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城內外,已經是一邊倒的優(yōu)勢,血衣衛(wèi)已經徹底的勝利了。</br> 在血眼蛟龍的踐踏下,不論是城門還是城墻,全部都已經稀爛,一切的防御之物,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猶如是草芥一般,一文不值。</br> 但是那座山來了,那是一座行走的山。</br> 在鋪滿尸體和鮮血的大道上,行走的大山忽然跳下來一個人,在所有人的矚目下,空氣猶如死一樣的寂靜,他走在了大道上,腳步輕緩而富有節(jié)奏,一步步的朝著納蘭城走過去,陽光落下,灑在了他身上,讓他猶如一個行走在蒼茫大地上的苦行僧。</br> 但是他不是,因為他還握著一把刀。</br> 雨果身穿長袍,手握大刀,行走在人群之中,極為引人注目,一下子就變成了所有人視線的焦點,在兩邊的血衣衛(wèi),也偶爾看過來,用一絲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他,但對于這些目光,雨果直接無視。</br> 他的腳步很慢,長刀拖地,在地上劃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人們都很驚訝,為何這一把刀會那么重。</br> 就在來之前,李雨果在龍王龜的幫助下,將蛇泉的精華全部吸收干凈,而他的修為,也已經達到了大武師的巔峰,距離武靈只剩下一紙之隔!</br> 如此一來,磅礴的氣息從他的身體透露出來,竟然讓那些血衣衛(wèi)也不由自主的遠離了雨果身旁,畢竟如此強大的氣息,只有武靈的強者才能夠抵抗。</br> 攻城戰(zhàn)持續(xù)的一天一夜,此時已經晌午,當太陽正是高照,烈陽透過云層灑在大地上的時候,雨果終于站住,他微微抬頭,與城墻上的人四目相對。</br> “唔……”納蘭夢淚如泉涌,她哭得像是一個傻子,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了,各種心緒如同泉水一樣一下子涌到了她的心田里面。</br> “這個混蛋……”云纖塵微微一笑,“就喜歡玩心跳,當大家都堅持不住的時候,他才登場,救世主的游戲就那么好玩么?”</br> 云纖塵嘴上雖然在嗎,但眼淚終于是落了下來,她一邊笑,一年看著李雨果。</br> 李雨果站在了城門口的一處斜坡之上,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曾經的他,被人稱之為軟飯王,有多少人都認準了李雨果一輩子都沒有出息,一輩子都會做納蘭夢的小白臉。</br> 他偷蒙拐騙,調戲良家婦女,欺凌良善,惡名昭彰,整個塞北都知道他的惡名。</br> 人們看到李雨果,嘴上不敢說什么,但當李雨果離開的時候,他們都會在李雨果的身后吐一口唾沫。</br> 很顯然,半年的災厄已經提前了,原來只是真元宗要對納蘭城下手,但這一次……是整個塞北。</br> 原來的李雨果應該就會在這一次的災禍中死去,但是這一次,李雨果不會讓他發(fā)生。</br> “老朽已經等急了。”李雨果身后的龍王龜,那如同山岳一般雄渾的聲音傳來,讓周圍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震顫,人們驚恐的看著這龐然大物。</br> “嘶嘶……”赤眼蛟龍龐大嘴巴,朝著納蘭夢撕咬了過去,在那嘴牙即將咬住納蘭夢的剎那,李雨果一張手,頓時袖子里面出現了大量的觸手,那些觸手席卷向了納蘭夢,將納蘭夢給纏住,然后朝著李雨果的身邊拉了過來。</br> 李雨果跳到了空中,將納蘭夢抱在了懷里,納蘭夢幾乎失聲,她已經說不出話了:“你……為何……”</br> 她哽咽,她的嗓子里面仿佛是堵了一千萬塊石頭,根本無法吞咽。</br> “傻丫頭……”李雨果微微一笑,落到了城樓的樓頂上,俯瞰四周圍,如同一個王者,傲視群雄。</br> 納蘭夢也來到了他的身邊,下了地,而那些觸手也被李雨果重新收回了袖子里面。</br> 一眼看去,納蘭城已經是一片殘墻敗瓦,到處都是烈火,到處都是尸體,大量的百姓都在這一場戰(zhàn)爭中死去,現場充斥著死亡之氣。</br> 這一幕幕,都如同針一樣扎在了李雨果的心中,讓他怒火中燒,讓他怒不可遏。</br> 在他視線的盡頭,一個穿著血袍的男子,正站在了血衣衛(wèi)的前面,他手持一把血色的長劍,面容俊朗,身材消瘦而單薄,但看起來卻是英姿煥發(fā),如同人中龍鳳,身邊美人如玉,依靠在他的肩頭。</br> 這便是葉瓊,他們兩人目光相對,眼光之中,盡是仇恨。</br> 雖然在整個戰(zhàn)場上足足有一萬多人,但周圍卻是一片鴉雀無聲,除了風聲陣陣、火焰熊熊,竟再無半點聲響,若非要說聲響,那就只剩下人的呼吸聲。</br> 忽然,一道罡風從遠處吹來,吹得李雨果身上的衣袍獵獵作響,他緩慢說道:“夢,你下去吧。”</br> 納蘭夢雖然有千言萬語,但還是憋在了心里,她從城樓之巔落下,來到了其他人群之中,因為她知道,接下去已經不是她的戰(zhàn)斗了,而她的任務……或許也已經結束。</br> 也許自己此番的戰(zhàn)斗,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為了讓真正的救世主出現。</br> “嘖嘖,這便是塞北最強的城衛(wèi)軍……血衣衛(wèi)么?”李雨果嘴角微微上揚,雙目盡然都是濃烈的戰(zhàn)意。</br> 葉瓊在地面上劍指李雨果:“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打算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br> 葉瓊的挑釁,起到了一些振奮的作用,人們似乎是從剛才的震撼中緩緩的恢復過來了。</br> 薛鎮(zhèn)雄咬著牙,怒喝道:“來者何人!”</br> 李雨果怒瞪雙目,一字一句的說道:“納蘭城,李!雨!果!”</br> 頓結的話語,如同一陣雷鳴,雖然聽似平淡無奇,但是這言語傳蕩在整個戰(zhàn)場之中,和那周圍的硝煙與戰(zhàn)火結合,卻顯得霸道無比,夸張極致!</br> 對方陣內,無數的血衣衛(wèi)都看向了李雨果,不少人都是當上黑森林的幸存者,私底下都傳頌著李雨果當初那詭異的血脈力量,那無窮無盡的觸手,還有殺人如麻的手段。</br> 對于李雨果這三個字,他們已經無比的熟悉了,戰(zhàn)斗開始之后,人們都取笑著李雨果,說他是一個陣前的逃兵,一時間李雨果就成了所有人們口中的談資,是笑話的對象。</br> 而軟飯王這三個字,仿佛也成為了李雨果另外一個名字。</br> 相反,葉瓊這兩個字在血衣衛(wèi)的口中是驕傲的象征,他是真元宗最杰出的弟子之一,天賦傲人,還有讓人瞠目結舌的怒濤龍猿血脈,所以這也讓葉瓊成為所有人口中稱頌的天才。</br> 一個是天才,一個是軟飯王,待遇可想而知。</br> 然而此刻,李雨果單人面對一萬多弟子,卻從容不迫的態(tài)度,不少血衣衛(wèi)都紛紛感覺到了震撼,感覺這軟飯王似乎不像是平時傳聞中的那么不堪。</br> 吼!</br> 赤眼蛟龍首先按耐不住,那血盆大口如同天貫長虹,朝著李雨果撕咬了過去,但是李雨果卻連眨眼都沒有,因為這時候龍王龜更加龐大的身體,已經大步流星的跑過來。</br> 龍王龜張開了嘴巴,竟然在赤眼蛟龍出嘴的一剎那,龍王龜的脖子瞬間伸長了二三十米,竟然咬住了赤眼蛟龍的七寸,朝著地上一陣亂甩。</br> “區(qū)區(qū)小蛇,還敢對付老朽的朋友?!作死!”</br> 說著,龍王龜巨大的前足踩中了赤眼蛟龍的身體,嘴巴一用力,一大片連帶著血肉的蛟龍皮被生生的撕下。</br> 而李雨果更似巍然不動的一尊雕像,連眨眼都沒有。</br> 此舉就讓城內的百姓、城衛(wèi)軍也不住贊嘆。</br> “不,不可能!這個巨物便是靈蛇山的霸主,龍王龜!塞北最強的妖獸,為什么它會選擇幫這么一個廢物!”</br> “大家看,赤眼蛟龍竟然被壓制了,這軟飯王……哦不,這個李雨果為何能夠驅使如此它!”</br> 兩頭霸主級的妖獸互相廝殺,這讓無數人已經陷入了癡呆的狀態(tài)……</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