等到最后,我只剩下深深的絕望,那感覺就好像你我之間從始至終都沒有緣分一樣,我一個人獨守一座空城,我一個人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我……和誰都沒有關系,這八年我有多痛苦,你知道么?”</br> “在我吃不飽飯的時候你在哪里?在我生病的時候你在哪里?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你又在哪里?”黛麗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br> 老街上不少的人也紛紛出來看熱鬧,但李雨果一直沉默著,沉默著。</br> 黛麗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了李雨果的身上:“這個世界太殘忍了,我太天真了,我以為跟著你不管去哪里,哪怕是世界的盡頭……你都會保護我,但是我……但是我這幾年的生活,就像是地獄一樣,我發燒燒到了三十九度,最后是房東大媽扛著我去醫院,醫生說,我若是再晚來半個小時,我就得變成傻子……你可知道那些日子里,我多么希望你能出現,你能過來!”</br> 黛麗拿出了紙巾,擦了擦眼睛,但這時候眼妝都化了,淺淺的煙熏妝加上她的眼淚,流淌下來的是黑色的淚水,看起來極為的凄然……</br> “后來我揭不開鍋了,在這個社會,我需要自己養活自己,我本以為你曾經生活的地方是天堂,但是我錯了……你看看你現在,你穿的衣服……一身廉價的外貿衣服,而且這個地方就是你住的地方對不對?”黛麗指著老街說道,她咬了咬嘴唇,“你看看這個地方,城中村!這里生活的都是最底層的人,有山城來的棒棒軍,有賣皮肉的女人,有賣苦力的勞工,還有就是像你這樣一無所成的人……你當初在金琥國是多么的風光,堂堂月城城主,我跟著你,就像是闊太太一樣……”</br> “當然,我并不在乎什么城主夫人,我只想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自己的車子!但是這一切你能給我么?我不想跟你蝸居在這么一個爛地方,我只想好好過我自己的人生……”黛麗低下了頭,“我知道我變了,我變得很物質……但是這個世界的女人告訴我一個道理,女人不能靠男人,女人得靠自己!”</br> “說完了么?”李雨果抬起了頭,他看著她。</br> “沒有。”</br> “行,那你繼續說,你說,我聽。”李雨果平靜的說道。</br> 也許是太痛了,痛到了極點就會忽然感覺不到疼痛。</br> “我回不去了,就算我的人回去,我的心也回不去了,真的……我對不起你,現在我跟張小杰張導演已經在一起了,我一年前跟他的,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他出現了了,她是我的救命稻草,很諷刺吧……我明明兩次向蒼天許下了周天之誓,但是我卻自己違背了這周天之誓,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我會死的很慘……但那又怎樣呢?這次是我欠你的,我會還的。”黛麗說道。</br> “不,你不欠我。”李雨果緊緊捏著的拳頭,漸漸的松開了,“現在你想走,我放你飛……從此之后,你走你的明星路,我走我的獨木橋,你我不相欠,我不會恨你……我還會祝福你。”</br> 黛麗忽然笑了,她說道:“我還以為你會發脾氣。”</br>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丫頭……你是對的,你說現如今我們都來到了這個靈氣枯竭的時代,一個人的壽命最多也就百來年,等待是最浪費生命的事情了,我若是讓你等我,那我就顯得無比的自私。”</br> 李雨果笑著說道:“我們認識一年,我卻讓你等我八年,顯然這不太現實,時光匆匆流逝,還有多少時光等待我們去浪費?愿你能夠珍惜眼前每一份光陰,珍惜身邊每一份感情,每一份經歷,每一份友情,在金琥國的時候,也許是緣分讓我們相遇吧,不過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悲歡離合是紅塵,坎坎坷坷是人生。”</br> 其實李雨果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也是因為李雨果心中已經有準備了,八年是多么久遠的一段時間,八個春秋交替、九十六個月、兩千九百二十天,這已經不斷了,是漫長的一段時間。</br> 時間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它可以讓人忘記原以為不會忘記的事物,可以疏遠自己曾經最親近的人,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世界觀,人生價值觀。</br> 李雨果若是非要黛麗等八年,這就對了?實際上這很自私,而自己什么時候來,黛麗也不知道,在黛麗看來,也許李雨果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br> 而且李雨果知道,等待是一種無奈的選擇,是一種痛苦的煎熬,等待的路是一條艱辛而又慢長曲折的路,是一條無盡無休的路。</br> 也許等待有時是一種美麗,但更多的時候是一種殘酷。</br> “我不等你了。”當黛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雨果并沒有覺得多少憤怒,所以他也并未苛責什么。</br> “我還能……抱抱你么?”黛麗看著李雨果說道。</br> 李雨果搖了搖頭:“你現在有你自己的人生,你長大了……你不再是那個喜歡在我懷里撒嬌的女孩,你已經不是我的姑娘了……”</br> “嗯……”黛麗雙手垂在了身前,眼淚啪啦啪啦的掉落下來。</br> “就你一個人么?”李雨果問道,因為在李雨果看來,當時的閻王爺用兩個光球放入了自己的身邊,其中一個是黛麗,那另外一個肯定就是她了。</br> 黛麗搖了搖頭:“我并未見過楚楚,可能楚楚沒有過來吧……這八年來,我也一直都在找她。”</br> “是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