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中,有三個寶塔狀的建筑,三個寶塔之間,彼此都連接著大量的棧道和走廊,看起來就像是三個糾集在一起的巨人。</br> 這三個建筑,便是天瀾宗的所在,天瀾宗是能夠觸及天空的波瀾,所以這建筑也是非常之高的,幾乎遠遠的,就能夠看到三尖塔的輪廓。</br> 在繡花樓中,司徒無憂打開窗戶就能看到三尖塔。</br> “清鸞妹妹,你還沒休息?”門外傳來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br> “是花姐么?”司徒無憂關上了窗,轉身過去,發現來人正是花姐,這花姐的化名叫做曇花,她并不知道花姐的真名叫什么,但是就算知道,司徒無憂也不會去叫。</br> 因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故事,而在這個繡花樓里,她們的故事大多都非常的感傷的。</br> 本來自己已經非常難過了,又何必給自己徒添憂傷呢?</br> “媽媽都說了,你在樂律方面很有天賦。”花姐走了進來,她是這里的頭牌,正確的說,應該是之前的頭牌,她憑借著一手曼妙的舞蹈,還有那出神入化的琴藝,在繡花樓非常的有名,不少達官貴人,不遠萬里來捧場。</br> 只要她一開嗓,基本上就是賓客滿座。</br> 但后來一次意外,她被熱油潑到了手,一雙手現在都不能彎曲,就像是雞爪一樣,而她在老媽子的要求下,親自傳授司徒無憂琴藝。</br> 司徒無憂本身就是大家閨秀出身,對音律更是有非常敏感的知覺,所以很快就學會了三種琴。</br> 一是瑤琴,二是箏,三是豎琴。</br> 此時老媽子也將她看得很重要,只待半年后,她能夠給繡花樓掙錢。</br> “花姐,上次你說你想回去看看?”司徒無憂說道。</br> 花姐苦笑了一下,她說道:“我家里還有老父母,還有我的弟妹,我自然想去看看,但現在我也離不開這里……而且我賣身契還在媽媽的手里。”</br> 既然花姐和自己一樣,都想離開這里,那是不是應該可以跟她合作一下呢?司徒無憂心里面自然是十分激動,她一天都不想呆在這里,就想馬上回去,回到天神山,又或者是回到燕京。</br> 都過去十幾天了,李雨果還沒有來找自己,司徒無憂心中很失落,既然別人靠不住,那她就只能靠自己。</br> “花姐,那你可想過偷偷離開?”司徒無憂說道。</br> 此話一出,花姐的表情凝固了,她連忙合上了門,小聲說道:“清鸞,你這是想要給自己找麻煩啊,現在你是被媽媽撿回來的,自然的,你就是媽媽的人,除非有人愿意贖你出去,不然你就不要想著離開了!”</br> “贖?要多少錢?”司徒無憂連忙問道。</br> 花姐搖頭說道:“我不清楚,但既然媽媽將你當做重點來培養,肯定也不會太低的,甚至于有可能是天價……”</br> 花姐看過太多的人和事了,這樣的事情對于她來說已經是屢見不鮮:“不過……”</br> 花姐拉長了聲音:“你真的想離開?”</br> 此話一出,就讓司徒無憂已經感覺到了希望,她說道:“嗯,我……我還有我爹,我哥哥,我不想離開他們,他們現在一定很擔心我!”</br> “好吧,夜里的時候,你悄悄去后花園里面,到時候我看看能不能幫你一二。”花姐看起來是十分無奈,勉強答應。</br> 這讓司徒無憂仿佛是找到了希望一樣。</br> 是夜,明月當空,照的四周圍一片明亮,雖然是夜里,但是輝煌的城市卻是一片繁華。</br> 司徒無憂悄悄的打開了門,這時候正好有一個太保從她的房門口走過,太保提著燈籠,光著膀子,僅僅穿了一身花斑色的馬甲,背上還有一根布滿鱗片的長鞭。</br> 司徒無憂深吸了一口氣,她忽然很懊悔,雖然自己有武王的修為,但是自己實戰經驗完全等于零,不然她完全有把握沖出去。</br> 司徒無憂從小開始,她爹都不讓她習武,這道理很簡單,她爹希望她一輩子都平平安安,沒有什么憂慮,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br> 而她的武藝那都是偷偷修煉的,因為九陰絕脈,所以司徒無憂稍微被點撥一下,她就可以得到領悟,繼而發憤圖強,修為增加的相當迅速。</br> 無憂掩身出門,看著左右確定沒人,這才朝著樓梯走去。</br> 此時夜里靜悄悄的,到了午夜,除了那些過夜的客人之外,基本上是打烊了,姑娘們也是人,所以姑娘們也得休息和睡覺,到了明天日上三竿才再開始營業。</br> 經過了一扇窗戶的時候,忽然無憂聽到了里面的哭泣聲音。</br> “嗚嗚,別打了,別打了,李老爺……”</br> “嘿嘿,哈哈哈……”</br> 里面的聲音很嘈雜,無憂朝著窗戶縫隙瞥了一眼,就讓她渾身冷汗直冒,因為在里面,赫然就是一個渾身肥肉的大漢,正拿著一根長鞭,將其中一個姑娘綁在了空中,長鞭不斷的抽打著。</br> 旁邊還有一個銅盆,銅盆里面,還有一些辣椒水之類的東西,這里的客人口味千奇百怪,甚至于前陣子來了一個小伙子,那小伙子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卻唯獨喜歡老媽子。</br> 于是那些漂亮的姑娘陪他喝酒他不要,卻花了一百兩銀子要和老媽子一起喝酒,到了第二天,那老媽子出來的時候,罵那小子,說小子身體強壯,卻要找她這一把老骨頭,幾乎是祖宗十八代都被老媽子給咒罵了。</br> 足以可見,老媽子的嘴皮子有多么的利索了。</br> 老媽子的嘴巴天下無敵,能將死人罵活,能將活人罵死,據說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多種多樣,這里絕大部分的姑娘,都被老媽子教訓過。</br> 對于這位大媽,司徒無憂還是從心底里面畏懼,因為那是一個怪獸,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獸。</br> “這里!”在一個花壇旁邊,曇花正在跟司徒無憂招手。</br> 司徒無憂很歡喜,立刻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司徒無憂說道:“花姐,你要帶我走了嘛?”</br> 曇花雙眼出現了一抹詭異的光彩,她說道:“走,當然走,你隨我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