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綺玲忘命的狂奔,但是她一邊奔跑,眼淚水卻是止不住的落下來,她手里面緊緊的攥著父親的求婚書。</br> “可惡,混蛋雨果,笨蛋雨果,我都說我以后不叫你叔叔了,你還叫我侄女,不久比我大了三歲嘛,可惡!”她擦去了眼淚,但卻止不住淚水依然落下來。</br> 她吸了吸鼻子,臉色略顯蒼白,狂風吹亂了她的頭發,但是她的心里卻無比的難受:“你不懂我也就罷了,大不了我以后都在你的身邊,但是你……你卻要將我許配給其他人,我一個女孩子家家,拿著婚書送上門來,難道我不要面子么?難道說……我就那么不要臉么?”</br> 說著,她哽咽了一下,又吸了一口飽風,嗆得她滿臉漲的通紅:“我從洛陽出來,不遠百里來找你,然后我找到了你,你就直接將我當成了東西,把我當成了禮物送給一個窮酸書生?”</br> “老娘也是有脾氣的人!”說著,她縱身一躍,連人帶馬一下子就跨過了一條小河。</br> 她腦海里面出現了當時和母親生離死別的場景,那場景每每想起來,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樣扎在了她的心窩上。</br> 那時候在洛陽路口,嚴氏忽然讓馬夫停車,呂綺玲說道:“娘,我們不走了嘛?”</br> “閨女……”嚴氏從馬車上出來,她抓住了呂綺玲的手,她說道,“女兒啊,如果這么跑下去,我們的車馬如何是曹孟德虎豹騎的對手?”</br> “娘,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們要走就一起走,混賬老爹竟然拋下我們自己離開了,我恨他!”呂綺玲忿忿說道。</br> 嚴氏搖了搖頭:“傻丫頭,你爹手下有十萬兵馬十萬人,這十萬人每一個人的身后都有一個家庭,你爹是做得對的,他若是為了我們娘倆而不顧將士們的性命,又怎是曹孟德這幾十萬大軍的對手?既然如此,他不如先行離開,尋找明主,整備軍隊,等待機會再給我們報仇,反倒是你爹回來,我首先就不會原諒他!”</br> “娘,那我們快點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呂綺玲慌張道,她已經聽到了遠處的馬蹄聲。</br> 嚴氏笑道:“傻丫頭,我們要是一起走,恐怕誰都走不了,而你和家將們的坐騎,那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駿,若是自行離去,必然能夠甩開曹軍的追殺,只要你或者,為娘也就欣慰了……女兒啊,這是你爹讓人給你的一個文書,這是婚約,你爹將你許配給了李大將軍了。”</br> 此話一出,呂綺玲驚得合不攏嘴。</br> 嚴氏抓著呂綺玲的手,她緩緩說道:“為娘又豈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以前的你嘛,就只會舞刀弄劍,哪里有點女兒家的意思,但自從見到了李大將軍之后,你也開始打扮了,為娘也是女人,自然也知道女兒你的想法,莫不是你不喜歡李大將軍?”</br> “我……”呂綺玲底下了腦袋,臉蛋紅撲撲的:“喜,喜歡……”</br> “那就對了,你現在去投靠李將軍,如此你就有了依靠,不管你武藝蓋世,還是勇猛無雙,你都是女人,既然是女人,在這個亂世都是很難生存的……而那李雨果大將軍有情有義,說句實在話,他可比你父親仗義的多了,是當世的豪杰,若是你過去,憑他的為人,他定然不會虧待于你。”嚴氏說道。</br> 呂綺玲顫抖著手,結果了書卷:“可是,娘……”</br> “快去!”嚴氏一咬牙,將自己的一個白玉吊墜拿下來,她說道,“當初你外祖母嫁人的時候,這是她的嫁妝,后來她傳給了我,我現在傳給你……快點去吧,別讓為娘死的沒有價值!”</br> 嚴氏說著,她就深深的看了呂綺玲一眼,這一眼仿佛穿越了時間和空間,里面滿滿的都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女兒深切的愛。</br> 呂綺玲目送著母親離開,她觀望著,心里卻如同刀絞一樣,而母親就這樣離開在了她的視野之中,事實證明,嚴氏估計是正確的,虎豹騎是根據車輪印追殺的,所以嚴氏成功的吸引了敵人的注意,給了自己女兒逃生的機會。</br> 此時的呂綺玲,卻是百感交集,她的手始終放在了胸口的白玉上面,一想到母親,她就痛苦的渾身刺痛。</br> 正當呂綺玲打算去往徐州的時候,忽然一張大網從兩邊河灘的蘆葦中出現,這張大網如同天女散花一樣,立刻將她給籠罩在其中。</br> 呂綺玲尚未來得及反應,卻被這大網給罩住。</br> 一個魁梧的俊朗青年哈哈大笑:“看啊,我抓住了誰?一個穿著甲胄的女將軍!”</br> “大哥,這似乎是官家的人,沒準兒就是哪里將軍的女兒呢,我們還是放了吧,可別給我們錦帆俠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一個較為矮小的漢子說道。</br> “哈哈哈!怕什么,這大江上,有誰是我甘興霸的對手?向來我縱橫大江南北,招惹官家無數,但是他們一旦到了水上,那就是旱鴨子洗澡,有來無回!帶回去,我要將她當做我水寨的壓寨夫人!”甘興霸說道,而這甘興霸自然就是甘寧了,乃是錦帆賊的頭目,手下有八千水匪,各個能征善戰,堪稱是一伙悍匪。</br> 本來大江南北的水匪有六十七路,但是他甘寧一出馬,卻用了三年時間將那些水匪全部聚到了一起,如今成為了大江上的皇帝!</br> 呂綺玲咬牙切齒,掙扎萬分:“放開老娘!快點放開,不然老娘將你碎尸萬段!”</br> “喲呵,沒想到還是個悍婦,老娘?莫非你想見咱們娘了?快快隨我回去,立刻就讓你見見你的婆婆!”甘寧哈哈大笑,十分得瑟。</br> 呂綺玲心中委屈,更加討厭李雨果了,若不是李雨果氣她,她又怎會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又怎會落入陷阱,被這貨賊子給抓住?想來覆去,她立刻大叫起來:“救命啊,來人啦!”</br> “叫吧,叫破了嗓子都沒人出現,只要是在這河岸邊上,不管是誰聽到了我甘寧的大名,那都得尿褲子!小丫頭,快快隨我一起去拜堂成親吧!哈哈哈!”甘寧立刻讓人抓著呂綺玲往回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